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瑞和白墨“相見恨晚”,很快成了兄弟,兩個人一同去對面的小酒館喝酒,一壺酒下肚之後,兩個人已經是“同生共死”的異姓兄弟了。
“白兄啊,我跟你說,你聽我一句勸,這個白靈斛,你在梅源是買不到的。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張瑞喝了一口酒,壓低了聲音說道。
“怎麼會?”白墨面上一詫,“張兄,我來的時候可是打聽了,這裡的白靈斛產得最多最好,你該不會是想騙我吧?”
看着他眼中閃過的懷疑,張瑞心中有些發急了,他清了清嗓子說道:“你看你說到哪裡去了?我怎麼會想騙你?其實啊,你打聽得不假,梅源鎮的確有白靈斛,可是……”他頓了頓,看了看四周說道:“這些白靈斛就數張柏南家的最好,其它人家的根本不行。”
“那怎麼了?”白墨疑惑道:“我可以去找張柏南買啊。”
“你有所不知,”張瑞的聲音更低了幾分,用手攏住嘴說道:“張柏南家的白靈斛是不對外賣的。”
“真是有意思,”白墨笑了笑,搖頭說道:“他種了不賣,成色又好,放着錢不掙,只在家裡看着?張兄,你不會根本不認識張家,故意來騙我吧?”
“你看,”張瑞挑了挑眉,“我說的都是真的,沒有一點虛假,張柏南家的白靈斛是有主的,有人特意來收的。”
“噢?”白墨心頭一動,“什麼人?這麼大手筆?我去找張家說一說,分點不行嗎?我的價格不比對方的低也就是了。”
張瑞笑着搖頭,他一邊喝下一杯酒,一邊笑道:“白兄,不是我小看你,就算是你的價格不比對方的低,哪怕是高了,他張柏南也不能賣給你。”
“這是爲何?”白墨更回好奇的問道。
“這個啊,其實我也是才知道,”張瑞眼睛掃了一眼鄰桌上的水晶肘子,慢慢的吞了一口唾沫。
白墨立即會意,招呼小二說道:“小二,上盤水晶肘子,再把菜單拿來,給我這位兄弟再點幾道菜。”
張瑞一聽,立即眉開眼笑說道:“哎呀,白兄弟客氣了,客氣了!”
添了菜,加了酒,張瑞喝得幾分迷離之後,他看對着白墨開始狂說,那些話猶如滔滔的河水,連綿不絕。
他當真是張柏南的親戚,再加上他天性愛八卦,所以,張家的事兒大多他都知道得很清楚,只是後來張家發了跡,貧富差距太大,他與張柏南才慢慢少了來往,偶爾去也是求人家接濟,比如今天早上的情況。
就着酒勁,再加上今天早上的不甘心,張瑞把許多的話都告訴了白墨,包括他剛剛知道,張家的白靈斛是有人特意收走了,別人想買都買不到。
白墨問道:“你怎麼知道?這種事兒張家怎麼會告訴你呢?”
張瑞嘿嘿一笑,說道:“白兄弟,咱們梅源鎮有一家青樓,名曰暢春園,那裡面的小梅姑娘是我的相好,她後面那層院子時在的凝姑娘,那可是暢春園的頭牌,你知道,誰包着她嗎?”
白墨思索了一下,瞪大了眼睛說道:“難道是……”
“對,你猜得沒有錯,就是張柏南,而凝姑娘呢和小梅是同鄉,所以……哈哈……”張瑞後面的話,沒有再往下說,但是白墨已經心知肚明。
不遠處的洛九卿站起身來叫小二結了帳,轉身向外走去,已經足夠多的消息了,再往下問,恐怕就不太安全了。
白墨用眼角瞄到她走了,又灌了張瑞幾杯酒,看着他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也給小二結了帳,轉身出了酒館。
洛九卿對他說道:“今天晚上有得忙了,你扮成一個商人,今天晚上去張府中看一看。”
“主子,會不會打草驚蛇?”白墨略有些擔憂的說道。
“現在要的就是打草驚蛇,”洛九卿微翹了嘴脣,“我們的時間不多,不能在此地停留太久,這蛇不驚一驚,怎麼讓它出來現身?”
“是,屬下明白了。”
洛九卿和白墨回了客棧,白天平安過去,等到華燈初上,吃過了晚膳,白墨換了一套褐色繡花錦袍,懷揣着幾張銀票,從客棧的後門和洛九卿走出了客棧。
洛九卿身穿藍色棉袍,一副小廝的打扮,兩個人穿街過巷,繞到了張府的前門。
門上的家丁一見兩個的打扮不像普通人,又覺得十分面生,便客氣的問道:“二位,不知來此有何貴幹?”
白墨微笑道:“請問這裡可是張柏南張老爺的家宅?”
