赤炎教外門,這裡空無一人,似乎所有人都消失不見般,整個外門一片寂靜,鴉雀無聲,烈瑤站在外門的中心十字大道上,從南至北,從東往西,道路上十分整潔,連一個會動的活物都沒有看到。
辰元也落到了地面上,烈瑤不吭不響,直接朝着內門的方向衝了出去,那裡正是赤炎教正殿所在的地方,之前那位軍士大喊的正殿廣場屍橫遍地,烈瑤不信,她要前去印證一番,親眼看個仔細。
辰元沉默的跟在烈瑤的身後,看着她步履沉重的往前狂奔,完全忘了自己是個修士,能夠御劍飛行,一副魔怔的模樣。
在中心大道的盡頭,便是進入內門的大門,此時大門敞開,血水如溪流般從大門內往外流淌着。
烈瑤緩緩的停下了腳步,兩眼直勾勾的盯着大門之內,那裡正是正殿的廣場,廣場上到處都是殘缺的屍體,絕大部分都穿着赤炎教的弟子和長老的服飾。
烈瑤腳踩着血水,一步步的朝着廣場走去,任憑血水浸溼她的鞋子,沾染她的裙襬,他的雙眼仍是死死的盯着廣場前往正殿臺階上的那一具殘破的身軀。
這是烈斬山的屍身,在與百獸宗那些仙王修士的戰鬥中,烈斬山的胸口直接被其中一人洞穿,一個拳頭大小的孔洞在他的胸口正中清晰可見。
烈瑤一步一步,越走越快,直至後來直接奔跑起來,衝上了臺階,雙膝重重的跪在烈斬山的屍體前。
“不,不會的,不會這樣,我已經將消息傳回了宗門,爲何你還會被殺?這是爲什麼?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我不要!”烈瑤泣不成聲,抱着烈斬山的屍體不斷的嘶吼着:“我不要!大伯!爹!!!”
這一句爹,喊得撕心裂肺,喊得驚天動地,自小失去父母的烈瑤,一直都是烈斬山將其養大,雖然烈斬山一直交代,自己只是烈瑤的大伯,但是在烈瑤的心中,烈斬山猶如自己的親生父親。
他對自己的關愛,對自己的寵溺,對自己的無微不至,讓她一直在他的羽翼保護下成長,一點苦累都不曾讓她吃過,一點委屈都不曾讓她受過。
然而,這一直對自己疼愛有加的‘父親’,就只剩下這麼一具殘破冰冷的屍體,這讓烈瑤如何能夠接受,她的內心如何能夠承受。
在一聲撕心裂肺的哀鳴過後,烈瑤經受不住這般沉重的傷痛,體內仙力紊亂,心口一陣劇痛,一口心血噴了出來,眼前一黑,倒頭便暈死了過去。
辰元趕忙上前,將烈瑤扶住,讓她不至於從臺階上滾落下去。他雙手將烈瑤抱了起來,尋找了一處乾淨的小院後,將其放到了牀上,而後施展治療之術,爲其恢復心上的創傷。
爲烈瑤改好了被褥,辰元回到正殿廣場,在赤炎教衆多屍體之中,還有數十具不一樣的屍體,雖然這些屍體也是殘缺,但是從屍體上殘存在布料上的標誌來看,他們並非赤炎教之人。
辰元心中瞭然,這些人恐怕就是那百獸宗之人了,看樣子這百獸宗爲了侵襲赤炎教,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辰元把那些百獸宗之人的屍體調減了出來,將所有赤炎教之人的屍體全部集中到了一塊,而後一把大火,將他們全都燒成了灰燼。
灰燼堆疊,竟然有數目之高,猶如一座小山一般,辰元施展地系屬性,將這些灰燼全部沉入了廣場之下,而後動用巖系,在廣場上立起一塊高聳入雲的石碑,石碑頂上橫向寫着‘永恆碑’三個大字,正中鐫刻着一列大字:赤炎教萬千英傑長眠於此。
在這一列大字的邊上角落中,還有一列小字:奔雷宗辰元,於仙洪紀XXXX年XX月XX日立。
而在石碑的背面則是書寫着關於這次戰鬥的大致內容,雖然辰元並未親身經歷,但是就算是靠猜測的,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立好石碑,辰元在上面又刻上了發光、聚靈、堅固及防侵蝕的符陣,讓這塊石碑能夠長久保持,在夜裡就算再遠也能看到一塊散發着金色光芒的石柱屹立在此。
辰元並沒有將這些赤炎教修士的納戒收取,這些都是他們的遺物,他們都是英傑烈士,辰元不會貪婪到將他們的物品挪作己用,不過,那些百獸宗之人的納戒,辰元便卻之不恭了。
在處理好赤炎教修士的後事,辰元將那些百獸宗修士的屍體全都挑揀了一番,屍體還算是完整的,他便將屍體擺出一個跪伏在地的姿勢;屍體不完整的,想方設法拼湊,也要讓他們擺出一個跪伏在地的姿勢,所有百獸宗修士所跪的方向,便是赤炎教石碑所在的方向,也是赤炎教修士骨灰所在的方向。
