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攏了攏兩鬢銀白的髮絲,秦昊蒼看了看杜潤,又瞧了瞧悶頭抽菸的仇星宇,以及愁眉不展的龐文濱和祝雅健。沉聲道。“我們擋住敵人第一輪攻勢的可能性不大。原罪遠征軍以一己之力同時向銀翼星系的三大星域宣戰,敵我之間實力對比懸殊。而聯邦、百約和柯米婭常年混戰,分分合合。難以形成全面反擊,統一對敵的形勢。”
“最棘手的,異族人採取的不是人海戰術,而是精兵策略。通過俘獲俘虜口中撬出來的消息可以知道,他們用以提升作戰能力的寄生生物被稱爲‘以太甲’。在他們的老家伊瑞星上,也只有作戰能力最優秀的精英式強兵纔會擁有以太甲。換句話說,異族人派來的戰士不是普通的士兵,而都是伊瑞星上的精銳。”
“戰鬥素質的強大配合他們本就強勢的獸甲和以太甲,在戰場上,異族人一個‘作戰單元’通常能戰勝或者戰平聯邦、百約3到4個作戰單元。咱們柯米婭星域勢弱,軍隊素養不及聯邦和百約。甚至需要5到6個作戰單元才能同對方一個作戰單元戰平。這帶來的還不僅僅是戰鬥上的失利,在星際作戰的環境中,作戰單元越少,單兵越是強大,對補給的需求就越低。對運輸線的壓力就越小。他們的作戰機動性和作戰半徑也就越大。這對戰鬥力的提升不是線性的,而是指數性的!”
“在這個基礎上,異族人還掌握了比我們先進很多的星門技術。原罪遠征軍一個整體打聯邦、百約和柯米婭三個分散的局部,這已經是極大的優勢了。可對方還掌握了星門技術,又佔據了星際級作戰的空間優勢。”
“而且這些異族人普遍都狂熱的信仰原罪教,在戰鬥中悍不畏死,面對槍林彈雨和炮火時,渾然沒有正常人應有的恐懼和軟弱。這樣的敵人無疑是最爲可怕的。”
秦昊蒼又望向星首仇星宇,略微猶豫後說道。
“恕我直言,就算擋住第一輪攻勢,未來形成的局勢也就是異族人第二輪、第三輪攻勢中對我們的不斷蠶食。甚至是將聯邦、百約和柯米婭各個擊破,逐一吃掉。不太可能形成平衡的對持局面。”
“最不妙的是,柯米婭星域又巧合的位於了戰爭中心。無論以後戰爭向什麼方向發展,作爲聯邦和百約之間,銀翼和伊瑞之間的雙重戰爭緩衝區。柯米婭星域都會是第一時間淪陷的那個地方。”
會議室裡陷入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有心殺敵,無力迴天”導致的無奈死寂之中。
圍在會議圓桌前的星首、國防部長、軍區負責人、“明星軍官”沒有一人擁有樂觀推測。原本就足夠濃郁的悲觀情緒開始進一步發酵。
沉默中,杜潤再次開了口。聲音低沉而圓潤,窗外的星辰映照在她的眸子之中,顯得比往日還要深邃。
“無論出於什麼樣的原因,無論起因是屈辱的戰敗還是爲了安定邊境、鞏固外交。在舊曆地星的歷史上,幾次重要的和親事件都帶來了相當長久的和平與發展。”
“現在柯米婭星域已經有超過三分之一的土地淪陷。異族人主動停戰,必然是有需要穩固既得利益、鞏固敵佔區經濟和防務的需求。而現在我們比他們更需要這樣的喘息機會。那我們不如抓住這個機會,承認暫時的失敗,同他們議和。交付戰爭賠款,同他們和親。再通過談判的方式儘可能穩住局勢,尋找機會。”
扭頭望向仇星宇,杜潤略微笑了笑。
“要說起戰爭,我和仇老闆都是生意人,肯定沒有在座諸位分析的明白透徹。但作爲生意人,我覺得仇老闆以及在座各位財團代表和參議員應該能理解我的話。”
“既然打不過,那就先穩住這些遠道而來的伊瑞人。通過舊曆歷史上無數次的戰爭可以知道。通過聯邦和百約之間屢禁不止的走私行爲,以及聯邦和百約通過柯米婭星域作爲‘中間商’進行的無數次交易也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
“一旦局面穩定。不管敵我雙方有多大的仇恨,如何的不共戴天,都跑不開買入賣出,哪怕是以物易物的通商行爲。隨着時間的推移,彼此就會有更多的瞭解。我們可以買入他們的‘以太甲’、‘獸甲’進行研究和複製。也可以想辦法引進他們的空間技術。只要有時間,只要操作得當,我們可以通過經濟手段來扭轉己方的戰略劣勢。”
“獲得一個戰略上的喘息。”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仇星宇用力的吸了口煙,攥着他胖胖的拳頭,有些無奈的道。“可我是真的沒有女兒什麼的,星域網已經這麼發達了,你說我隨隨便便弄個女人送出去,能在異族人那裡矇混過關麼?異族人又不是傻的!”
杜潤的眼神逐漸黯淡了起來,她的聲音依舊平靜。
“東湖杜氏是曾經的聚谷星五大富商之一,我是東湖杜氏的大小姐。就算是遭受百約戰火踐踏的現在,杜氏在聚谷星依舊有相當程度的影響力。如今又把杜氏的生意做到了柯米婭星域。除了戰亂中無法估價的產業外,還擁有柯米婭星域6%的航道資源。總也算得上個有頭面的女人了。”
“小女子不敢過於自誇,可如果我說自己長的漂亮,在座諸位應該也不至於覺得我自負到沒有自知之明。”
“所以......”
“我們可以走個儀式,讓我拜仇老闆作義兄......”
“杜潤!你在說什麼?”
從始至終坐在杜潤身後一言不發的杜鋒總算聽明白了點事情。杜鋒是個四肢發達的紈絝,他善於戰鬥,卻不懂戰爭。要不是杜氏財團的影響力,他幾乎沒有資格跟軍方,以及南派北派各大財團代表人所構成的參議員們一起坐在這個會議室裡。當然,他個人對是否可以參與這樣沉悶的會議也完全不在意。他坐在這也就是替杜氏財團撐撐門面,不然自己妹妹一個弱女子的模樣,獨自替杜氏出頭,有些不像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