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心中一凜,聚寶軒的人都經過嚴格的訓練,他自然知道這枚徽章的意義。
當即恭敬將兩人帶到樓上。
天狼卻是看出了端倪,初見洛青衣,便是他也愣了許久,這侍者卻能面不改色,這已經不是一個寶閣侍者的心理素質了。
只有經歷過大難的人才能做到視美色於不見。
就比如軍團的覆滅!
樓上人一下子變得寥寥無幾。
等到四周除洛青衣外再沒有人,天狼看着眼前侍者微瘸的腳步,神色愈發複雜。
洛青衣從他眼裡看到了介於冷厲和欣慰之間的東西,還帶着一點點悲哀。
他輕聲開口,話裡帶着一股慘烈的鐵血氣息,話裡的威嚴如同君王親臨。
他道:“士兵,報上你的番號!”
前面的侍者不由自主腳步一正,條件反射的併攏雙腳,身子如標槍般筆直。
侍者大聲道:“蒼山軍區天碑軍團四大隊所屬,第三小隊隊長李鈺林,參見長官!”
說罷,侍者便反應過來,他轉身看着天狼,一臉羞愧。
天狼拍了拍侍者的肩膀,沒有說話。
天狼右手緊握,輕輕錘擊心臟,動作一絲不苟,儀態莊嚴到了神聖的地步。
李鈺林的眼睛裡驟然涌出熱淚,但他強忍淚水,右拳狠狠錘擊胸口。
他認出了天狼。
“將軍……”,李鈺林硬嚥着,他已經說不出話來。
“不用說了,你是好樣的!天碑軍團的每一個兄弟都是好樣的!”
天狼眼裡閃爍着點點晶光。
洛青衣看着這一幕,不由得動容。
天狼上前,替李鈺林拭去臉上的淚水。
他輕聲道:“帶路吧,這是你現在的任務。”
“是,將軍!”李鈺林道,他繼續在兩人前面帶路,只是他的腰背已經不在微駝。
而是如槍矛般筆直!
洛青衣看在眼裡,心中對天狼卻是多了一點敬意。
好厲害的傢伙,能讓手下士兵即便是退役也如此死心塌地。
星煌公也不是沒教過她馭下之道,只是以洛青衣的性子,向來排斥這些東西罷了。
但眼前的景象似乎已經無法用馭下之道來解釋,權術再好,多少不過還是利用人的把戲,卻不能讓一個人心甘情願的爲他去死。
天狼默默的看着李鈺林,洛青衣則是深深看了一眼天狼,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李鈺林把兩人領到七樓樓道口,他道:“接下來的地方我便無法涉足,請兩位貴客稍等片刻,自會有人來接待兩位。”
說罷,他便向樓下退去。
遠遠的,他聽到天狼冷冷的聲音。
“天碑軍團沒有罪,有罪的不是你們,是你們的長官姬天狼,是我!而天碑軍團,永遠都是蒼山軍區的驕傲!”
李鈺林沒有停下腳步,只是,淚水再一次不爭氣的從眼裡決堤而下。
“將軍……將軍啊……屬下愧對將軍,愧對天碑軍團三萬弟兄,愧對蒼山……屬下不該獨活,屬下……該死……”
天狼沒有說話,和洛青衣走入到聚寶閣第七層之內。
“怎麼回事,方便說嗎?”洛青衣小心翼翼的問道。
天狼搖了搖頭,道:“也不是什麼事情,陳年舊賬罷了,你願意聽的話,我可以講給你聽。”
洛青衣嫣然一笑,如同百花盛開。
“那先去買東西,再聽你講故事咯。”
“嗯,走吧。”
迎面走來一衣着華貴的婦人,她見了兩人,笑道:“是青衣啊,喲,還帶了人來,這倒是少見了……”
說着,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洛青衣。
以洛青衣的臉皮哪禁得起這般嘲弄,頓時頰飛雙霞。
她跺了跺腳,急道:“說什麼呢……秦姨你快把我的貨拿來!”
