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的我問話,小雨腦袋靠到了車上,仰頭看了會掛上月亮的天空,想了良久之後,第一次對我敞開了心事。
原來小雨是單親家庭的孩子,父母親在她還不懂事的時候就已經離婚了,她留下和爸爸生活在一起。
然後小雨的爸爸在不久後娶了小雨的後媽。
這世界上的人說到底都是自私的,小雨肯定不會得到後媽的喜歡。
更重要的是那個後媽來了之後,緊接着就生了個兒子,對小雨就更加的不放在眼裡,認爲她是狐狸精留下的孽種。
怎麼看怎麼討厭。
生活中給小雨大大小小的冷言熱諷就更不用說了,因爲小雨的爸爸脾氣不好,所以她倒是不敢動手,只是精神上的冷暴力而已。
好在小雨爭氣,高中畢業後考上了一本大學,到學校認識了孫邈,林薇幾個朋友,往日也就不回家了。
其實從小學三四年級之後小雨就已經被看出眉目的爸爸送到了奶奶家。
小雨一直是她爺爺奶奶的心肝寶貝,老人家總是心疼命苦的孩子。
我聽得唏噓不已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只能拍了拍小雨的肩膀:“都過去了。”
小雨笑了下:“對啊,現在都不知道死活了,我早就不計較這些了。”
我看着她:“你恨你爸媽麼?”
小雨聽了這句話之後,眼眶猛然一紅,但緊接着就故作輕鬆的開口:“有什麼恨的?恨別人太累了,活着也不幸福,我寧願腦子裡多記住一些愛的人,比如我爺爺奶奶。”
小雨這句話,看似放得開,其實委婉的也就說明了再她的內心裡還是記恨自己爸爸媽媽的,其實也是,無論父母間有什麼恩怨,小雨都是無辜的,她不曾知道那些父母間的爭吵,卻被迫成爲了最後的受害人。
就這樣聊了一會也差不多到了換班的時間,陳洺和孫邈過來接班的時候小雨側頭對着我開口:“你知道我那個阿姨生的弟弟是誰麼?”
我頓了下步子看向她:“什麼?”
輕笑了一聲後她說:“大家都不知道,其實...我也姓許。”
回去屋子裡後,我和小雨相顧無言了好一會,林薇注意到我們倆回來,指着門口的熱水瓶道:“冷的話,用熱水燙燙腳再睡。”
依言提着熱水瓶到陽臺上,倒水的時候我還是沒忍住對小雨問道:“臭臭不會就是你弟弟吧?”
小雨在一邊往盆裡兌着涼水,瞬間頗有些在大學宿舍時候的感覺。
“怎麼?我們倆不像麼?”
我簡直訝異急了,剛想拔高聲音就想到屋子裡林薇和期期在睡覺不得不壓低聲音又問:“臭臭和你長得不怎麼像啊...而且...脾氣秉性也差太多了。”
說句老實話,在骨子裡,我是有些瞧不起臭臭這種什麼都怕,沒有一點擔當的男性,雖然日常會說些俏皮話逗人開心,可真遇到正事幫不上半點的忙。
小雨出神了一會後對着我叮囑:“你別說給別人聽,他不怎麼喜歡別人知道這些,我也不想別人知道,反正我們姐弟倆除了骨子裡留着一個爹的血之外,其他跟陌生人都差不多。”
“那你們當初騎行怎麼會一起的?”我問。
“他和林薇的男朋友是好兄弟。”說完又笑了下:“什麼好兄弟,隊長死的時候他也沒多麼難過啊。”
盯着小雨看了會,我感嘆道:“世事無常...簡直不敢相信,你們倆幾個月竟然一點都沒讓我們看出來。”
小雨指了指屋子裡:“林薇孫邈他們跟我同學四年了,不也沒看出來麼,主要是姓許的去年剛來學校,他比我小三歲。”
瞭然的點了點頭,我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說實話小雨說的這個真的驚訝到我了,洗完腳後躺在被窩裡好久都沒有睡着。
就這樣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樓下傳來了老媽的聲音:“豔萍,豔萍!你先回屋穿上鞋再出來成不?!”
