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來人往,快到吃飯的時間,酒香居的人越來越多,這家是漳關城最好的酒樓,各種價位的菜都有,所以來這裡吃飯的人貧富都有,算得上是匯聚人最多的地方之一。
酒樓裡有幾個跑堂的店小二,個個說話伶俐,不說話先微笑,穿得也乾淨整齊,十分討喜。
俊俏公子自然是洛九卿,她和白墨到這裡來吃飯,主要是爲了打探消息,店小二給沏了一壺茶,微笑說道:“兩位,這是今年的新茶,嚐嚐味道如何。”
“小二,這裡的人很多啊,”洛九卿端過茶杯,若無其事的問道。
“是的,公子是外地人?難怪有所不知了,我們酒香居在漳關城是最大、開得最久的酒樓,無論是商賈富人,還是平民百姓還是來往的挑夫苦力,都喜歡到我們這裡來吃飯,一視同仁。”店小二麻利的說道。
“難怪,”洛九卿讚賞的點了點頭,“那你們老闆可算是個人物了,能夠做到這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шшш◆ttКan◆co
店小二笑得謙遜,眼中又有些得意,他道:“公子誇讚了,我們老闆的確是個好人,樂善好施,待人寬和,在這裡的口碑也是很好的。”
“噢?”洛九卿微微挑眉,“如此真是甚好,我等初到漳關,有許多事情都覺得新鮮,不知哪位是你們老闆?待到空閒之時也好結交一二。”
店小二人見他們二人言語客氣,氣度又不凡,便轉手一指櫃檯的方向,“公子,您瞧,在櫃檯裡收錢的那位就是我們老闆娘,今天二樓有間雅間的貴客點了一道招牌菜,需要我們老闆親自下廚才行,您稍候片刻,一會看到哪位與我們老闆娘接班,哪位就是了。”
“好,”洛九卿點了點頭說道:“有勞小二哥了,”她的話音一落,白墨立即笑着遞過一塊碎銀,“小二哥,一會兒上菜的時候給我們上得快些,我們公子心急,還想着看看這漳關城裡的景兒呢。”
“行,沒問題,”店小二十人高興,收了銀子之後嘴也更甜,“公子有所不知,世人都以爲我們這裡是邊關城池,沒有什麼景色可瞧,實則不然。”
“噢?怎麼說?有什麼好玩的地方,還望小二哥介紹一二。”白墨立即笑着接過話頭說道。
“我們這裡有天齊圍獵場,還有名泉山莊,都景色都是很好的,公子不妨去那裡看看。”店小二介紹道。
“天齊圍場?名泉山莊?”白墨笑道:“圍場哪裡沒有?我們公子可是圍獵的好手,至於山莊嘛……還不就是一些山山水水的,聽這名字,名泉……莫不是有一處好水?”
店小二點頭說道:“公子真是睿智,不錯,名泉山莊中的泉水可不是一般的山山水水,而是一處溫泉,不但可以暖身,還能治療許多種疾病,最是有好處。”
洛九卿向白墨遞了一個眼色,白墨的手指一動,放在一旁的筷子突然掉落,店小二急忙說道:“喲,公子,小的再去給您換一雙。”
他很快拿來筷子,白墨伸手去接,指尖在他的手腕上一掠,隨後又鬆開。
“好了,小二哥,多謝你告訴我們這些。麻煩你去瞧瞧我們的菜如何了,等吃過之後就去名泉天莊瞧瞧。”白墨微笑道。
店小二把手巾往肩膀上一搭,“好咧!二位稍等,小的這就去瞧瞧。”
他剛轉身走,洛九卿便挑眉看向白墨,白墨壓低了聲音說道:“主子,他身上也有症狀,不過還沒有到明顯的症狀,方纔屬下看到他的眉宇間有淡淡的青色,也趁機把了把他的脈,都說明毒還淺。”
洛九卿點了點頭,想必是酒樓中的店小二每天忙碌,吃飯喝水的時間都不多,這樣相對來說就比那些閒來無事愛品茶喝湯的人,體內的毒就淺了許多。
她沉吟了一下說道:“想辦法去他們的後廚看看,特別是放水的缸,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另外……方纔小二說,二樓的雅間中來了貴客,需要老闆親自下廚房做菜,去看一下,是個什麼人物。”
“是,屬下遵命。”白墨說罷,假意肚子痛離開了餐桌,向着櫃檯的方向走去。
在櫃檯後面的女子大約近三十來歲的模樣,她正垂着頭撥開着算盤,下巴圓潤,還有一點紅色的痣。
白墨走過去,手扶着櫃檯說道:“這位夫人,在下突然有些內急,不知茅房在何處?”
女子擡起頭來,她的臉蛋微圓,皮膚細膩,彎眉如柳葉,一雙眼睛忽閃着,透着幾分精明,雖然不是什麼絕色的美人,但也算得上標緻。
她看了看白墨,聲音清脆道:“喲,客官,不舒服啊?茅房就在後院,您從這個門裡穿過去,進了院子往右手邊一瞧就看到了。要不要人帶您去?”
