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間 (八)

(八)

這是一個城鎮,不算大,因爲他們花了一天的工夫就走完了。這城以他們開啓旅程的那個集市爲軸心,向四周擴散。居民區分散在各處,看起來沒什麼規劃但是並沒有不協調之感。這座城沒有什麼其它的特別之處,只是很熱鬧,從早到晚。

他們就這樣溜達了一天,他們並沒有過多地討論這整個事件,儘管關於地球的記憶逐漸回到了他們的腦海中,比如熟悉的市井,以及關於人間的一切待人接物、繁雜瑣碎的習慣。但過往的,關於所謂大災難以前的事情,卻又想不起來。因此對於今天的星辰和星夢來說,這一切就宛如新生。隨着天色漸暗,他們的話題自然而然地轉到了接下來具體的計劃,以及未來的打算,因爲,他們餓了。

“我們先去找個地方吃飯,填飽肚子。找個能暫時收留我們的地方。嗯,我要找份工作,賺錢,就是這樣。”星辰似乎早就打定了主意。星夢沒有說話,她有些累了,何況星辰的話聽起來並沒有太多讓人激動的地方。她只是微微地眯起眼睛,擡頭望向遠方。星辰注意到了星夢的神情,他並沒有去想太多,因爲他心裡很清楚,此時此刻他必須要做些什麼了。是他帶着她出來的,在沒有做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因此當務之急,他必須首先要證明自己是可靠的。

他們沿着街市走,星辰睜大眼睛觀察着。很快,他拉着她的手來到了一家店鋪。這是一家經營麪粉的店,店裡靠牆堆着一袋袋的麪粉,後臺有個案板,上面擺放着一些擀好的麪條、面片之類的,應該是應客人要求備好售賣的。前臺靠近門口擺着一摞蒸饅頭的籠屜。店面不大,只一眼就望到了全部的內容。店裡只有一盞燈,發着昏黃的光,在傍晚黃昏的映襯下似乎顯得有些暗。但店鋪整潔,沒有異味,甚至還有些溫暖寧靜的感覺。星辰選擇這家店的原因,只是因爲他注意到這家店裡只有一對年老的夫婦,而此刻他們似乎並不忙。

“您好,老闆。”星辰禮貌地向老人家打招呼。正在掃地的老頭擡起頭,看到他倆,先是一愣,隨後很快便溫和地迴應道:“嗯?哦,怎麼了?”

“那個,實在很抱歉地打擾。就是,我們剛來到這個城市,結果錢包不知道啥時候丟了。您看天色已經晚了,我們能不能在您這兒佘兩個饅頭,如果可以的話,在這兒借宿兩宿。我可以做工幫忙權當感謝,甚至您僱我也好。”星辰一口氣地把要求全部提了出來,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可沒有耐心去過多地試探。星夢在旁邊不說話,只是微微地躬身作揖,以配合着星辰的請求。

老頭聽他講完,明顯露出詫異的神情,老太太此時也已來到老伴的身後,奇怪地看着兩個年輕人。之後兩位老人沒有說話,只是呆呆地輪流看着他們,眼神從星辰的臉上轉移到星夢,又回到星辰,好像見到了多麼奇怪的事情。半晌,老頭首先恢復了神色,他扭頭看向老伴,老伴也平靜地向他點點頭。老頭回過頭來,依然溫和地對星辰和星夢說:“那好吧!那你們先做段時間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