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擎天見洛九卿的神色嚴肅,忍不住也有些緊張,“是什麼事?”
“榮國公,您記得吧?”
“他?我當然記得。”洛擎天點了點頭,“我和他並沒什麼深交,只是覺得那人城府極深,以前在朝中的時候,他也是以帝師的身份自居,很多人他都不放在眼中。”
“他已經回京了,”洛九卿說道:“過兩天有可能會在朝堂上見到他。”
“什麼?”洛擎天一愣,“回京?上朝堂?這……可他已經退出朝堂了呀。”
“可是皇上並沒有收回他的權利,只是允他告老歸隱,一沒有收了他的官位,二沒有收了他手中的權力,這您都記得吧?”
“記得是記得,可是,話雖然這麼說,可是一般人都知道,這不過是皇上的一番客氣話,不想讓人覺得他涼薄罷了,從未聽說過有什麼人告老了之後還能回朝堂的,那豈不是太沒勁了?”洛擎天一邊搖頭一邊說道。
“可是,人家並不這樣覺得,回來就回來,你一沒有罷人家的官,二沒有削人家的權,回來有什麼不可以?”
“你見過他了?”洛擎天見她說得如此篤定,覺得她應該是見過了。
“是,”洛九卿點頭說道:“我的確是見過他了,在安王府的門前,那人一看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那是,”洛擎天短促的一笑,繼續說道:“那老傢伙一肚子壞水,各種陰招層出不窮,反正我對他的印象是這樣了,就是不知道現改了沒有。”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有什麼好改的?”洛九卿說道,“現在他回來了,具體的目的不清楚,總之,要格外注意他,特別是剛纔提到的那些,一定不能讓任何人發現。”
洛擎天嚴肅的點了點頭,“我明白。”
從書房裡出來,天氣不早,洛九卿回了自己的院中,一進院子就嗅到了香氣,還沒有進屋,幾個人聽到動靜都迎了出來。
冬靈一臉欣喜的說道:“公主,您回來了,洗臉水都備好了,您淨淨手,洗把臉吧,我們給您準備了一桌子好吃的。”
白墨也說道:“管家方纔派人送來了熬好的湯,光聞着就特別鮮,您快去嚐嚐。”
洛九卿在他們的擁簇下進了屋,果然,香氣濃郁,一桌子飯菜都擺好了,銅盆裡熱氣騰騰,已經倒好了水。
她心中溫暖,走過去淨了手,洗了臉,來到桌前,看了看滿桌子的菜,對衆人說道:“行了,別拘着了,都坐下吧。”
幾個人面面相覷,冬靈擺了擺手說道:“公主,奴婢們可不敢,我們是下人,怎麼能跟您同桌吃飯?”
“行了……”洛九卿說道:“現在不分什麼主僕,也不分下人,你們都是我的兄弟姐妹,都坐下,痛痛快快的一起吃一頓團圓飯。”
幾個人一聽,心中又溫暖又激動,感覺洛九卿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主子,再推讓就顯得矯情了,他們落了座,幾個人推杯換盞,談笑風聲,高興的吃起來。
一頓飯吃了很久,要不是時辰晚了該休息了,還不願意散。
洛九卿吃罷了飯,躺在牀上看着窗外的星辰,覺得這京城的星空還是不如南疆或者草原上的更寬廣,星子也不如那裡的亮,不禁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這有生之年,不知道能不能有機會再去一趟。
也不知道呼卓十二部現在怎麼樣了,後來一直也沒有他們的消息,還有赫明風,現在當上南疆的大王,也不見得比之前快樂吧?
