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輝帝看着洛九卿疑惑的神情,臉上的笑意更濃,他笑道:“你的年紀也不小了,之前沒有在朕的身邊,現在你回來了,朕自當爲你好好的籌謀一番,不能讓你再受一點委屈。這些都是你皇嫂幫着朕弄的,說是要等你回來給你一個驚喜。”
“驚喜?”洛九卿滿頭的黑線,心中暗道,應該是驚嚇吧?弄這麼多男的幹嘛?
“這些都是長慶沒有婚配的與你年紀相當的世家貴族公子,身份地位你放心,絕對是精挑細選過的,”永輝帝繼續說道:“至於這相貌,朕與你皇嫂看着都是不錯的,但還是經過自己相看,看你喜歡哪個。”
洛九卿微微抽了一口氣說道:“皇兄,你這是要……”
“當然是給你賜婚,”永輝帝的眸光似乎冷了幾分,“你放心,等你選定了駙馬,大婚之後朕便賜他一個護國公,肯定比你之前的那個什麼寧王世子要強上數倍!一個小小的寧王世子,也敢提退婚之事?朕要讓他看看我長慶的氣度風範纔是!讓他後悔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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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九卿微微撫額,看來自己在軒轅那點兒事,還是被永輝帝知道了,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剛剛回府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冬靈,這丫頭若是在府中,看到自己回來了一定會衝出來,當時來不及細想瑞公公便來傳旨了,現在想來,這丫頭恐怕是在宮中吧?
“皇兄,”洛九卿的笑容淺淺綻放,似春日裡無限的春光,“都過去的事情了,何必生氣。再說,寧王世子就算是不退婚,那種人臣妹也是不會要的,其實說到底,退婚也是臣妹想行之事,不過是順手促成罷了,不然的話,豈能是他想退便退的?”
永輝帝聽她這樣一說,又見她的神情真的像是並不介懷的樣子,眉頭微微鬆了鬆,語氣也和緩了幾分,“如此便好,不管如何,朕還是覺得,我長慶人最爲可靠。這些畫像在此,你來挑一挑?”
“……”洛九卿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皇兄,您當着人家軒轅皇朝五皇子的面兒說還是您長慶人最可靠,您覺得合適嗎?
其實軒轅耀辰的臉早在聽到永輝帝說什麼要給洛九卿賜婚的時候就黑了,他坐在那裡,屁股底下像是有針一般,怎麼坐都覺得不安穩,雙手握拳放在膝上,總想着跟過去看看那些畫像上的都是些什麼鳥人。
怎麼就比軒轅的人好了?怎麼就比軒轅的更可靠了?
洛九卿偷眼瞄了瞄,看着軒轅耀辰那陰得快要滴出水來的臉色,心中暗叫不好,五殿下好像真的因爲皇兄的話不太高興了。
她便對永輝帝說道:“皇兄,這事兒也不是一時能夠定下的,不如這樣罷,我把這些畫像帶回去,好好瞧瞧,如何?”
“也好,”永輝帝點了點頭,“你說得也對,總要好好的選一選,這些畫像都是由宮中的畫師所畫,不說十分相像,至少也有八分,等你看好了畫像,朕再召他們入宮來,你看可好?”
“好,”洛九卿現在只想快速結束這個話題,把那些畫像捲了卷,收在一旁,“皇兄,冬靈是不是在宮裡?”
“正是,”永輝帝說道:“這丫頭機靈,又愛說笑,十分計你皇嫂的喜歡,你出門辦事,你皇嫂便把她召進宮來了。”
“那不知現在皇嫂能否把人還給臣妹了?”洛九卿笑容狡黠。
“這是自然,”永輝帝也微微一笑,“說起來,你的府中人還是太少,你之前沒有怎麼正式住還好些,以後住下了,總歸不像話,回頭讓你皇嫂着緊安排這事兒,挑些好的給你送過去纔好。”
“這些小事皇兄就不用操心了,”洛九卿急忙點頭,“臣妹和皇嫂商量着辦就行了,如果沒有其它的事情,臣妹先告退了。”
洛九卿正說要走,忽然聽到門外環佩叮噹,有腳步聲傳來,還有人聲音清脆道:“怎麼剛來了就要走?也不說來見見我?”
話音未落,皇后便走了進來,她穿了一身淺藍色的衣裙,在這夏日裡看上去多了幾分清涼之感,眉眼間含了笑意,膚色白潤如玉,容光更盛從前。
洛九卿轉頭看着她,臉上的笑意漸濃,對她施了個禮道:“給皇嫂請安啦,看皇嫂容光煥發,想必是近來心情好的很?”
皇后假意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我巴巴的等你回來,你倒好,剛入宮還沒有見過我就要走,我心情豈能會好?”
洛九卿眨着眼睛,詫異道:“皇嫂可冤枉我了,我哪裡說要走了?我是急着去找您回話呢。”
“行了,就你嘴甜……”皇后一邊說着,眼光一瞄,看到了在一旁的軒轅耀辰,微微一怔,“這位是……”
“軒轅耀辰見過皇后娘娘。”軒轅耀辰拱手施了禮道。
冬靈在皇后身側,看到軒轅耀辰嘴巴就不由得撅了起來,雖然不情願,但也不能無禮,對他行了禮道:“奴婢見過五殿下。”
皇后微微詫異道:“噢?原來竟然是軒轅五殿下,真是失敬。”
軒轅耀辰道:“不敢。皇后娘娘端莊賢淑,風姿出衆纔是讓人心生敬佩。”
皇后笑了笑,“殿下謬讚,本宮不敢當。不知殿下前來是公事還是私事?”