迷迷糊糊的聽到這麼一聲,我突然就清醒了過來,睜開眼睛,樓下外婆也開口:“你穿上鞋再出來嗎,凍壞了可咋整?”
林薇也被吵醒了,做起來撓了撓頭髮對着我問道:“怎麼了?”
我一咕嚕翻身起牀,裹上了棉襖,穿上鞋子就朝着樓下跑了去。
剛進到院子就看到光腳站在車邊,身上只穿着薄秋衣秋褲的豔萍姐趴在車窗上怔怔的看着裡面。
老媽拿着棉襖試圖裹到豔萍姐身上,可她趴着在車窗上根本就裹不住,老媽着急的有些跳腳。
二炮和大海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在一旁站在陳洺的身後時不時的掃車旁兩眼。
我跑過去接過了老媽手中的棉衣問道:“怎麼了?”
老媽越看豔萍姐的光腳越着急,這會心急的開口:“也不知咋了,我一個瞌睡,醒過來她人就不見了,跑出來一瞧,好傢伙...穿着襯衣褲光着腳在車邊站着,也不知道幾點就跑出來了,咋勸回屋穿鞋都不聽!強行給她裹外衣她就掙扎亂動,你說這...我都快愁死了。”
我將棉襖先裹住了豔萍姐的後背,透過她的目光朝着車裡看了一眼,車裡的大妮還在睡覺,神態很安詳,皺眉想了一會,我看向陳洺問道:“你覺得現在能不能把孩子給抱出來?”
陳洺想了會:“可以。”
我道:“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陳洺搖了下頭:“我在一旁看着好了。”
感激的點了下頭:“那就麻煩你了。”
和陳洺說話最舒服的就是這裡,無論你怎樣開頭表達自己的想法他都能第一時間瞭解你想表達的到底是什麼。
孫邈從另一邊打開車門的瞬間,原本一直趴在車窗上默不作聲的豔萍姐,突然動了動,眼睛掃了孫邈一圈後,嘴脣抖了抖發出兩個微弱的聲調:“妮子...”
見狀,老爸扯着老媽到廚房準備大家的早飯去了。
孫邈抱着孩子進去了屋子裡,豔萍姐這回沒用我們勸說,眼睛直直的盯着大妮就自動的跟進了屋子裡。
陳洺走在我旁邊,看着豔萍姐開口:“她女兒應該不會有事了。”
“你怎麼知道?”我驚訝的頓住了腳步。
“感染後最長的發病期是二十四小時,且到最後幾小時病人會出現嚴重的身體異常反應,反正不會像她現在這樣安安靜靜。”
“你就憑這個推斷?”
“前兩天從那些人嘴裡聽到了一些數據,已經發現一起擁有病毒抗體的人,她女兒或許也擁有。”
“你說的抗體,是像疫苗一樣的,那種就算被咬了也只會疼,不會被感染?”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好像在看電影一樣,甚至覺得有些荒唐。
陳洺搖頭:“不僅如此,他們體內的免疫系統是病毒的天敵,甚至不需要任何的藥物幫助就能飛快的殺死傷口處的病毒。”
“所以你覺得大妮可能是壓根沒有被感染?”
陳洺點頭。
見狀,我有些想不明白:“那你昨天爲什麼不說?”
陳洺看向我,輕聲開口:“咬傷那麼一點時間根本不足以下任何的判斷,機率太小。如果二十四小時候她仍舊沒事,那就只能說明,你看到了一個奇蹟。明白這個機率麼?”
我擰緊了眉頭看向陳洺:“你爲什麼會回來?”
“等人。”
“等誰?”
他沒回答我。
深吸了口氣,我換了個問法:“你到底是什麼人?”
陳洺擡腳朝着屋子走了去,留給了我一句:“和你們一樣,想要活下去的人。”
..........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大妮都在被豔萍姐抱着,爲了不刺激她我們不敢一羣人圍在屋子裡,又爲了保證豔萍姐的安全,就讓陳洺留在了屋子裡。
屋子的門也開着,方便萬一發生什麼事情,也能進去幫忙。
可是一整天過去了,在天又一次要黑下來的時候,大妮仍舊沒有任何的異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