家丁一聽立即說道:“正是。不知您是……”
“在下是從外地來的,慕名而來,還請這位小兄弟行個方便,給在下通報一聲。”白墨說着,摸出一塊銀子來塞到家丁的手中。
家丁立即眉開眼笑,語氣更親切了三分,“行啊,您稍候,我這就去。”
“好。”白墨點了點頭,看着家丁撒腳如飛,一溜煙兒的奔向裡邊。
不久之後,家丁又快速跑了回來,“二位,請吧,我們老爺在書房中,請二位進去。”
“有勞。”白墨點了點頭,和洛九卿對視一眼,一同隨着家丁走了進去。
張府裡建造的不錯,園子裡的景緻也算是一流,現在雖然是冬季,但是園子裡仍舊是一片綠色,枝葉上還有未化去的雪,有夜間看上去分外美麗,月光揮灑,微風輕輕,倒有幾分春光的意味。
家丁在門前停下,對白墨說道:“請稍等,小的去回一聲。”
他走上臺階,來到門前輕輕拍了拍,“老爺,客人到了。”
裡面隱約應了一聲,隨後家丁推開了門,“請吧。”
白墨和洛九卿走了進去,房間裡的燈很亮,裡面佈置的雅緻大氣,牆上掛着幾幅名人字畫,看上去像是古董,價格不凡,多寶格上還有不少的擺件珍玩,在光線裡流光溢彩,晃人的眼睛。
書桌後面的椅子上坐着一個男人,大約五十來歲的模樣,頭髮梳得整齊,兩邊額角有些星白,一雙粗眉,右眉梢處有一顆黑痣,眉梢微動,那顆痣也跟着跳躍。
他的目光着重在白墨的身上落了落,就着燈光他看白墨和洛九卿的裝束,看出白墨是主事人,但這兩個着實眼生。
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二位,請坐吧。”
白墨拱手謝過,轉身坐下,洛九卿卻沒有坐,站在了他的身側,微垂下頭。
這樣一來,主僕身份立現。
張柏南對白墨說道:“這位兄臺,如何稱呼?在下與你似乎並不相識,不知兄臺今夜登門來訪,可是有什麼事嗎?”
白墨淡淡的一笑,“在下姓白,一直做得的是藥材營生,說得直白些,就是倒賣一下,哪種藥材的行情好了,就賣哪一種。最近這一年一直做的是白靈斛的生意,可惜啊,除了數量上不能保證之外,質量上也參差不齊,在下聽聞梅源鎮是出產白靈斛的地方,特來此地打探一下情況,結果到了此地才知道,這裡就數張老爺家產的白靈斛質量最好。所以,今夜特來拜訪。”
聽到他是爲了白靈斛而來,張柏南微微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他沉吟一下說道:“原來如此。實不相瞞,白兄,我張家的白靈斛的確勉強算是過得去,但是,可惜得很,恐怕不能與你合作。”
“爲何?”白墨詫異道:“張兄可是擔心價格的事嗎?你放心,我出的價格絕對不會比別人低,這樣吧,別人出多少,我在基礎上加上三成,如何?”
三成,這個條件已經很誘人了,張柏南的眉心也跳了跳,只是,他抿緊了嘴脣,依舊搖了搖頭說道:“白兄心誠,在下明白。只是……”
“張兄有什麼難處,儘管說,只要在下能夠做到的,一定滿足。”白墨一臉真誠的說道。
“這……”張柏南爲難的皺眉,他思索了片刻說道:“事情是這樣的,在下與對方簽有合約,所產的白靈斛只能供應給對方,不能供應給他人。”
“噢?”白墨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竟然還有此等事?生意往來,講究的公平合理,你買我賣,怎麼會如此的條款?莫非……對方出的價格奇高嗎?”
張柏南緊抿了嘴脣不語,房間裡立時安靜了下來,時間彷彿凝固,他的眉目映在那跳躍的燭光裡,顯有幾分憂慮和蒼老。
半晌,他似乎嘆了一口氣,“白兄,不能與你合作,着實遺憾,只是有合約在身,恕我不能違背。”他說罷,慢慢端起桌子上的茶盞,白墨看着他的動作,立即明白,他這是要送客了。
白墨趁着他低頭的功夫,飛快的與洛九卿對視了一眼,洛九卿點了點頭,白墨便站起身來說道:“好吧,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勉強。不過,張兄,在下一時還不會走,就住在王家老店,如果你想好了,有轉機的話,就請到那裡找我,希望能有這個機會。”
張柏南禮貌性的點了點頭,可誰都看得出,那不過是敷衍罷了。
白墨和洛九卿告辭,兩個人剛走到院中的樹下,忽然看到前面有燈光閃動,有人挑着燈籠慢步而來,隱約有環佩叮噹,還有淡淡的香氣襲來。
洛九卿和墨白停下腳步,那盞燈光越來越近,朦朧的燈光映着那人如花的容貌,她烏髮如雲,腮若桃花,一雙眼睛微垂,似乎只注意着腳下的路。
她來到樹下,側首看到站在那裡的白墨和洛九卿,不禁停下腳步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夫人,”家丁在一旁說道:“這兩位是來見老爺的。”
“噢。”女子沒有再多說什麼,又轉過了目光去。
洛九卿卻認出了她,她正是昨天晚上在客棧的花園中與男子會面的那個女子。
洛九卿給白墨遞了一個眼色,白墨伸出手臂虛虛一攔,攔住了女子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