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王子起身去了金獅部,帶走了達克烈和赫巴。
洛九卿站在原處,對白墨和墨白說道:“走吧,咱們也別閒着。”
“主子,咱們去哪兒?”白墨問道。
“去大頭領的大帳附近,在阿古王子回來之前,得保證那裡萬無一失。”洛九卿目光幽冷,“那個二王子不是個善類,若是找不到東西,會不會狗急跳牆,這都未可知啊。”
白墨和墨白拱手說道:“主子說得是。”
洛九卿想了想,“在暗中注意就好,不到萬不得已,不現身。”
“是。”
阿古騎走了洛九卿的那三匹快馬,赫巴是個文官,平時騎馬不多,此次事情緊急,他咬牙堅持着,感覺自己的屁股都快被分成好幾瓣了。
他忍不住問道:“殿下,金獅部會去嗎?”
阿古握着繮繩,目光望着黑漆漆的蒼穹處,眸光深處幽冷,“有父王的東西在,巴圖克應該不會說什麼,如果他不去,我也要想辦法讓他去。”
赫巴沒有再說什麼,金獅部是最有實力的部落,這一部落距離大頭領的大帳最近,也正因爲如此,這是一個唯一一個有正副頭領的部落,除了正頭領巴圖克之外,還有一位副頭領,彼此互相制約。
但也正因爲如此,阿古王子想要請金獅部過去援助,就要說動兩位首領才行。
快馬加鞭,直奔金獅。
一路上,誰也沒有再說話,反正都已經這樣,這注定是背水一戰,拼死也要往前了。
遠遠的看到金獅部的淡金色大帳,在夜色和火把中閃着光,飄場的旗幟上畫着獅頭的標誌。
阿古放慢了馬速,他抿着嘴脣,看着那圓圓的帳頂和飄揚的旗幟,想起那些一路上犧牲的兄弟,想起臉色慘白的錚嚴烈,想起爲自己屢屢冒險的洛九卿,想起等待着自己回去的父王和母妃。
萬般滋味,在心中百轉千回。
他猛然一提繮繩,在瞬間提了速,義無反顧的奔上前去!
而此時的二王子,也已經在返程的途中,他這兩日每天都收到部落中的飛鴿傳書,部落中並沒有發現阿古,這讓他的心安定了不少。
岩石沼澤那種地方,還從未聽說過有人可以活着出來,阿古也不會例外,如今父王的命捏在他的手裡,阿古又不失所蹤,大權已經是十拿九穩,只要拿到那些兵符印章,接管王位之事就會順理成章。
他微微的笑起來,黑夜中他的笑容陰冷,極像他的生母。
他的生母原來是個侍女,那時候的大頭領還未娶正妃,酒醉後與侍奉在側的侍女生下了他,可是他的生母畢竟身份卑微,相貌也普通,所以,斷然沒有機會成爲尊貴的主子。
後來大妃從軒轅嫁過來,又一舉得男,他雖然也是王子,但是遠遠比不上天生身份尊貴的阿古王子。
爲此,他一直以來就心存恨意,恨大頭領,恨大妃,恨阿古。
從未改變過。
身份是他的恥辱,一出生就跟隨着他,無法改變,可是,他心心念唸的就是將來能夠繼承王位,一朝雪恥。
如今,機會就在眼前,他籌劃多時,趁着阿古出去的時候動手,讓大頭領中了毒,在半路上截殺阿古,這都是他早已計劃多時的事情。
只是,阿古能夠在赤狐那裡逃走,是他之外的事情,不過,也沒有關係,只要自己此時回了大帳,拿到了想要的東西,阿古就算活着,又能怎樣?
他的快馬剛到部落,便立即有人上來接下了他的馬,“二王子,您回來了。”
“嗯,”二王子一邊往裡走,一邊吩咐道:“去,讓達勒立即來見我。”
“是。”
二王子邁步走入自己的帳中,讓一衆人等都退了出去,他站在桌前,翻看着桌子上的文件。
門外有腳步聲響,只聽達勒在外面說道:“二王子,達勒求見。”
“進來。”
達勒挑簾進了帳中,來到他面前,行了禮道:“二王子一路辛苦,歡迎二王子歸來。”
二王子點了點頭,“達勒,不必多禮。這幾日的情況如何,你細細講來。”
達勒不敢怠慢,急忙把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以及他向大妃提到兵符之事卻沒有拿到東西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父王現在如何?”二王子聽罷之後問道。
“大頭領……還是那副樣子,依舊昏迷着,巫醫也沒有什麼法子,大妃也是在那裡強撐着,說什麼沒有大礙,我看她在是強作鎮定,盼望着阿古回來呢。”達勒冷笑說着說道。
二王子把手中的東西扔到桌子,一張陰柔的臉在燭火中半隱半現,他垂着眼睫,看不清眼中的神情,只見睫毛在眼瞼下投下的淡淡暗影。
他笑了笑,輕聲說道:“阿古……怕是回不來了,她願意等,就讓她等好了。走,”他說着,轉身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隨我去大帳。”
“是。”
大頭領剛剛睡下不久,大妃把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細細對他說了,大妃這段時日又累心中又焦躁,此時也俯身趴在大頭領的牀榻前休息。
二王子和達勒走進來,他們兩個誰也沒有聽到,也沒有醒過來。
大帳中燭火跳躍,所有的一切都在這淡黃色的燭光裡,二王子的目光在大頭領的臉上掃了掃,氣色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好一些,不過,好與不好,也就是這幾天了。
他看都沒有看大妃一眼,轉身走到書桌前,開始四處的翻找。
他這一翻找,便驚動了大妃,大妃急忙站了起來,看清是他之後,冷聲問道:“庫爾,你在找什麼?”
