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依蘭看到達克,心中微動,轉頭對身側的阿朵說道:“那不是達克嗎?看他的樣子像是有什麼事情,你過去去看看,稍後回來報我。”
“是。”阿朵點了點頭,雖然心中並不情願,但也不能違抗,只好邁步向着達克的方向走去。
達克看到阿朵過來了,心頭微喜,轉身往花叢深處走了走,梅依蘭看到此景,輕蔑的笑了笑,繼續向前走去。
阿朵站在達克不遠處,勉強壓下心頭不耐煩,低聲說道:“你怎麼來了?大白天的,幹什麼?”
達克一聽這話,更覺得她是昨天晚上和自己發生過什麼,急忙問道:“我說,你今天早上什麼時候離開的?”
阿朵皺眉道:“什麼?什麼意思?”
達克一愣,看了看四周,又壓低了聲音說道:“你昨天晚上……不是和我……”
“你胡說什麼?”他還沒有說完,阿朵就有些急了,把眼睛一瞪,“我昨天晚上一直在小姐身邊伺候,小姐昨天夜裡沒有睡好,我也一直陪着,你看我如此憔悴還看不出來嗎?”
達克仔細看了看她的神色和麪容,的確像是沒有休息好的樣子,只是……難道昨天晚上真的是夢?
他有些不太甘心的說道:“你說的是真的?”
阿朵面露疑惑之色,“當然是真的,不然你以爲呢?”
“我……”達克很想說,但看到阿朵那一本正經的模樣不像是說假話,對自己也不是特別的親切,和昨天晚上完全不像是一回事,他也啞了口,有些開不清楚了。
阿朵見他不說話,看了看梅依蘭去的方向,早已經不見了身影,語氣中透出不耐煩來,“你還有沒有事?我還忙着,小姐身上沒有人伺候,我先走了。”
“哎,別。”達克還想再說什麼,可是,阿朵卻不回頭,快步離去了。
達克摸了摸腦門,心中的疑惑一層層逼上來,“這是怎麼回事?真的是夢?那這夢……也太真切了吧?”
他一邊想着,一邊開始往回走,走了幾步覺得身後像是有人,他猛然回頭,“誰?誰在那裡?”
他仔細的看着,除了樹影花叢之外,並沒有什麼別的東西,眼睛花了?
達克撫着太陽穴往自己的院子裡走,剛走到門口,便看到骨勒帶着阿蠻出來,看到他,骨勒急忙說道:“快去收拾東西。”
達克一愣,“去哪兒?”
“去大王那裡,快點!~”骨勒一邊說着,一邊往前走。
一聽說是去大王那裡,達克也不敢怠慢,他隱約覺得,這是自己的機會來了,急忙轉身回了房間,拿起藥箱,快步向外走,剛走到門口,一轉頭看到放在桌子上的一包銀針,他想了想,拿過來放進了自己的藥箱裡。
那包銀針是洛九卿送給他的,他們三個一人一包,一方面是用來讓他們練習,一方面也算是謝禮,這些銀針根根都是銀子打造,也值不少的錢。
按說,這種時候是不該帶這些東西的,畢竟學會鍼灸這件事情還只能保密着,若是走漏了消息,這種技術又不是南疆有的,都會有不小的麻煩,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就是想帶上,覺得會是自己的一個機遇。
洛九卿早上起了牀,洗漱完畢之後便去看了看摩爾那,他的氣色更好了些,脈象也趨向平和,看起來比預想的還要好。
她剛把完脈,軒轅耀辰走過來說道:“如何?有起色嗎?”
洛九卿輕輕挑眉,“當然,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軒轅耀辰看着她的神情,不由得微笑,嘴角都翹了起來,“好,好,你的醫術無雙,自然是會有起色的。我感覺這裡是一片渾水,沒有想到,遠在這窮鄉僻壤,竟然也會這許多離奇的事情發生。”
“這不是離奇,”洛九卿拿起桌子上的筷子,“不過就是權力杖柄之下的慾望驅使罷了。”
“說得極是,”軒轅耀辰揉揉她的發,“我們兩個真是操心的命,從軒轅跑到南疆來,還在操心這些事。”
洛九卿笑了笑,把粥碗推給他,“行了,安王殿下,快喝粥吧,一會兒都要涼了,這樣吧,等到忙完了這邊的事情,京城那邊也穩定住之後,我們就出去玩一玩,什麼事情也不管,這總不是操心的命了吧?”
“你說真的嗎?”軒轅耀辰的眼睛一亮,這樣的日子他想了很久,特別是遇到洛九卿之後,他更是覺得生活中多了其它的味道。
“當然,”洛九卿點了點頭,“安王殿下不必懷疑,眼下最真實的東西,除了我之外,還有你面前的這碗粥,快點喝掉,還有事情要做。”
軒轅耀辰此時十分開心,所以也不再多加推辭,快速的把粥喝了,“還有什麼事情?”
“聽赫明風說,今天一早,南疆王的院中招了骨勒他們去。”洛九卿回答道。
軒轅耀辰的眸子立時一眯,這果然是一件重要的事,“怎麼,是南疆王的身子出現了什麼問題嗎?”