軒轅耀辰一聽到“公事私事”,便用眼角掃了一眼冬靈,心想皇后這話中怎麼像是有別的意思?該不會又是這丫頭說的吧?這丫頭是不是和自己有仇?
“皇后,”永輝帝接過話去說道:“五殿下是來求見宮中的神醫的,此事朕稍後再和你說。”
“是,”皇后點了點頭,對洛九卿說道:“估摸着你快回來了,前幾日就着手挑選往你府中安排的人,你去瞧瞧,可還滿意?”
洛九卿沉吟了一下說道:“皇嫂,這事兒先不急,我剛剛回京,這些日子累得夠嗆,不知皇嫂能否準我回府休息兩天?”
皇后聽她這樣一說,只好無奈道:“你這丫頭……好吧,知道你此行累極,還回去休息吧,過兩日再說。”
“是,”洛九卿急忙行了禮,對永輝帝和皇后說道:“臣妹告退。”
說罷,看了一眼軒轅耀辰和冬靈,快步退出了殿中。
兩個人也隨後退出,跟着她一同出了宮中。
永輝帝看着三人先後離去,皇后微笑道:“皇上,這位五殿下,倒是儀表不凡,還像是對卿妹有幾分意思。”
“噢?”永輝帝饒有興趣的說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皇上,”皇后微嘆了口氣,“臣妾可是過來人,這男女之間若是有了愛意,眼神是什麼樣的,臣妾還能看不清楚嗎?”
永輝帝眼中的光芒一閃,低聲說道:“若是……他真的打的那個主意,今日聽到了朕對卿妹說的話,應該就會有所行動了吧?”
“什麼話?”皇后疑惑道:“皇上您……”她還未說完,轉頭便看到了那些捲起來的畫像,沒有卷得太好,有的露出了一角,“您和卿妹說了賜婚之事?”
“正是。”永輝帝也看着那些畫像,“你瞧,卿妹都沒有帶走,難道說……”
兩個互相對視一眼,誰都沒有再往下說。
軒轅耀辰隨着洛九卿回了府中,他這一路上都在挖空心思,想着如何和洛九卿說一說關於永輝帝要給她賜婚之事,但是卻總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也沒有想到合適的說辭。
特別是冬靈那個丫頭,軒轅耀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裡惹了她,總是不給自己好臉,真是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
夕陽西沉,天邊的雲霞層層火燒一般,絢麗的開滿了整個天空,極是美麗,但是軒轅耀辰的心情卻怎麼也美麗不起來。
府中送來的晚飯他也沒有怎麼吃,只執了一隻酒壺,躍到了屋頂上,望向層層的屋脊,對着夜幕蒼穹喝起酒來。
天邊的繁星點點,如碎鑽晶瑩,軒轅耀辰微眯了眼睛,卻覺得那些星辰都不及洛九卿的眼睛亮,他晃了晃頭,似乎眼前只剩下她的影子。
他昂頭喝下一口酒,洛九卿這裡的東西都是極好的,無論是眼前的宅子,還是這裡的酒水美食,永輝帝都恨不能把天下最好的東西送予她,可是這美酒此刻到了軒轅耀辰的嘴中,他卻覺不出什麼滋味來。
永輝帝的話沉沉的壓在心頭,他不知道洛九卿心中到底做何感想,她能夠留在長慶,對於她本身來說,自然是最好的,可是……那也就意味着自己要與她別離,不知何時再見了。
獨自上路,迴歸軒轅,然後重新回到往日的陰詭之計、無數算計中去,如今想來……除了母親的仇之外,就算將來能夠奪得九五之尊的位置,又能如何?
軒轅耀辰第一次覺得自己面對昔日的拼盡全力所做的事,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迷茫。
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忽然,覺得身後有風聲一響,洛九卿踏步而來,她的裙襬輕揚,如夜花在星空屋頂下綻放,“殿下好小氣,喝酒也不叫我。”
軒轅耀辰回頭微微笑了笑,“我這手裡的酒還是你府中的,你卻怪我獨自活了,到底誰更小氣?”
洛九卿在他身邊坐下,手中也執着一個酒壺,與他手中的輕輕一碰,“殿下,似乎有心事?”
一個問題,把軒轅耀辰方纔的思緒打斷了,他看着那雙晶亮的眸子,忽然有了一種勇氣。
如果連話都不敢說出口,那自己還能做什麼?還談什麼報仇、談什麼大業?
他飲了一口酒,轉過頭看着洛九卿,眼神深沉似海,“你……對永輝帝所說的事,是怎麼想的?”
洛九卿思索了片刻,“殿下可是指賜婚之事?”
“正是。”軒轅耀辰感覺自己的呼吸都似乎在慢慢收緊。
洛九卿抿了一口酒,轉頭望着遙遠的星空,她並未立即開口,四周的風聲輕輕,帶着酒香和熱度,在腮邊輕輕的掠過。
良久,洛九卿沉聲說道:“殿下,你可知我身爲長慶的公主,爲何會流落到軒轅嗎?”
軒轅耀辰微微搖了搖頭,事實上他真的不知情,也不知道這其中究竟有什麼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