辰元用巖系屬性,在這些人的外面包裹上一層岩石,背上刻着百獸宗三字,而後在他們的身後,升起一塊方形石板,石板上沒有任何點綴,只有一行大字:百獸宗死跪謝罪。
而後依然是在石板和那些百獸宗修士的固化屍體上刻上了堅固及防侵蝕的符陣,辰元打算讓這些百獸宗的修士就算是死,也要給赤炎教的修士們磕頭賠罪。
做好了一切後,辰元突然察覺到一旁有輕微的動靜,他轉頭朝着那邊看了過去,卻見烈瑤踉蹌着走了過來,當看到辰元所立的石碑後,直接撲上去嚎嚎大哭,淚水猶如流水般不斷落下。
辰元安靜的站在烈瑤身後,讓她盡情的將心中的積鬱宣泄出來,這是第一次有女人在他面前哭而他卻沒有制止,因爲他知道,自己沒有阻止烈瑤哭泣的資格。
許久之後,烈瑤也哭累了,淚水也已經流乾了,她無力的坐靠在石碑之下,雙目呆滯木訥,似乎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一般。
辰元嘆了口氣,在烈瑤的身旁蹲下,溫柔的爲她擦掉了臉上的裂痕,將其攙扶了起來,扶着她,一步步朝着正殿走去。烈瑤任由辰元攙扶着,一步三回頭的看着身後的石碑,眼中盡是不捨。
在大殿中找了一張椅子,讓烈瑤坐了上去,然後辰元在烈瑤的面前,看着烈瑤仍舊離不開石碑的眼神,辰元再次嘆了聲氣,對着烈瑤詢問道:“你想要報仇嗎?”
聽到辰元的話語,烈瑤那無神的眼中似乎出現了一抹光芒,然而,就算是烈瑤聽到了辰元的話語,但是痛苦了一番的她,一時間對辰元的話語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辰元再次開口,對着烈瑤問道:“你想要報仇嗎?”這次,辰元的話語聲音加大,同時還帶着一絲鴻蒙元力,聲音傳入烈瑤的耳中,震盪着烈瑤的心神。
烈瑤總算將視線從那石碑上挪移開來,她腦袋緩緩的轉向辰元,雙眼直愣愣的看着他,嘴脣微動,似乎想說話,但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見到烈瑤這個情況的辰元頓時大怒,直接咆哮出聲:“烈瑤!你是想要報仇!還是就這樣渾渾噩噩的混下去!是殺了你們宗門的仇人,還是隻會在這裡怨天尤人?”
辰元的怒吼頓時將烈瑤驚醒,她的眼中再次恢復了光彩,以及一種名叫復仇的熊熊烈火:“殺了他們!我要報仇!我要報仇!”烈瑤大喊出聲,狀若瘋魔,其原本只有天仙六轉的實力,竟然直接突破,晉入了天仙七轉。
“我要報仇!殺了他們!殺光他們!”烈瑤還在咆哮,辰元趕忙將其按住,同時一道神識衝入她的腦海,不斷的安撫着她正在朝黑色轉變的仙嬰。
通過辰元的不斷安撫,烈瑤仙嬰上的黑色漸漸褪去,神智也逐漸恢復,她一轉頭,看到一旁抱着她不斷安慰着她的辰元,眼中再次溢出淚水,撲入辰元的懷裡哭了起來。
在辰元的安慰下,烈瑤漸漸的停止了哭泣,這時候,辰元纔對烈瑤說道:“赤炎教修士的屍體,我已經全部火化,骨灰全部埋在了那座石碑之下。他們的遺物我一樣都沒動,全部跟隨着他們的骨灰埋入了石碑之下。”
烈瑤點了點頭,朝着辰元遞去感激的眼神,而後辰元再次說道:“據我觀察猜測,赤炎教應該又有人存活下來,那些百獸宗之人應該是被打跑了,所以那些修士的納戒,以及他們自己宗門修士的屍骨都沒來得及處理。你好好想想,宗門內是否有什麼實力強大的修士鎮守,比如太上長老之類的。”
辰元話語纔剛說完,烈瑤便站起身,拉着辰元飛出了正殿:“我聽聞,宗門內有五名太上長老,他們平時都在禁地內閉關,一般人不允許入內,若依照你所說,能夠倖存下來的人,應該便是他們,我現在就帶你去禁地,看看太上長老們是否無恙。”
辰元趕忙將其拉回來,對着她說道:“你就這樣去見你們的太上長老?一身血污,不先換身衣服嗎?”
順着辰元的手指,烈瑤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上竟然全是血污,頓時一股傷感再次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