“不用了,”白墨吸了一口氣,“我自己去就行。”
女子點了點頭,“那您小心些。”
白墨轉身挑簾,從那道門中穿過走廊到了後院,因爲少有人來,所以相比前廳的喧鬧來說,這裡顯得猶爲安靜,他看了看四周,輕身一躍,便落到了一旁的樹尖上。
這裡的氣候比京城要暖和,樹木的葉子雖然落了些,但也沒有落太多,足可以擋住他的身形,他在樹梢上,目光在院中搜索。
這裡的佈置很簡單,右手邊不遠處有兩排房間,看着佈局和窗子的樣式應該就是茅房,而左手邊的房子頂上有一個大煙囪,裡面正冒着煙,從半開的窗子裡望過去,看到有人正在裡面忙碌,門口還有一個水桶,裡面濺了幾片水出來,還有些擇下來的菜葉,看樣子那應該就是廚房了。
白墨看清楚之後,腳尖輕點,身子一躍,幾經起落就落到了廚房的屋頂上,輕輕掀起一片瓦,廚房裡的一切都落入了眼中。
廚房裡煙火朝天,竈上的火燒得很旺,一口口鐵鍋擺在竈上,幾個身上圍着圍裙的廚師正在忙活,在煙氣滾滾中做着菜,其中有一個人腰間的圍裙似乎是臨時紮上去的,與別人的不同,裡面的衣服也不一樣。
那人身量很高,長得高大魁梧,手中正拿着一隻湯勺在嘗着什麼,他神情專注,在騰騰的熱氣和煙火中顯得有些特別。
白墨的目光着重在他的身上落了落,那人的手指乾淨,沒有什麼油污,顯然不是經常下廚的,但是看他的架勢和姿態又不像是個生手,所以,白墨很快確定,這個人就是這裡的老闆。
此時,那人把湯勺放下,對身側不遠處的一個人說道:“鄭六,把這個端到二樓清竹閣去,這裡貴客要的,要趁熱盛出來,記住,用冰過的湯盅。”
“是,小的明白。”那個叫鄭六的小夥計回答道。
老闆說完,便摘下圍裙向着廚房外面走去,白墨觀察着他的步伐,不像是個會武的,而且……這個人的身量很高,與夜間看到的那幾個人要高一些,不過……這也很難說,萬一那幾個人有同夥呢?
白墨把走路的姿勢步伐記在心裡,看着老闆慢步遠去。
廚房裡還剩下四個人,兩個打下手的小廝,還有兩個是大廚,白墨轉了轉眼睛,計上心來,他順着原路,掠到茅房的上方,翻身下來,然後捂着肚子向着廚房的方向走去。
剛走到廚房門口,在門口洗菜的小廝就看到了他,上下打量了幾眼說道:“公子,請問你有什麼事?這裡是廚房,沒事的話是不能隨意接近的,您若有事就去前廳吧。”
白墨撫着肚子,嘆了一口氣說道:“小兄弟有所不知,在下是在前面吃飯,因爲突然間有些肚子痛,就去了趟茅房,出來之後又覺得有些渴,不知……能否借在下一口水喝?”
小廝張了張嘴還未回答,白墨又繼續說道:“我這個人小的時候得過一場病,對茶葉的味道分外的敏感,根本聞不得,若是有點就會頭腦發暈,只能喝一些沒有味道的白水,你說命苦不命苦?”
小廝一聽有些好奇,這種病還是頭一次聽說,白墨就勢說道:“那……小兄弟,能否借我一口白水喝?前面廳中的都是茶水,小二哥們也都忙着,我不好打擾。”
小廝見他極其有禮,而且說的話也在理,不過是一口白水而已,又不過分,有什麼不能答應的?於是,他點了點頭說道:“好,公子稍等片刻,我就這去給你弄水來。”
白墨點了點頭,小廝很快從裡面倒了一碗熱水出來,白墨接過水碗笑了笑,還沒有喝,忽然轉頭看着小廝剛剛洗過的菜說道:“哎呀,怎麼菜裡有隻蟲子?”
小廝被嚇了一跳,急忙去檢查,這要是被客人發現蟲子的屍首,那可是不得了。
趁着了檢查的功夫,白墨從袖子裡摸出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紅豔豔的晶石來,往水裡扔了扔,那水很快變成淡淡的烏青色。
白墨的眸子猛然一眯。
白墨自然沒有喝那水,他從廚房裡出來,通過走廊和那道門又回到了前廳,轉身上了二樓,二樓上除了有一個小廳之外,其餘的都是雅間,上面掛着一個個小小的牌子,上面寫着雅間的名字。
他的目光一掠,很快在其中發現了“清竹閣”三個字,看了看四下裡無人,便輕步走了過去。
雅間裡坐着兩男一女,爲首的那個男人長得不錯,肌色白淨,眉梢如新裁出的柳葉,那雙眼睛極黑,黑中透出微微的深藍,他一邊喝着酒,一邊低低的笑,他的身側坐着一個妙齡的女子,大約在二十歲上下的模樣,身上穿着一件水紅色的錦袍,繡着五彩的蝴蝶,顯得十分嬌俏豔麗。
女子爲他夾了一筷子菜,微笑着說道:“劉爺,您嚐嚐,這道菜的味道如何?這可是奴家爲您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