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副將大步進了屋,來到衆人面行了禮道:“末將見過將軍,”他轉對頭對那個男人說道:“謝大人也在,有失遠迎。”
他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洛九卿,覺得此人面生得很,但也不能多問。
周遠行點了點頭說道:“劉副將,本將命你查訪之事,可有眉目了?”
劉副將急忙躬身說道:“回將軍的話,已經有了,西城的劉三最近行事詭秘,一改往日的作派,末將覺得,恐怕與此事逃不了干係。”
“有線索便好,要盯緊了他,越快破案越好。”周遠行說道。
“是,末將明白。”
在一旁的男人聽到兩個人的對話,撇了撇嘴說道:“怎麼?城中有什麼重大案情發生嗎?”
周遠行微微一笑,“也不是什麼重大的案情,有人半夜被劫了財,所幸沒有傷了性命,找到本將這裡來,本將自當該查個明白。”
“聽聞周大人的治下一向安穩,百姓夜不閉戶,真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種事情發生,”男人語帶了譏諷說道:“不過,既然不是什麼重大的案子,那麼,周大人,可否讓劉副將陪本官去獵場走一走,把這案子暫時交給別人吶?”
周遠行的眉頭微微一皺,他還未答言,只聽洛九卿在一旁說道:“將軍,既然大人遠來做客,那件案子也不是什麼重要的,就交由小的來處理吧。”
“你?”劉副將在一旁眯了眼睛,“你是何人?”
洛九卿微微一笑,迎着他審視的目光說道:“劉副將真是貴人多忘事,小的原來就在周將軍的手下當過差,不過在下職位卑微,劉副將自然注意不到,近日小的辦事利索,又識得一些字,周將軍就提拔小的做了謀士,以後還請劉副將多加照拂。”
劉副將其實從心裡不太喜歡這個能說會道的謀士,覺得此人面目清秀卻透着一股子說不清的精明,看樣子還頗受周遠行的器重,這就更讓他心中不悅。
不過,此時當着周遠行的面兒,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點頭淡淡說道:“好說。”
那個男人站起身來,對劉副將說道:“既然有人接了你的差事,劉副將就陪本官去一趟天齊圍獵場吧,本官可是十分相信野味的味道了。”
劉副將轉頭看了看周遠行,周遠行心裡不高興,但也不好拂了男人的面子,便壓下心中的火氣,說道:“既然如此,劉副將,你就陪謝大人去吧,要多加照顧,注意安全,切不可大意。”
“是,屬下遵命。”
那男人咧嘴一笑,對着周遠行拱了拱手說道:“周老弟,多謝了,再會!等本官打了野味,剩下點給你嚐嚐。”
周遠行勉強笑了笑,不再答言。
看着那男人和劉副將遠去,洛九卿問道:“周叔叔,那個男人是誰?竟然如此囂張!”
“他?”周遠行冷聲一笑,“他叫謝志銘,是漳州的總兵,別看長得塊頭大,但爲人卻極其自私,心胸狹隘,劉副將在來我這裡之前曾在他的手下當過差,所以,他每次來這裡,都會找劉副將陪同。”
“他經常來嗎?”洛九卿問道。
“也不算是經常,每次來了都會去天齊圍獵場,”周遠行回答道。
“噢?他還有一身的好騎射?沒有看出來呀。”洛九卿疑惑道。
“他哪裡有什麼騎射功夫,最多就是騎騎馬罷了,他是愛吃野味,通常都是別人打了,他負責吃。”周遠行說的時候字裡行間帶着不滿,不經意間就有了股子酸味。
洛九卿淡淡笑着,周遠行驚覺自己的語氣,急忙說道:“公主恕罪,末將無狀。”
“不妨事,”洛九卿擺了擺手說道:“周叔叔,這個傢伙既然行事如此,又沒有什麼本事,如何會做上總兵一職?”
“還不是因爲他是當今皇后的遠親?因着皇后的關係,他自然平步青雲,雖然不如在京城爲官,但是遠在漳州,統領三城,幾乎可以算是一方霸主,又是天高皇帝遠,竟比在京爲官還要自在。”周遠行解釋道。
洛九卿的眉心一跳,語氣微揚,“他竟然是慧錦皇后的遠親?”
“正是,”周遠行點了點頭。
洛九卿的臉色微沉,她飛快的思索,心中迅速形成了一個大膽的計劃。
此時的濃意閣中,白墨晃晃悠悠,明目張膽的走了進去,見他氣度不凡,長得又眉清目秀,那些姑娘個個都想着往上靠,老鴇一個眼掃過去,姑娘們都退後了幾步不敢上前。
老鴇走過來,滿臉是笑的說道:“喲,這位公子,您是頭一次來吧?瞧着面生呢。”
白墨把方纔那一幕看得真切,他挑了挑眉梢,“怎麼?頭一次來的不給玩嗎?小爺有的是銀子。”他說着,伸手拍了拍另一隻袖子,那裡叮噹作響,明顯是銀袋子的聲音。
老鴇臉上的笑意更濃,“公子說得哪裡話,就是擔心呀,您是頭一次來,不知道您的脾性,也不知道您喜歡什麼樣的姑娘,怕得罪了您,惹得您不高興不是?”
