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張鵬安的臉色微變,他暗自運了運真,果然發現體內的氣息不穩,似是被鎖住了一般。
他心中大驚,不知道怎麼的千防萬防還是給着了道,但是他畢竟久經大敵,見慣了各種場面,表面上絲毫不露,只淡淡一笑說道:“這點伎倆,也想矇住我?”
軒轅兆郢微眯了眼睛,見他面色如常,心中也有些疑惑,有些拿不準了,側首看了看軒轅佑澤。
軒轅佑澤冷笑了一聲,慢慢說道:“休要虛張聲勢,你可能不會失去氣力,但也絕對不能動真氣,至於他……”
他指了指赫明風,“原來身子就不太好,想必現在是渾身痠軟,一絲真氣也無了吧?”
赫明風心中暗叫不好,他感覺的確如軒轅佑澤所說,身體果然出現了那種症狀,而且,額角的也微微的滲出汗水來。
“你到底想怎麼樣?”赫明風冷聲說道,房間裡的光線流轉,映着他愈發蒼白的容顏。
“你說呢?”軒轅兆郢微微冷笑,眼光閃爍如刀,“自然是要把你送給你的弟弟做見面禮,讓他與本宮合作。”
“你居然……”
“有什麼不可以?”軒轅兆郢飲了一口茶,“本宮是先問的你,可是你不肯與本宮合作,那本宮有什麼辦法?只好另令其它的合作者了,本宮對南疆是志在必得,如果你不願意,那自然就會是索朗圖。”
赫明風笑意涼涼,“太子殿下,如果你真的那樣做,我只能說,軒轅會因爲你,而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你會成爲軒轅的罪人。”
“噢?”軒轅兆郢並不以爲然,也不惱怒,“那就不勞公子費心了,本宮覺得,你更應該爲自己思考一下,索朗圖恨你入骨,他是不會放過你的。”
“不放過又如何……”赫明風垂着眼睛,睫毛輕輕一顫,“這一次出來,能夠救下母親是最好,如果救不下,大不了我們母子一同死。”
軒轅兆郢無所謂的說道:“好吧,既然公子置生死於度外,那本宮也就不替公子操心了。今日就算是本宮爲公子餞行吧。後會有期……噢,不,應該是後會無期。”
張鵬安強撐着閃身到了赫明風的身前,手中的刀一橫,“我看誰敢!”
“不用我們動手,”軒轅佑澤說道:“稍後,你們失去了最後的一絲力氣,我們直接捆上拿人就行了。”
房間裡安靜下來,兩方人在對峙,其實是在等另一方束手就擒,這種詭異的安靜裡,忽然有人一聲輕笑。
四個人轉頭望去,這纔想起還有一個青樓女子在房間裡,只是不知道何時站在了角落裡。
軒轅兆郢看着女子出衆的風姿,微眯了眼睛說道:“你不怕嗎?”
洛九卿微微側首,“我爲什麼要怕?”
軒轅兆郢見她挑起的眼角有光芒一閃,像是厲烈的劍鋒,心頭禁不住一跳,忽然覺得她不像是一個青樓女子。
這個念頭同樣在軒轅佑澤的腦海中閃過,他總覺得她像一個人,但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洛九卿慢步走了過來,伸手拿過一隻空茶杯,慢慢的倒了一杯茶,水音清亮叮咚,茶氣嫋嫋。
她端起茶杯,走到張鵬安的近前,放在他的鼻尖下讓他聞了聞,“怎麼樣?”
張鵬安本來想要抗拒,但是卻沒有成功,一是因爲身上的確沒有什麼力氣,他現在的力氣全部都在這一雙手臂上,他要拿住刀。
二是因爲他總覺得這個女子出現的突然而奇怪,最重要的是,她覺得這個女子並沒有惡意,而且……那雙眼睛,總覺得似曾相識。
熱氣撲鼻而來,茶氣清香,還有一股淡淡的藥香,若有似無,從鼻腔裡吸入肺腑,那一瞬間的感覺就像是捆綁着體內真氣的繩索突然都鬆了開去,說不出的暢快。
張鵬安心頭一喜,擡頭盯住洛九卿,說道:“好茶。”
他說罷,身子微微一讓,露出身後的赫明風來。
洛九卿淡淡的一笑,把茶杯往前一遞,“那看看是否能過公子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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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明風不明所以,但是他見張鵬安沒有阻攔,就知道應該沒有什麼不妥,再說……現在這種情況之下,還有什麼更壞的結局嗎?
十指纖纖,端着一杯茶,茶氣嫋嫋中,香氣撲面而來,體內的氣息一潤,隨後就是萬馬奔騰一般,衝開了束縛。
赫明風的眼睛一亮,他望着洛九卿,慢慢抿緊了嘴脣。
這一切,只是在一瞬間。
洛九卿已經又倒了一杯茶,分別遞到軒轅兆郢和軒轅佑澤的面前是,“兩位不妨也嚐嚐。”
張鵬安的眉心微微一跳,前一秒他還以爲這個女子是他們的援手,此時看來他倒有些摸不清頭緒了。
軒轅兆郢本不想喝,但是又是美人當面,再加上心情很好,這樣一來,便也沒有多想,伸手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微微笑道:“好茶。”
軒轅佑澤的心神有些恍惚,眼前這個女子就像是一團迷霧,時時籠罩着他,讓他心神不安,他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喝下茶之後,洛九卿端起茶壺,把剩下的茶水慢慢倒入了一旁的水盆中,水聲響起,四個男人都是一愣。
赫明風看着洛九卿,他覺得這個女子從出現到遞茶到此時此刻,無論哪一句話哪一個動作都是有目的的,而且她從容鎮定,完全沒有慌張之色,這哪裡像是一個青樓女子?
