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厚肩上扛着一把釘耙,一步一步往小鎮走去。
他的目標很明確,第一是要找到讓自己變強的辦法,只有自己成爲一名強大的仙人,將來纔有報仇的可能,否則哪怕仇人站在眼前,他也只能乾瞪眼。
以前他雖然也有過這個念頭,但一來他不能丟下孤苦的父親獨自外出,二來他也沒有門路。既然現在了無牽掛,自然要到外面闖一闖。
第二,他同時間要做的就是調查出仇人所在,而唯一線索就是斷劍劍柄上‘百樂’二字。
壓下心中的悲憤,鍾厚來到了老師的家裡。
鍾厚只知道老師姓周,已經在小鎮賣酒幾十年了,大家都稱呼他‘周伯’。
當年鍾厚第一次被他父親帶到鎮子買酒,周伯見鍾厚生性聰慧,於是就起了收學生的念頭。
然後,鍾厚就糊里糊塗的成爲了周伯的學生。。。
然後,鍾厚就無可避免的沾上了酒癮。。。
“老師。”
“怎麼又來了,前幾天不是剛打了二十斤酒嗎?不用想,肯定是你這兔崽子又偷喝光了,小心你爹打你屁股。”周伯笑罵道。
鍾厚聞言,心中一陣悲意襲來,淚珠嘩啦啦的忍不住就掉了下來。
還沒等周伯詢問緣由,鍾厚就從懷裡掏出了一支細長的東西,小心的打開外面的層層包裹,把內裡的劍柄遞了過去。
鍾厚擦了擦眼淚,問道:“老師,你看看,看看能否看出這劍柄的來歷。”
周伯什麼人沒見過,一看鐘厚的樣子就知道發生事情了,不過他暫時沒問,先接過劍柄細細端詳起來。
這是一把斷劍,劍柄只殘留一指長的劍身,劍身光滑但並無異樣,最特別的就是劍柄上刻着的‘百樂’二字。
看見二字,周伯眉頭皺了皺,思索了片刻才搖頭,道:“不認識。”
見對方不認識,鍾厚略微有點失望。
之後又拿出白玉珠子遞了過去,希望從周伯口中得到一點信息。
當白玉珠子出現的一刻,周伯眼中閃過數道異彩。
這是什麼?
爲何有如此精純的星能波動?
可惜,好像是破損的,而且破損十分嚴重。。。
可惜了,如果當年我能得到此物,身上的隱患也許就不會留下了。。。
周伯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長嘆了一口氣,神態重歸平靜,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鍾厚發現了異樣,於是迫切的問道:“老師,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你趕快告訴我。”
“你先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面對自己的老師,鍾厚沒有絲毫隱瞞,把小村的那一場悲劇詳細道來。
“古海。。。古海老魔。。。百樂。。。白玉珠子。。。古海倒是聽說過,在一個很遙遠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遙遠到以你的能力一輩子也不可能到達的地方。”周伯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搖頭。
看到周伯搖頭嘆息的模樣,鍾厚心中滿是失落。
古海算是唯一有用的信息,但和沒有也沒什麼分別。
周伯忽然想到了什麼,表情變得前所未有的認真,問道:“厚兒,你可是打算去報父仇?”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豈有不報之理。”
這個答案周伯並不意外,點點頭,之後卻不再言語,只是在來回踱步。
半響,周伯始終沒有下定決心,只能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鍾厚在旁,一臉茫然的望着對方,不明白對方這是在幹嘛。
周伯又再嘆了一口氣,才取過白玉珠子轉身離去,自此至終都沒有跟鍾厚解釋什麼。
鍾厚足足等了一天,周伯才重新出現,而他此時手中多了一條不知道什麼金屬煉製而成的項鍊。項鍊上鑲嵌着一顆珠子,正是那滿布裂痕的白玉珠子。
“不論任何時候,這條項鍊都不能離開身邊。我再教你一句口訣,如果遇到生死危機,念此口訣可救你一命。”周伯鄭重的爲鍾厚戴上項鍊,十分嚴肅的叮囑着。
雖然不明所以,但鍾厚還是小心的把項鍊收了起來。
反覆把口訣念數遍,確定鍾厚已經牢牢記住之後,周伯才接着道:“我明白你現在的心情,不過凡事不能強求,順其自然也許會有意外的驚喜。
回頭我給你寫一封信,你拿着信去安陽城找司徒家的司徒福,他是我多年好友,他會好好照顧你的。如果機緣到了,司徒家將會是你報仇的起點。如果機緣沒到,你就安安心心待在司徒家,把報仇的事情暫時放下。”
雖然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但周伯的鼓勵與支持,還是給了鍾厚很大的信心。
拜別了周伯,慎重的收起信件,把劍柄重新包裹起來,扛上釘耙往周伯口中的安陽城而去。
“不是老師我自私,老師的仇人太多,如果傳你功法,將來萬一被老師的仇人發現,反而是害了你。如果你註定不平凡,自有屬於你自己的機緣。”望着鍾厚離開的背影,周伯只能默默祝福。
安陽城距離小鎮七八十公里,鍾厚以前曾經聽他父親說起過,但他一次都沒有去過,也不知道在哪裡。
官道之上,除了鍾厚之外,還有無數行人商旅。
而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對着鍾厚指指點點,好像看什麼珍惜動物一樣。
他們看的不是鍾厚那一身土土的粗衣麻布,不是沾滿泥濘的布鞋,不是他那不足一米七的壯碩身材,也不是他菱角分明陽光帥氣的臉孔,更不是他那滿頭散發充滿風塵而又十分憨厚的形象。
他們的目光,無一例外全都落在鍾厚的右臂之上。
最顯眼的,就是他右肩扛着的那把釘耙。同時,因爲右手搭在釘耙之上,露出了臂膀處那一個奇怪的印記。
農用釘耙如果出現在田間鄉里,絕對不會讓人注意。只是出現在官道上,一條通往大城市的道路上,出現這樣一幕就有點奇怪了。
不過鍾厚並未覺得扛着釘耙走在官道上有什麼奇怪的,而且這把釘耙是他自懂事以來唯一的工具,唯一的夥伴,唯一的玩具,說什麼也不可能丟下。
而那個印記卻是伴鍾厚而生,大家都只當是胎記,沒有太當回事。
只是,別人的胎記都是不規則的一塊,而他的胎記卻是非常完美的一個圖案。
這個圖案由六個小點所組成,排列的位置呈鬥狀,像是一種符號,又像是古老的文字,讓人琢磨不透。
鍾厚並未理會路人異樣的眼光,自顧自的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