二王子頭也沒有擡,淡淡說道:“找兵符和印章。你知道在哪裡嗎?知道就趁早交出來。”
他說得毫不掩飾,字字都透着赤裸裸的慾望,大妃冷然一笑,“你要那些東西幹什麼?那些東西不屬於你。”
“屬於誰不屬於誰,不是你一個漢女說了算,”二王子語氣冷得像冰,手中的動作也沒有停止,“你還以爲你是尊貴的軒轅公主?還以爲你是大頭領的大妃?最好擦亮眼睛看清楚,以後我當了大頭領,你就是最卑賤的女人。”
“你有什麼資格當大頭領?”大妃冷笑道:“大頭領由誰來坐,也不是由你說了算。”
“是不是我說了算,做口舌之爭沒有用處,”二王子停止翻找,幾步走到大妃的面前,眼睛冷冷的注視着她,似一條冷血的蛇,“知道在哪裡,就乖乖的交出來!你留着也沒有什麼用處,我實話告訴你,你的兒子阿古,是回不來了,你藏着那些東西,也等不到他了!”
大妃壓抑着心中的怒火,緊握了雙拳,“你胡說!”
“胡說?”二王子微微勾脣,眼睛裡映着跳躍的燭火,“本王子哪裡有時間和你在這裡胡說?他走進了岩石沼澤,從來沒有人可以從那裡活着出來,再說……”
他頓了頓,臉上的笑意更濃,也更冷,“就算是他僥倖逃脫了,他也不敢露面,只要他出現在這裡,我會第一時間知道,我也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不給他任何的機會!”
“他是你的弟弟!”大妃冷聲提醒道。
“弟弟?”二王子冷笑出聲,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他算什麼弟弟?自認爲身份高貴的白癡?誰會拿他當兄弟?不妨告訴你,我早就想殺你們母子很久了,我就想看看,你的血是不是和我母親的一樣都是紅的,阿古的血是不是和我的一樣,爲何你們就天生高貴?而我們母子就天生下賤?”
“尊貴還是下賤,都是自己活出來的!”大妃凜然說道。
“哼,”二王子冷哼一聲,“休要跟我說你們中原人那些大道理,本王子不吃那一套,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讓你倍感羞恥的死法,讓你嚐嚐被人不恥的滋味!”
大妃咬牙眯着眼睛看着他,二王子的耐性也快要被磨完,他語氣森冷道:“快說!東西在哪兒?”
東西此時就在金獅部大帳的桌子上。
頭領巴圖克大約五十來歲,一頭的褐色的頭髮,有些捲曲,遠看真的如獅子的毛髮一般,他身材高大魁梧,皮膚是古銅色,泛着油光,一雙烏黑的掃帚眉,帶着幾分凶氣,一雙眼睛精光四射,透出幾分冷意。
他的右眼眼角至額角處有一條長長的傷疤,是淡淡的紫紅色,每做一個表情就會抽動一下,看起來有些駭人。
他看着桌子上的東西,又看了看風塵樸樸的阿古。
阿古已經好多天沒有換衣服了,身上又是血跡又是塵土,早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他的身上也有不少的傷,新的舊的,看得出來這些日子過得並不好。
“巴圖克大叔,請求您快速出兵吧!”阿古看着他說道。
巴圖克的眉梢微微一挑,臉上的傷疤也動了動,“阿古,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阿古點了點頭,“阿古不敢欺瞞,一字都沒有撒謊。”
“照你的說法,是你二哥半路截殺於你,而且還勾結了赤狐?”巴圖克微微笑了笑,“可是,據我所知,赤狐的頭領是你的好朋友金彪,而且,他的家人也早已經被二王子庫爾處置,罪名就是他與你勾結在一起,意圖謀反。你們兩個,到底誰說的是真的?”
阿古微微抽了一口氣,“金彪的家人死了?”雖然心裡也早已經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但是,真正親耳聽到,阿古還是有些震驚和悲傷。
“正是,”巴圖克點了點頭,“二王子派人動的手,斬草除根。可照你的說法,你卻沒有對他怎麼樣,這我倒是有點不懂了。”
“巴圖克大叔,”阿古解釋道:“當時的情況危急,我差一點被金彪騙了去,那時只能自保,親手殺了他已經是極限,哪裡還有時間去找他的家人?”
赫巴也上前一步說道:“是啊,巴圖克,我可以作證,阿古王子說的是實話。”
巴圖克眼光一掃,向赫巴冷冷的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