她正在胡思亂想,忽然聽到院中有聲異響,她立即轉過頭,一下子坐了起來,衝到窗邊仔細聽着。
白墨和墨白在院中,她也不用着急,推開窗子往外一看,院中果然來了兩個人,一身黑衣,手中執着鋼刀,正與白墨和墨白纏鬥在一起。
洛九卿看着黑衣人的招法,發現他們中規中矩,打鬥的招式大開大合,腳下的功夫極穩,一招一式都見真功夫。
但是,這樣的人遇到白墨和墨白兩個江湖打法,靈活機動,沒有固定的行事章法,反倒是落了下風。
不過兩盞茶功夫,其中一個就被白墨手中匕首割中了臂膀,血光一起,對方的招式更亂,越發落了下風。
他們二人且戰且退,退到境況牆邊,腳下一點,向着夜空退去。
白墨還想歸,洛九卿叫住了他們,二人見洛九卿醒了,急忙過來行了禮。
“公主,您醒了。”
“我就還沒有睡着,看出來了嗎?這兩個人的門路,你們怎麼看?”洛九卿問道。
白墨冷哼了一聲,“他們應該是哪家府中的府兵,能耐不錯,下盤功夫也穩,但是太中規中矩了。”
“要不是碰上我和白墨,”墨白開口說道:“恐怕就吃了他們的虧。”
“不錯,”洛九卿點了點頭,“這兩個人的來歷不小,功夫也不低,今天吃了虧,怕是不會善罷甘休。他們,是軍中的人。”
“軍中?”兩個人齊齊一愣。
洛九卿看了看夜色,對他們說道:“這段日子怕是不會太平,你們要仔細一些,多注意一點兒。”
“是。屬下明白。”
洛九卿回了房間,把燈光撥滅,光線幽暗,映着她冰冷的眼神,本來以爲怎麼也要過些天,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麼快,榮國公……也太沉不住氣了。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兩個人應該是國公府的人,榮國公這麼快就派人來自己的住處,只怕還是因爲天黑的時候自己在安王府前見到的時候對他的態度不恭,還有就是當時自己和軒轅耀辰在一起。
他現在還是個沒有頭的蒼蠅,想要出手幫助皇后和太子,但是現在這兩個人都不太爭氣,他必須要查一查周圍的人,看誰是隱藏的敵人對手,目前來看,別人是在明面上的,而自己是他看不太清楚的,還有軒轅耀辰,一直在稱病,這段日子以來,他的消息與外界隔絕,只怕是榮王公想打探也打控探不出什麼來。
但是他看到自己和軒轅耀辰在王府門口說話,只怕想着從亂中抽出一個頭兒來,想從這裡下手了。
不知道安王府那邊,會不會也遇到這種事兒。
不出洛九卿所料,那兩個人黑衣人的確是榮國公的人,他們一路出了洛府,直奔東南的一座莊園而去。
莊園幽靜,四周人很少,這裡是國公府的產業,以前榮國公在京城的時候就時常過來居住,後來離京,這裡留下人打理,現在看來,打理得不錯。
兩個黑衣人進了莊園,來到書房門前,裡面亮着燈,窗子上映着榮國公的影子。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敲了敲房門。
裡面應了一聲,他們推門進去,一進屋,榮國公的眉頭就是一皺,“受傷了?”
其中一個人說道:“是。回國公的話,我們……失手了。”
“沒有想到,洛擎天還真是一把好手,這麼多年不見,一點沒有鬆懈。”榮國公微眯了眼睛說道。
“國公,”受傷的人說道,“我們並非被洛擎天手下的人所傷。”
“嗯?什麼意思?”榮國公的眉梢一挑。
“我們一路進了洛府,洛擎天以軍法治府,果然不錯,可是,我們也是來自軍中,各方面都很熟悉,躲過那些崗哨巡邏隊並不困難,我們也順利的找到了那個永安公主的住處,可是,剛一到院中,還沒有動,就被人發現了。”
“噢?竟然是這樣?”榮國公微微詫異,“這麼說來,你們是被永安公主的人所傷?”
“不錯,”受傷的人面露人慚愧之色,“那兩個人身手功夫極高,而且……讓我們捉摸不透,打起來,完全沒有章法可尋,他們更像是……”
“像什麼?”
“像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榮國公若有所思,他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好好處理傷口,另外,這件事情不要透露,對任何人也不得說起。”
“是。屬下明白。”
兩個人退了出去,榮國公再也沒有心思看書,他知道這一次的洛府之行不會太順利,但也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
永安公主……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事事處處都透着新奇,他微眯了眼睛,冷笑了一聲,若是都這樣深藏不露,也難怪皇后和太子不是對手,僅憑今天見過的這一面和今天晚上的事情,幾乎可以斷定,皇后和太子,這一次遇上的麻煩不小啊。
還有軒轅耀辰,明明沒有生病,今天還能出去打獵,爲什麼要稱病?他是無意的,本身性子不受拘束還是因爲在裝傻?明天進宮,要和皇帝提一提這事兒,不管什麼原因,先噁心他一把再說。
次日清晨,洛九卿剛剛起身,外面就有人來報,說是有安王府的人來求見。
洛九卿點頭讓人進來,到府中一看,是王府的管家,來到洛九卿面前,管家施了禮道:“奴才見過公主殿下,這次前來,是有事要告訴公主殿下,我們家王爺的病情……復發了。”
“什麼?”洛九卿一愣。
“王爺身子一直不好,前陣子一直病着,前兩天剛好一點兒,昨天和公主一起去打獵,結果回來就又發病了,今天一早就招了太醫入府,王爺怕公主擔憂,特意讓奴才來跟公主回一聲。”
洛九卿心中暗笑,臉上卻沒有露出來,點了點頭說道:“好,本宮知道了。你回去告訴王爺,稍後本宮會前去探望,還請王爺好好養傷,切莫再操勞。”
“是,奴才會如實轉告王爺,奴才告退。”管家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