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府中送走了軒轅兆郢,不久之後,便又爲了另一位客人。
客人穿着黑色的斗篷,從頭到腳都捂得嚴實,寧王摒退左右,在書房中接待了她。
她開門見山的問道:“方纔是太子來過嗎?”
寧王沒有隱瞞,點頭說道:“正是。”
“哼,”客人冷聲一哼,語氣中盡是譏誚之色,“如何了?”
突然問出的一句話,看似沒頭沒腦,寧王卻立即懂了,他點頭說道:“你放心,已經說服了他,他已經開始相信察哈圖了,已經答應要見面。”
客人沉思了一下說道:“這樣最好,那些人聚集在城外多日,早已經等得不耐煩,早讓他們與軒轅兆郢見過,商量出一個對策,也好早日有個了斷。”
“是。”寧王回答道:“只不過,不知道太子會不會上勾,畢竟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客人挑脣笑了笑,眼中閃動着冷意,“你放心,他不算是當時不表態,他也會動心的,太子的爲人我太瞭解了,經過這兩次的事情,他早已經生了異心,他爲人心胸狹窄,多疑狠毒,怎麼會就樣算了?我們給他提供的,不過是一個契機而已。”
“說得極是,”寧王贊同的點了點頭,“那事成之後……”
“事成之後的事,我們不是已經說定了?”客人掃過一個眼風來,“我的膝下無子,到時候軒轅佑澤自然就會成爲太子。”
寧王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他的臉上立即露出笑意,拱了拱手說道:“好。如此,我父子定當全力支持。”
“嗯,”客人應了一聲,“洛霓裳呢?”
“她回府去了,”寧王一提到她,眉頭就微微一皺,“不過,我覺得成效不會大。”
“洛擎天也不是那麼好說動的,”客人慢慢說道:“他也是要審時度勢的,我看這樣吧,若是洛霓裳再說不成,你就親自去一趟。”
“我?”寧王微微一愣,“這……不太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客人反問道:“等到軒轅兆郢和察哈圖見過之後,你就去一趟,對洛擎天說你支持太子,洛擎天忠於朝廷,太子是儲君,這並沒有什麼衝突,何況,這種大事,還是你親自去說一說更有誠意。”
寧王心中雖然有些不願,但是他也明白其它的道理,沉思了片刻,咬了咬牙說道:“也好。”
客人也不做停留,離去之後,寧王派人叫來了軒轅佑澤。
軒轅佑澤問道:“父親,方纔是不是她來過了?”
“正是,”寧王點了點頭,“她已經知道了軒轅兆郢要和察哈圖見面的事,還說,太子這一次怕是真的動了心思了。”
“兒子看也是,太子爲人心胸狹窄,有仇必報。何況這兩次如此大的屈辱,他如何能夠咽得下這口氣?”軒轅佑澤冷笑一聲,“讓他鬧吧,他鬧得越兇,對我們越有利。”
“不錯,你說得極是,”寧王的眉梢微揚,帶着幾分喜色,“爲父已經和她提過,她明確的表示,待到事居之後,你就會成爲軒轅王朝的太子。”
軒轅佑澤的目光一亮,他抿了抿嘴脣,沒有答言。
寧王看着他說道:“還有就是,關於洛霓裳,她去了洛府還未回來,這段日子你還是要對她好一些纔是,洛府的勢力不能小視,洛擎天手握兵權,而且驍勇善戰,這樣的人即使是不能爲我所用,也不能與我爲敵,否則的話……寧可殺了他!可是,要想殺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軒轅佑澤點了點頭,“父親的意思,兒子明白,也都記下了,洛霓裳……您放心,兒子知道該怎麼做。”
寧王聽到他這樣說,心微微鬆了鬆,“如此甚好。”
他停頓了一下,看着軒轅佑澤有些欲言又止,其實他心裡一直明白得很,軒轅佑澤的心裡一直是耿耿於懷,未曾放下過洛九卿,洛九卿前後的身份和容貌簡直是雲泥之別,換了誰,最後知道之時也會氣得吐血,何況是一直心高氣傲的軒轅佑澤。
“澤兒,你放心,爲父知道你心中悶着一口氣,這口氣早晚有出來的時候,不就是一個女人麼?待你成爲太子,一朝登基爲皇,還愁得不到?”
“父親,”軒轅佑澤的眉心一跳,心尖似乎被人握了握,自從那日大婚之後,還未曾有人對他提起過這方面的事,他也不曾對任何人講過。
洛九卿已經成爲他心底最疼痛、最悔恨、最不可觸摸的存在。
“如果沒有其它的事,兒子先告退了。”
“好吧,”寧王看着他神色不悅,也不再多說什麼,“去通知察哈圖一聲,太子約他見面。”
“是。”
京城中風起雲涌,洛九卿在梅源鎮也沒有閒着,她現在已經基本弄清了這間客棧的來龍去脈,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也就可以說得通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花園子,又爲什麼會有暗道機關了,一般來說,這些人的府中都會多少修一些暗道機關,主要用來防止貴重的東西被偷。
弄清了客棧,她想去會一會張大戶,讓墨白留下看守,她帶着白墨出了客棧,一邊在街上逛,一邊慢慢向着張府的方向走去。
街上的行人不少,路兩邊都是小攤,雖然不及京城繁華,但就一個小鎮甸來說,已經算是很好了,街上叫買叫賣的,什麼都有,洛九卿出來的時候讓白墨通知了那三十個驍騎兵,讓他們也自行出來,採買一些必要的東西。
洛九卿慢步踱到張府的門前,掃了一眼看了看,大門開放,門房冒着熱氣,顯然是有家丁在,昨天夜裡天黑不覺得什麼,今天早上一見,覺得這張府修的果然是氣派,想着昨天晚上那些人的議論,全鎮的人都沒有他家的生意好,由此可見,所言非虛。
她正看着,忽然從裡面走出幾個人來,三個家丁推搡着中間一個人,那人一邊走一邊說道:“推我幹什麼?我自己會走!”
