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耀辰駁轉了馬頭,沉聲說道:“追上去,想跑?沒有那麼容易!”
“是。”
軒轅耀辰在幾日前就到了巍度鎮,如他所料,與他交易的人並沒有現身,在路上遇到的那四個人倒是住進了客棧,而且還去了約定的地方轉了幾圈。
軒轅耀辰一路盯着那四個人,他們明顯是江湖人出身,從他們做事的手法上來看,顯然是在佈置埋伏,而這些人想要伏擊的人是誰?
軒轅耀辰心中警鈴大作,伸手入懷裡摸了摸。
四匹快馬剛剛離開鎮子上後山處的一座破廟不久,正準備回去找僱主彙報,忽然聽到天空中有尖銳的聲響。
老三徐三回頭一望,不由得對老大馮大說道:“大哥!快看!”
馮大尋着聲音望去,看到已經發暗的天空中出現一道白色煙霧線,是剛剛有人放過的信號箭,他的眸子猛然一縮,駁轉了馬頭說道:“回去!”
“大哥,”老二劉二上前道:“會不會有詐?”
老四趙四說道:“不會吧?看那信號箭的確是接頭的那個。”
劉二擡手撫了撫眉梢,“這個……不太好說,已經比約定的時間晚了這麼長時間,誰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變故?”
徐三大聲說道:“唉!在這裡嘀咕什麼?過去瞧瞧不就行了?”
他說罷,擡手在馬屁股上來了一鞭子,馬兒飛奔向前,快速的直奔那間破廟而去。
“老三!”馮大叫了一聲,也急忙提了繮繩快速上前。
“走吧。”趙四也跟了上去。
劉二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幾分無奈之色,也急忙趕了上去。
馬蹄翻飛,很快四個人就又回到了剛剛離開的破廟,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天邊的火燒雲已經失去了絢麗的色彩,星子開始冒出來,閃着晶亮的光。
馮大四人跳下馬,在路邊的樹後仔細的瞧着破廟,破廟中果然有了火光,似乎還有人影晃動,只是離得遠,看得不太真切。
“大哥,果然有人。”趙四低聲說道。
“走,進去瞧瞧吧。”徐三說着,邁腿就想上前。
“別急,”劉二伸手攔住了他,“你急什麼?先看看在說。”
“看?在這裡能看到什麼?距離這麼遠,能看出個鳥兒來?”徐三皺眉說道。
“且等等,”馮大看了兩個人一眼,“你們別忘了,我們在廟裡做了佈置的,廟裡有火把,不用等太久的。”
“老大說得的,”劉二陰冷的一笑,“那柴禾裡可是有好東西,老三,你忘記了?”
“哼,”徐三撇了撇吲說道:“和你們這些讀書人打道就是麻煩,哪裡有那麼多彎彎繞?”
“有簡易的方法可用,有什麼不好?”劉二不以爲然的說道:“難道非要衝出去打打殺殺的纔算好?”
“最起碼老子是好漢,”徐三一拍胸脯說道,“不必貓身在這裡。”
“行了!”馮大的臉色一沉,“既然做了安排,就老實在這裡等,都給我安靜些!”
幾個人都訕訕的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只等着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過去。
破廟裡的火光暗了些,時間也過去了半個時辰,徐三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差不多了吧?我看那裡的光線都暗了。”
馮大點了點頭說道:“行了,走,過去看看!”
四個人起身,小心謹慎的向着破廟的方向而去。
破廟的門還剩下一扇,上面早已沒有了窗紙,只有破窗棱七零八落的,月光透進來,在地上落下怪異的影子。
馮大微微側身走了進去,腳步輕得像貓,手中緊緊握着腰間的刀柄,一雙眼睛瞪得溜圓,臉上蒙着一塊布。
他不知道那柴禾中的藥散得還剩下多少,萬一讓自己也跟着着了道,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他身後便是徐三,徐三眯着眼睛四下裡張望,破廟當中有一個火堆,火苗已經不是特別旺盛,猩紅的火炭忽明忽暗,就像是怪獸的夜眼,火堆上冒着青煙,煙霧輕飄,比尋常間看起來更迷濛一些。
徐三的臉上也蒙着布,他的刀早已經拎在了手中,明晃晃的閃着冷光。
四個人進了屋,一字排開,各自站住了一個方向,襯着火光和月光,果然看到在角落裡有一個人。
那人躺在地上,側着身子,頭髮擋住了臉,看不清容貌,只是看身形和身上的衣服是一個男子。
馮大邁步走過去,腳步輕輕,還沒有走到跟前,那人忽然一動,猛地坐了起來,倒把四個人嚇了一跳。
“你……你們是誰?”那人驚恐的說道:“你們想幹什麼?”他一邊說着,一邊把身邊的一個包袱拿過來抱在了懷中。
他這副作派,倒讓四個人不禁一愣,徐三皺了皺眉,低聲問道:“你是幹什麼的?”
那人屁股往後挪了挪,“我……就是這個鎮子裡的!”
“胡說!”徐三把手中的刀一晃,“這個鎮子裡的爲什麼不回家,反而在這裡過夜?快說實話!不然就殺了你!”