軒轅兆郢也有這種感覺,這紅袖樓是他的產業,這裡的女子他雖然不能說都認識,但面前這種姿質的,他是不可能不認識的。
他心裡忽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想要開口說什麼,突然發現自己的嗓子裡發不出聲音來。
他心中大驚,立時從椅子上站起,這猛然站立之下,突然覺得天旋地轉,眩暈的感覺狂卷着他,讓他站立不穩,又重新跌坐在椅子上。
軒轅佑澤見他情況不對,急忙上前幾步,一走之下發現自己的情況也有些不對,雙腳像是踩到了棉花上,輕軟而無力,險些栽倒在地。
軒轅兆郢此時早已經明白,眼前這個女子絕對是有來頭有目的的!她根本不是什麼青樓女子!
洛九卿把空了的茶壺放下,微微側首對赫明風和張鵬安說道:“二位,恢復得如何了?”
張鵬安收了腰,運了運氣說道:“多謝姑娘出手相助,已經好了。”
赫明風站了起來,“在下也好多了,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洛九卿轉頭看了看軒轅兆郢和軒轅佑澤,輕笑了一聲,說道:“太子殿下,世子爺,這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感覺如何?”
“你什麼意思?你竟敢在茶裡下毒!”軒轅佑澤聲音嘶啞的說道。
說完這一句,他也發不出聲音來了。
洛九卿淡淡一笑,笑意出涼,似窗外在風中飄擺的海棠,“世子爺,你們先是在茶裡下藥,後是在香鼎混入了融香散,怎麼就不許我在這裡加點東西?”
洛九卿擡手撫了撫頭,把發間的幾朵珠花拿下來,放在桌子上,“說起來,這茶裡放什麼我也是費了好大的心思,你們爲了不受融香散的影響,便吃了下解藥,我又要找與融香散相剋的東西還得能讓你們體內的解藥與之發生反應,多麼費心。”
她嘆了一口氣說道:“不過,二位不用擔心,你們是不會死的。我還不準備讓你們就這樣死了。靜待兩個時辰,自然就會恢復如常。”
她說罷,轉頭對赫明風和張鵬安說道:“走吧。”
“姑娘,”張鵬安上前一步說道:“不如隨我來,我知道秘道在哪裡。”
“張將軍,我也知道秘道在哪裡,可是你確定就這樣回到那邊的酒樓,從那裡就可以安全的走嗎?”洛九卿說道:“倒不如從這裡出去,沒有人見過你們,大可以大搖大擺的走,當然,除了老鴇之外,不過,你放心,我保證老鴇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張鵬安震驚的看着她,一方面驚詫於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張口就喚“張將軍,”另一方面則是詫異她心思細密又大膽。
赫明風點頭說道:“安伯,這位姑娘所說有理,我們就隨她出去吧。”
一行三人,向着門外走去。
洛九卿走在最後,不忘轉身關上門,她的目光一掠,與軒轅兆郢和軒轅佑澤的碰了一個正着,微微挑眉,給他們一個淡然的笑意。
軒轅兆郢怒滿胸膛,軒轅佑澤看到最後的那個笑意,他忽然想起,這個女子究竟像誰,自己又爲何對她有熟悉之感。
洛九卿。
這個女子的笑意和那眼神中的冷意厲烈,都像極了洛九卿!
軒轅佑澤的呼吸一滯,像是有猛然的風呼嘯着穿過胸膛,痛而冷的感覺瞬間席捲了他,讓他幾乎要透不過氣來。
洛九卿……已經成爲他此生最大的痛,是他永遠再無法彌補的過錯。
洛九卿可沒有時間去理會他們兩個人怎麼想,她帶着赫明風和張鵬安走出房間,墨白和白墨二人趕過來做了掩護,三個人順利的出了紅袖樓。
到了街上的十字路口,赫明風看到自己帶來的那幾個人還在酒樓的不遠處張望,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張鵬安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他拱了拱手說道:“姑娘,多謝你救命之恩,不知姑娘能否賞下名姓,將來一定報答。”
“張將軍,”洛九卿淡淡的一笑,“有緣自會再相見,我佩服你的爲人,可是你離京多年,京城裡的情況現在已經與往日有了大不同,若是……你想尋求幫助,不能單憑着信物和往日的情份。”
她頓了頓,看着赫明風和張鵬安驚疑不定的神情,又繼續說道:“時間會改變很多東西,何況是人性這種隨時都有可能改變的東西,即便是故人不變,但是以她的勢力又能夠給予你們多少幫助。她也需要找幫手,結果……你們看到了,太子就是其中之一,他們要的不僅你們的誠意,還有你們背後的勢力。道不同,不相爲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