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一直沉默,父親下了這份詔書,還是讓他很驚詫的。嗯了很多,不僅僅是削弱自己權利,父親對軍事不懂,對吐蕃輕敵,還有其他的一些原因。因此問道:“李相公,就是我進諫,父皇會不會聽我的?不但不聽,父皇心中會有什麼感想?”
李敬玄在李治面前已經推辭過一回,再託太子求情,即使不到青海,憑這份怯弱之名,仕途也到頭了。很有可能李威一求情,後面一份詔書下達,讓他致仕。
“殿下,那臣該怎麼辦?”
李威很想說一句:“這是你自找的。”
劉仁軌在青海兵少,又面對着吐蕃大將論欽陵的衝擊,說他是當世第一戰神,那是誇張了。無論劉仁軌,還是裴行儉、薛仁貴,並不比他遑讓多少,大食雄起,應當也有猛將,但在青海高原上,論欽陵就是無解之題!不是李敬玄,換作劉仁軌,如輕易出軍,深入大非川烏海之地,同樣凶多吉少。
其實劉仁軌做得還不錯的,憑藉着這些兵力,雖無戰功,可自保了。那麼大家打消耗戰吧,我出兵需消耗,吐蕃出兵也需消耗,那個會笑到最後?這是上兵之道,伐謀!可這個李敬玄在後面掣肘,劉仁軌爲了自保,只好這麼做了。換作自己,也會想辦法脫離青海。無有惡因,那來惡果?
這兩個人……”唉!李威長嘆一口氣,道:“李相公,想不去是不可能的。我只能說幾條,你稍作注意。”
“請講。”李敬玄皺着臉說。
“兵多將廣是件好事,人多力量大。但換一句話來說,兵越多,指揮的難度越大,沒有才能無法統管。相互的配合調動更繁瑣,而且大軍一多,少了靈活機動,特別是我朝軍隊,以步兵爲主。”換作李威自己,來指揮十八萬軍隊,心中同樣會打退堂鼓。不過跟裴行儉學了很久的兵法,這一回講起來更有條理,繼續說道:“只能步步爲營,不能輕軍易進,讓吐蕃人分而割之。”
“且慢“李敬玄拿來一張紙將李威的話記下來。
“再有,纔有所長有所短,進入軍中,一旦開戰,生死立分,幹萬不能以資歷用將,而要以能力用將,文臣負責軍紀物資,武將行軍作戰。“雖說,可知道很難。什麼是文臣,什麼是武將?武將不一定會統轄指揮,文臣未必沒有裴行儉這樣的人物。比如黑齒常之,用作一道副總管可,作爲一道正總管,未必會有將士誠服。徵高麗時也是分成一道一道的,一道一兩萬人,現在一道大的有三四萬,四五萬人,小的還有一萬多人,也就是評書中說的前軍、後軍、左軍、右路、中軍等等。
但實際情況不是這樣的,不可能十幾萬人紮在一起,那準得完,得分成幾路,每路又分成幾小路,也就是一道一道的由來。興唐吧更新最快,
想到這裡,李威搖了搖頭,自己領過軍隊,甚至射殺過一人,還學了李靖的兵法,現在腦海裡想像,都有些糊塗了。這個李敬玄率軍……”
“最後更切記了,吐谷渾已經一割爲二,親唐的吐谷渾皆遷居於我大唐領土。現在青海的吐谷渾皆是親吐蕃的部族,上次薛仁貴正是沒有注意,才導致大敗的,論欽陵一共出了四十萬軍隊,其中一半就是從吐谷渾抽調出來的。不能對他們抱以僥倖之心。但有一點,吐谷渾各個部族百姓生活不是很好,這可以利用。就是這也要注意,有的部族百姓生活苦,對酋長依然忠心耿耿,有的部族百姓對酋長不滿。只有後者的才能利用。要麼就是党項人,生活低下,吐蕃人又輕視之。這也可以拉攏。”
但以士大夫居之的李敬玄會不會願意與這些低賤的蕃人交往?
看來無論自己怎麼吩咐,朝廷得準備好戰敗後的撫卹吧!
還是囑咐了一句:“緩進穩防,每進一步,立即紮營,修建城堡,只要防守妥當,火藥投石機就能派上用場。這是我軍之長。若躁兵輕進,必然大敗。”
“但是殿下,朝廷發出大軍,如何能做到緩進穩防?”