“別,別!”那人一聽嚇得渾身發抖,聲音也顫抖的說道:“我……我就是一個過路的,去隔壁鎮子收帳,沒有收回來,又不小心把錢袋子丟了,這纔在這裡落腳的。”
馮大仔細的看了看此人,見他身上的衣服雖然不髒,但料子做工卻是一般,樣式也像是一般店面的夥計,手中的包袱皮上還有“和記”兩個字,看起來所言非虛。
馮大不禁疑惑道:“是你點的火堆?”
那人怔了一怔,看了看地上的火堆說道:“是……是啊,怎麼?點火也不行?”
徐三在房間裡轉了一圈,發現他們原來下了藥那堆柴禾不見了,走過來對馮大低聲說道:“老大,真是奇了怪了,這傢伙怎麼沒事兒?”
這也是馮大心中的疑惑,他轉頭看着那人,“我來問你,這破廟中除了你,可還有別人?”
“沒,沒有了。”那人急忙搖了搖頭。
“那是否有別的人來過?後來又走了?”劉二問道。
“沒——沒有啊。”那人一臉的茫然,搖頭道:“我……睡着了,並沒有看到。”
四個人面面相覷,都覺得這事兒實在透着奇怪,明明有人放了信號箭,四個人才趕過來的,可是現在明顯不是眼前人所放的,這柴禾中也下了藥,雖然不至於讓人死,但也不會像眼前人這般思路清晰。
兩個問題,都沒有答案。
着實有些怪異。
“啊!老大,你的鼻子!”突然,老四趙四叫了一聲。
馮大聽到他的叫聲,心頭一慌,急忙伸手摸了摸鼻子,嘴裡問道:“我的鼻子怎麼了?”
他摸了摸,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老四卻依舊叫道:“流血了!”
馮大眉頭皺着,再次伸手摸了摸,低頭一看,手上乾淨,什麼也沒有,他心中詫異,老四這是怎麼了?
他再擡頭望去,不由得嚇了一跳,看到徐三的眼睛一片血紅,不由驚叫了一聲,“老三,你的眼睛怎麼了?”
徐三也被嚇了一跳,伸手摸了摸,“沒……沒怎麼啊,怎麼了?”
這兩聲怪異的問話,讓精明的劉二覺得不妙,他想退出去,還沒有來得及走,便被徐三一把拉住右手說道:“二哥!你的左手呢?怎麼斷了?”
劉二的頭皮有些發麻,他晃了晃自己的左手,明明還在啊!
他不由得擡頭一看,發現一幕駭人的情景,馮大的鼻子噴着血,老三的眼睛一片血紅,老四的胸前被紮了一個大洞,露出鮮紅的皮肉。
他嚇了一跳,拼命揉了揉眼睛,卻發現眼睛有些模糊,看什麼也是一片紅光,他心中暗叫不好,莫不是中了什麼招術了?
可是,這柴禾中的藥是自己兄弟親手下的,不過是能讓人渾身痠軟,失去力道罷了,怎麼會……
正在此時,破廟的門“哐”的一聲發出一聲響,四個人急忙回頭望去,只見門前站立着一個血人,全身上下一片血色,像是從血海里走出來一般。
四人心中大駭,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他們的身後忽然傳來一句幽冷的問話:“諸位,你們是誰派來的?”
話音剛一落,四面八方都有人出現,從窗子裡、房頂上紛紛飄落,一個個全身是血,讓人心頭忍不住的跳。
四個人的心緊張成了一團,看着那些血人又覺得一陣的反胃噁心,手中的刀握得緊了緊,卻發現手上的力道也用些減輕。
“你們是什麼人?”馮大索性閉上了眼睛,喘了幾口氣問道。
可惜,沒有人回答他,耳朵裡只是聽到有人問道:“你們是誰來的?”
似乎腦子裡有什麼東西飛快着遠去,最後的一絲理智慢慢的變得遠而淡,耳朵裡只剩下那些人的問題,而嘴巴里卻不受控制的說了出去……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已經吐露了一個乾淨。
軒轅耀辰拍了拍手中的包袱,從地上站了起來,眼睛裡的光芒如刀,臉上早已經沒有了方纔的恐懼之色,他頭也不回的對手下的暗衛說道:“既然已經知道了答案,便沒有再留着的必要了。”
“是。”
軒轅耀辰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拿着包袱去換回自己的衣服,身上這一身兒穿着還真是不爽。他一邊換着衣服,一邊想起之前和洛九卿那一次一走去柳府的情景,不由得挑脣微微笑了笑。
洛九卿此時遠在長慶的宮中,她這兩天雖然哪裡也沒有去,但睡得並不太好,時間倉促,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她撫了撫額頭,冬靈走過來低聲說道:“小姐,早些安置吧,時間不早了。”
洛九卿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對她說道:“也好,你去準備吧。”
冬靈去鋪牀,洛九卿走身走到房門前,迎着夜風,墨白輕身出現,低聲道:“主子。”
“如何了?可有什麼異常?”洛九卿面色微冷道。
“有。”墨白道。
洛九卿的眉梢微挑,似挑起的冷肅的刀鋒,眼中的冷意一閃,如同雪色凌厲的刀鋒,狠而凌厲的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