洛九卿搖了搖頭,“現在還不知道,等到骨勒從院子裡出來,再去打探吧,不過,我們在這裡,裝束容貌皆與他們不同,總歸不是太方便,還要時時處處躲在這裡,只有晚上才能出去。”
赫明風的腳步走到廊下,正聽到她說的這句話,眸光一閃,心中又涌起幾分愧疚。
看到他來了,洛九卿問道:“有消息傳出來嗎?”
赫明風搖了搖頭,“暫時沒有,父王那邊的消息向來是最難打探的。”
洛九卿沉吟了一下說道:“好吧,不然就等到骨勒來了再說,他肯定知道消息。”
赫明風看着桌子上的飯菜,她們只能藏身在這個院子裡,這裡的吃食也都是有定量的,海明珠也不能總明目張膽的去拿,有的時候還要用一些非常手段。
他面上露出慚愧之色,“還吃得慣嗎?這些東西的味道……”
洛九卿淡淡笑了笑,“沒事,不過是填飽肚子罷了,吃什麼都行。海明珠呢?”
“她去如夫人那邊打聽消息了,說起來,這個院子裡最自在的就是她了。”赫明風輕聲說道。
軒轅耀辰清了清嗓子,拉起洛九卿說道:“到院子裡活動一下,我看這裡的野味多得很,不明就有野鳥飛過,等會兒打下幾隻來,中午的時候給你做野味吃。”
洛九卿聽着他暗含了機鋒的話,也不點破,赫明風的眸光一暗,轉身走了出去。
而此時的海明珠,正躲在花叢裡。
對面的迴廊來走來一個人,手中端着人托盤,盤子裡放着兩杯茶,其中一隻是豔麗的粉紅鑲嵌金邊的杯子,製造的十分精緻華貴,海明珠一眼就認出,那隻茶杯是如夫人的。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阿朵。
眼看阿朵越走越近,海明珠心中冷笑,手指尖捏着一個早已撿起來多時的小石子,對準阿朵的小腿,手指一用力就彈了出去。
阿朵本來今天心情就不太好,精神有些恍惚,被突然這麼一彈,立時身子一晃,差一點摔倒,她暗暗驚呼,渾身出了一層冷汗,好險沒有把托盤裡的杯子摔碎了。
她覺得腿有些痛,不敢大意,急忙把托盤放在一旁,用手揉着,做一個短暫的休息。
正在此時,迴廊上又跑來一個人,一邊跑得氣喘吁吁,一邊追到阿朵的時候喘了幾口粗氣,手中拿着一個荷包,一邊喘着一邊扶着迴廊上的柱子問道:“阿朵姐姐,你走得真快。我險些追不上你。”
阿朵認出這是方纔在茶水間的丫環,好像是要叫瑞兒的,“有什麼事?”
瑞兒把那個荷包往前一遞,“阿朵姐姐,這個荷包,是你的嗎?”
阿朵掃了一眼,針腳細密,用料也算是講究,總得來說不錯,那個荷包上繡了一枝雪梅,還有幾行字,她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不是我的。”
“啊呀,”瑞兒低聲一驚,“我還以爲是姐姐你的,所以追着過來了,可如果不是你的……”
她一邊想着,一邊往回走,太過於專注想別的問題,不妨衣角掛住了梅依蘭放在一旁的托盤下,顯些摔倒砸碎盤子。
“啊。”瑞兒扶住了柱子,驚呼了一聲,隨後對阿朵連連賠罪道:“對不起,對不起……真是對不起,阿朵姐姐,我不是有意的……”
看着她可憐巴巴的模樣,阿朵雖然也是驚魂未定,但也說不出別的什麼來,他煩躁的擺了擺手,“行了,所幸沒有出什麼大事,我得走了,你快去忙吧。”
瑞兒連連點頭,“多謝姐姐。”
阿朵看着她跑開,並沒有立時起身離開,她看着那茶杯中的水,她現在連水的顏色都快看不清了。
梅依蘭正在前面陪着如夫人說話,她看着如夫人頭上的一枝赤金鑲嵌八寶琉璃石的釵子,讚歎道:“夫人這支釵真是漂亮,是從哪裡得來的寶物啊。”
如夫人微微笑了笑,“哪裡就算是什麼寶物了?不過是寶石多了幾顆而己。”
梅依蘭搖了搖頭,“那也要看是誰戴,若是給了那些不知名的人,那纔是埋沒了它,現在給了您,真是寶劍配英雄,美人配珠釵,再正常不過。”
她的聲音甜美清脆,讓如夫人聽了感覺特別的舒坦,特別是那些恭維的話,說得不露痕跡又恰到好處,真真是難得。
如夫人輕笑道:“梅依蘭啊,你今年多大了?”
梅依蘭急忙回答道:“小女今年十七歲了。”
“十七歲還不出嫁?”如夫人吃驚道:“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生了察哈圖了。”
梅依蘭恭敬道:“夫人好福氣,我早就聽說了,您生世子的時候滿天都是霞光,天生異像,說是大吉呢。”
如夫人聽到她的話,眉心微微一跳低頭抿了抿嘴脣,沒有再答言。
梅依蘭看到她的神情,不由得心中暗笑,沒錯,她就是故意的,因爲她知道天生異像的根本不是察哈圖,而是王妃生大公子時的天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