十幾萬大軍,每天的消耗,將是驚人的數字。不僅是糧草,還有武器,以及其他物資,朝廷也不容許李敬玄象蝸牛一樣行軍。
李威有些急躁,就這樣,未必不敗,還想急着收復大非川與烏海?喝了一口茶,靜了靜心,說道:“不允許也要這樣做,雖然朝廷會有人彈劾,但比大敗而歸強。戰爭未必非要殺許多敵人,纔是勝利。那麼也沒有了善戰者無赫赫戰功這句話的由來。若你真這樣做了,那個論欽陵非得着急不可。不相信,你可以看一下斥候帶回來的情報,吐蕃因爲窮兵黜武,各部民心皆不穩定。消耗下去,吐蕃準會內亂。但是你戰敗了,挾大勝之勢,朝廷布置許多的反間計也隨之失敗。至於朝廷,由孤來替你抵擋,等劉仁軌回來後,我向他勸說,再勸說裴侍郎,以及其他大臣,合力說服父皇。就是消耗,若你能做到牽制論欽陵大軍兩年,那麼你會看到許多對我們大唐有利的變化。”
又喝了一口茶,對李敬玄講這些很吃力的,必須講得清楚明白,他才能聽懂,不是他笨,是對軍事一竊不通。又說道:“真不行,孤今年繼續開工,明年秋天將兩渠停下來,將海市的稅務撥出來,對你支持。李相公,莫要忘記了,還有氣疫,中原兵纔到青海,無論怎麼勇猛,皆不適應。拖得越長,越能適應青海的天氣。但切記,不能大敗,一旦大敗,軍心不穩,又成了師老兵疲之勢。”
僅是師老兵疲,就夠李敬玄逐磨很久。
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說道:“這個嚴格來說,不是氣疫,也不是毒氣,不是什麼葬氣,冷葬,南詔有瘴氣,是因爲人少,許多地方無人居住,各種植物動物屍體**,隨着陽光照射蒸發,吸者中毒而亡。這是事實。可吐蕃那不是,是因爲地勢高,空中的‘氣,裡少了一種最要緊的東西,叫氧氣,所以呼吸困難,伴隨着各種疾病發生。這有一個適應的過程,遇到這種情況也不能以爲是其他疾病,胡亂治療,派人尋找一種藥材叫紅景天的,在青海與劍南地勢高寒冷之所,這種藥材很常見,吐蕃最多,用來泡水或者泡酒喝。你去了青海詢問一下便知。
李威也沒有
去過青海高原,前世有一個朋友去了後,得了高原反應,開的藥方就是以紅景天爲主,因爲關心,通了電話,詢問了一下,這才記在心中。
李敬玄又記下來,問道:“還有呢?”
“沒有了,再不行,你拋開成見,詢問裴侍郎,他的軍事天賦不亞於劉相公。”
李敬玄才告辭,也真去找裴行儉。
裴行儉將他記下來的紙茶打開看了看,道:“紅景天?”
“是殿下說的,還說了氣裡有一種氧氣,青海少,所以才得的氣疫。”
裴行儉縱然再聰明,也不會知道神馬的氧氣,沉吟道:“殿下天資英慧,昔日粱積壽前去南詔,正是沒有聽從殿下建議,最後倉皇北歸,連姚州城都失守了。”
“是,那麼裴侍郎可有什麼妙策補充?“李敬玄訕訕道。
“若是讓我說,李相公此去,只能守,縱然走進,務必穩進,不是步步爲營,是半步爲營。只能耗,不可攻。”太子這是留了面子,攻什麼攻啊!李敬玄的能力一攻,準得慘敗而歸。又說道:“其實殿下已經說得差不多了,只要做到,不會大功,但不會大敗。若是朝廷呵責,我可以替你爭辨。”
“謝過。”
此時,青海一場戰役一觸即發。
將劉仁軌成功逼回去,論欽陵也返回吐蕃,不願意與劉仁軌交手,卻願意同其他唐將交手,當然太子能親自來了最好不過。所以一場大戰即將來臨,他要返回吐蕃安排。
臨走時,將軍隊交給弟弟論贊婆,並囑咐道:“我離開後,以靜爲動,不要貪圖繩墨小利。等我回來後,再大敗唐軍。”
“是。”論贊婆道。
但是沒有多久,就接到了一份情報,劉仁軌離開了,將軍務交給了李謹行,吐蕃都知道劉仁軌的,李謹行一直活躍在高麗,揚名也是近幾年的事,瞭解得不多。論贊婆有些輕視。
論欽陵離開,吐蕃軍隊也撤到大非川駐紮,李謹行有些疏忽大意。人是在前線指揮,可是讓吐蕃人不停地騷擾,物資消耗很重,特別是前線淳中城。這是一個小城,但因爲地理位置,成了都城的重要西大門。
李謹行派斥候打探了一下,然後下令城中士兵出去伐柴。不僅生火做飯,還要取暖。即便是三月,青海到了夜晚時,依然還有些寒冷。
論欽陵一聽覺得這是一個戰機。
佔了謹中城,等到打開了河謹地區的大門,而是因爲數次激戰,城中物資充足,有許多讓他垂涎三尺的轟天雷與投石機。這兩樣東西,讓吐蕃人吃了許多苦頭。傷害之所以不大,是二哥的指揮,士兵散開,避免攻城,減少了傷亡。就這樣,後來也沒有選擇攻城。但吐蕃人得到性質不同的,有了這兩樣東西,唐朝人只能守城,士兵集中,能將它們殺傷力發揮到最大地步。
因此,緊急調集了十萬大軍,吐蕃的駐軍沒有這麼多人,主要是吐谷渾人。然後突然奇襲惶中城。
李謹行接到這個消息時,吐蕃人已經在三十里之外。李乙大六神無主地問道:“怎麼辦?”
本來城中防守士兵數量有限,現在砍柴禾,不走興唐吧更新最快出城就能砍到的,有的去了很遠的地方,立即召回來是不大可能。一個通知,又要返回,還多是步兵,就是將拉柴的車子丟下不管,返回也來不及。
李謹行道:“是我大意了。”
正說着,遠處煙塵滾起,吐蕃的前鋒軍已經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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