婦人一笑,饒有興味的看了一眼天狼。
天狼擡起淡漠的眸子看了婦人一眼,他還沉浸在遇到舊部的情緒之中。
“好一個冷冰冰的男孩子……到裡面來吧。”婦人道。
樓閣內的房間並不十分華麗,木質的結構散發出一股古色古香的味道,木料的暗香和薰香混合在一起,讓人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婦人轉過身,不一會兒,帶着幾個侍者來了。
侍者給三人添上茶點,把一堆檀木盒子放在桌上,隨後躬身退下,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洛青衣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然後屈指一彈,一個盒蓋打開,裡面是一疊青色的空白符紙,散發出微微的青光。
“聖人箋,你要的地靈火液強化版,質量上乘,一盒一百張,這裡有六盒多一點,算是我們剩下的全部存量。”婦人道,“還有你要的符筆,符合要求的我們這裡正好剩下一支,至於價錢……”
“價錢好說,秦姨你拿出來便是。”洛青衣道。
婦人珍而重之的從懷中抽出一支符筆來。
符筆看起來像是木頭所制,筆尖的毫毛雪白,看起來就像普通的毛筆。
“它叫做‘定元’,乃是昆木脫落下來的一小截枯枝所制,筆尖用的是天痕聖虎的尾毛,比起你的要求都要強上一些。”
“要買這種東西的規矩,青衣你該知道的。”
洛青衣輕輕點頭,胸前徽章光芒一閃,一疊青色符籙出現在她手上。
天狼看見這一幕,內心巨震。
儲物法器?專屬空間?不可能!天道者也做不到開闢屬於自己的空間用來存放物品,空間和時間,那不是人能踏足的領域!
只是當下天狼也不好開口,只好憋在心裡。
回頭定要問個清楚,這種事情,難道洛青衣跟第三神還有關係?這也不可能,第三神銷聲匿跡也有百年了,剩下個無主的神座又有什麼用?
天狼心如亂麻。
“四象請神符、朱明照神符、天地遊神符、太乙清靈符,每種十張,價值加起來跟那隻符筆差不太多,”洛青衣道,“再加上五張丙寅神火符,算是給秦姨的添頭。”
婦人接過符紙,苦笑道:“你這還真是一本萬利的生意,從我這買了符紙去,回頭倒是還得賣回給我。”
洛青衣微微笑,又拿出幾張符紙,她道:“這幾張納氣本源符,就當是符紙的錢啦。”
“這本事也只能你有,別的聖道者可沒本事讓符籙在紙上留個一年半載,你倒好,符上的元氣存了三四年也散不乾淨。”
“沒這本事,老是花父親的錢,那多不好意思。”
“你父親也就差求着你花他的錢了,這幾年,他隔三差五便到我這來倒苦水,說是女兒越來越不好養了”,秦姨衝洛青衣眨了眨眼,然後把那堆盒子一推。
“還有一點差些的東西,算是我這邊附送的添頭,總不好一直佔你小丫頭便宜。”
“謝謝秦姨啦。”
婦人笑了笑,隨後起身道:“你們年輕人多坐一會,我還得去接待些其餘客人,你們慢聊。”
婦人轉身走了,房間內只剩下天狼和洛青衣兩人。
“現在,能給我講故事了嗎?”洛青衣把玩着手裡的空茶杯,然後替天狼添上一杯新茶。
天狼皺了皺眉:“等等。”
“不會吧,君侯大人不會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吧?”洛青衣笑看着天狼。
“我一向言出必踐!……你的徽章怎麼能放東西的?獨立空間?”
天狼也不拐彎抹角。
“哦,你說這個啊,確實是獨立空間,只不過不是我的,算是屬於天府裡頭所有聖道者的。”
“百年以前,第三神現身的時候,那時候帝國的最後一位天道者覲見了第三神,不知和第三神達成了什麼交易,從第三神那裡拿回來一個獨立空間,後來,在他死前把這個獨立空間捐給了當初神州的道者協會,也就是天府。”
“那位天道者分開了那個獨立空間,並鑄造了十三枚‘聖道者的驕傲’,每一枚徽章都連通着那個獨立空間的一部分,那一部分大小雖然不大,只有四尺見方,但是放些日常所需卻是綽綽有餘。”
“所以我們也不過是租用了一下罷了,徽章頂多算是那個獨立空間的鑰匙,到我們死去的時候,或是帝國的聖道者超過十三位的時候,徽章的歸屬都會發生變動,這些徽章還是屬於天府的。”
洛青衣悠然道,這徽章的來歷算是天府的秘辛之一,不過洛青衣向來不在乎這些。
所謂秘辛,說到底不過是天府的一羣老傢伙固步自封出來的罷了,這種東西就算是再珍貴,藏在手裡當做一個儲物空間來用,簡直就是大大的浪費!若不是她獲取徽章的時候做過承諾,她纔不理會那些老傢伙呢!
她老早就想把那個獨立空間給拆了!
沒準能讓她研究出能量產的東西呢!
“一羣老東西,就知道保守保守,遲早有一天整個符道都給他們弄生鏽了。”她嘟噥道,可愛的神態讓的天狼心中一蕩。
“喂,姬天狼,你的故事可以開始講了沒有,我可是把這種消息都告訴你了!”洛青衣見天狼不說話,惱道。
天狼回過神來,苦笑一聲。
“這故事可長着。先從天碑軍團說起吧。”
洛青衣襬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