白墨應了一聲,“算你會說話,實話告訴你,小爺我的確是頭一次來,陪着老爹去做生意,路過這裡,在張家老店小住幾日,聽說這裡最有名的就是濃意閣,特意過來瞧瞧。至於姑娘嘛……”
他說着,臉上露出一個壞壞的笑意,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走遍天下也是一個理兒,給小爺來漂亮的,越漂亮越好!”
老鴇眉開眼笑的說道:“行,這好辦,別的不敢說,我們這的姑娘啊就是漂亮!”
她一邊說着,一邊請白墨在外堂入了座,回頭一個眼風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一個小廝,小廝不動聲色的退了出去。
“您喝茶,”老鴇轉頭對白墨說道:“先來口香茶,我呀,這就給您去喚姑娘們去。”
老鴇走到外堂中間,一甩手中的帕子,朗聲說道:“姑娘們!出接迎客啦。”
白墨低頭喝着茶,隱住眼中的一絲笑紋。
當他是白癡嗎?到這種地方來,當真不知道先做做功課?他來之前早已經做了安排,也打聽過,老鴇方纔讓小廝出去,不過就是去張家老店打聽他了。
按說一個開青樓的,來者皆是客,可這老鴇偏偏如此小心,對於陌生的嫖客竟然按在外堂不讓進去,還不讓見到所有的女子。
老鴇的話音一落,頓時有輕笑聲響起,從樓上走下五六個姑娘來,個個滿臉是笑,杏眼桃腮,從樓梯上就飄下來陣陣香風,紛紛來到老鴇的近前,笑語鶯鶯的行了禮。
老鴇說道:“瞧瞧,都向我行的什麼禮?快去向公子行禮纔是!”
衆女子一瞧,見白墨面容俊朗,都十分歡喜,紛紛湊上前來,脆聲聲的喚道:“公子,奴家有禮……”
白墨的目光在衆女子的身上掠過,看着她們,眉頭微微皺着,不曾舒展過,他看罷了多時,轉頭對老鴇說道:“媽媽,你是欺負小爺我是新來的呢,還是覺得小爺我沒有銀子,給不了姑娘們賞錢?”
老鴇一愣,急忙賠了笑意說道:“喲,公子爺,您說的哪裡話,我怎麼敢?可沒有這個意思,您會何會有此一問啊?”
“爲何會有此一問?”白墨冷笑了一聲,“你說呢?你心裡沒數嗎?小爺來問你,你這濃意閣,一共就這麼幾位姑娘嗎?”
老鴇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後急忙解釋道:“不是,當然不是。公子,您聽我解釋,是這樣,現在不是天還沒有黑嘛,咱們濃意閣呀晚上纔是熱鬧的時候,姑娘們……忙了一夜,現在好多都休息着呢,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服侍諸位爺,您說是不是?”
白墨“啪”的一聲把桌子一拍,“這個我不管,我就要最漂亮的姑娘,你少拿這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來搪塞我!”
老鴇遞了一個眼色,那幾個姑娘立即上前,把白墨圍在中間,一個個鶯歌燕語,柔聲的勸說着。
過了片刻之後,那個跑出去的小廝從外面跑了回來,老鴇立即轉過頭去看,小廝微微點了點頭。
老鴇這才慢慢的鬆了一口氣。
白墨和洛九卿在城中忙活着各自的事情,城外的那些人都在等着消息。
天邊的雲層翻涌,落日慢慢的沉了下去,最後一道光線落在赫明風的眉宇間,看起來有些虛幻,張鵬安站在他的身側,爲他披上斗篷,低聲說道:“公子,還是進去休息吧。”
“公主進城,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傳來,我如何能夠休息?”赫明風面帶憂慮的說道。
張鵬安心中也有些發急,一路趕到了漳關,總不能到了這裡再出什麼意外,但這番情緒他不能對赫明風說,只能低聲勸慰道:“公子莫急,公主聰明睿智,乃是女子中少見的奇人,稍後定有消息傳來。”
赫明風悠悠嘆了一口氣,“我知道她聰明,可是……終究是個女子,讓她這親爲我奔波,實在心中難安。周遠行多年不與和碩郡主聯繫,漳關城中又不知道情況如何,這分明就是未知的龍潭虎穴……”
張鵬安聽着他的話,心頭微動,他看着赫明風,此時的光線已經暗了下去,赫明風的眼睛看起來卻閃閃發亮,他臉部的線條流暢精緻,張鵬安忍不住在心中想道:“公子……不會是喜歡上洛九卿了吧?不過說實在的,洛九卿如此出色,不論是出微還是相貌還是其它,都是一等一的,任誰見了也會喜歡吧。”
可是……張鵬安按下心中的擔憂,暗暗罵着自己,此時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嗎?
正在此時,有腳步聲傳來,兩個人轉頭望去,只見洛臨書慢步而來,赫明風微微欠身,“公子安好。”
洛臨書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隱瞞不住,赫明風何其聰明,估計早就猜想到了,既然這樣,也就不用再假裝不承認了。
他來到赫明風的近前,微笑說道:“怎麼?公子等得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