他一邊走,一邊回頭,幾下就被家丁推到門口,門房裡的家丁也探出頭來看熱鬧,一見那人都忍不住哧哧的笑。
那人一見,覺得臉上甚是無光,掐腰對着門裡叫道:“張柏南!你這個爲富不仁的傢伙!你忘記之前我也幫過你了?我現在是借,是借!不是要!你這個小氣鬼!”
“嘿!幹什麼呢?快走!別在這裡瞎喊!”家丁一見,急忙又過來推他。
那人一閃身,躲開家丁,三步幾步竄到臺階下,但依舊不離去,對着張府的大門,跳着腳喊道:“張柏南!你給我出來!別躲在裡面不見人!有本事你出來!”
“哎,我說,”一個家丁站在臺階是說道:“你別給臉不要臉啊,在這裡胡鬧什麼?你問問全梅源的老少爺們兒誰不知道你?吃喝嫖賭,樣樣不落,自己的家敗了跑到這裡和我們老爺耍無賴?你自己說說,都救濟過你多少回了?借,借,你借過幾次?有一次還過嗎?滾滾滾!別說我們老爺了,我們幾個看着你都不順眼,快滾!再多說一句,把你暴打一頓,你信不信?”
那人看着幾個家丁擼胳膊挽袖子,當真是要動手的模樣,不由得也有些害怕了,他恨恨的說道:“哼,行!你們人多,我不跟你們一般見識,你們給我等着瞧!”
他說罷,朝着張府的大門吐了一口唾沫,隨後轉過身憤憤不平的離去。
洛九卿把他的臉看着分明,正是在酒桌上高談闊論的那個張瑞。
她看了白墨一眼,白墨會意,走上前去,假裝無意的撞了他一,張瑞心中煩悶,立即語氣不善的說道:“幹什麼?沒有長眼睛……”
他的話音未落,便看到白墨手中一塊碎銀,“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在下初來乍到,對這裡不太熟悉,一時着急不小心撞到了兄臺,還請見見諒。”
“好說,好說。”張瑞的臉色立即變了變,眼睛裡的怒意退去,浮現幾分笑意,“外地來的?”
“正是,”白墨上下打量着張瑞,“在下看兄臺氣質不俗,不知……”
他猶豫了一下,沒有往下說,張瑞的好奇心卻被勾上來了,“想說什麼?說,說!”
白墨抿了抿嘴脣說道:“恕在下唐突,在下能否請兄臺喝杯茶?順便向您打聽一些事。”
張瑞的目光一亮,他朗聲一笑,拍了拍白墨的肩膀說道:“瞧你說的,這麼客氣幹什麼?我們相逢即是有緣,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麼?走,我知道那邊的那家茶館,不只有茶,還有點心,又便宜又好吃。”
他說罷,攬着白墨的肩膀,像是熟識多年的老友一般,帶着白墨向前走去。
wWW⊙тTk ān⊙¢ ○
洛九卿在不遠瞧着,無聲的笑了笑,隨後也跟了上去。
白墨選了一張桌子,張瑞坐下招呼小二,讓小二上了一壺茶,又上了盤點心和瓜子糖果,這才問道:“這位兄弟,怎麼稱呼?”
“啊,在下姓白,”白墨爲他倒了杯茶,“兄臺呢?”
“我姓張,是本地人,你想打聽什麼?對了,你到這裡是來打聽什麼的?”張瑞嗑了幾個瓜子問道。
“在下聽說,梅源鎮上出產白靈斛,在下是做這門生意的,想來收購一些,可是,走了幾家成色都不太滿意,今天想着再上街轉轉,可巧就碰到了兄臺。”白墨回答道。
“噢?”張瑞一聽來了精神,“你是來買白靈斛的?”
“正是,”白墨點了點頭,“兄臺可認識有貨的人嗎?”
“當然,當然,”張瑞的眼珠轉了轉,心中頓時有了一個主意。
“那可否請兄臺幫忙?”白墨一臉的驚喜,像是看到了救星,他壓低了聲音說道:“兄臺放心,只要兄臺肯幫忙,事成之後,我一定少不了兄臺的好處。”
張瑞等得就是這句話,他卻故意把臉色一沉,“你這叫說得什麼話?我張瑞是那種只看錢不看人的人嗎?你放心吧,有我在,保證這事給你辦妥當,誰讓咱們有緣份呢?”
白墨一臉感激的說道:“多謝,多謝張兄,你放心,我也不能白讓你幫忙,說話算數,最後一定給一筆好處。”
坐在他們不遠處的洛九卿抿了一口茶,淡淡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