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回到樓上的時候就看到,大白和小雨她們都已經回來了,和外婆爸媽他們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聊些什麼,不過看他們的神情估計也是跟樓下發生的事情有關係。
徐琪琪原本在餐桌邊坐着聽他們說話,這會見我徐一文跟我一起回來了,便起身朝着我們倆走了過來,挽住徐一文的手要徐一文跟她一起回屋去。
徐一文大概想坐下跟大家聊聊天,但是琪琪十分堅持,無奈,他只能跟爸媽他們打了聲招呼,兄妹倆人就轉身離開了。
他們倆走後,爸媽才問我:“一晚上的你跑哪去了?”
我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去了孫婆那裡,便打了個哈哈:“出去溜達了一圈,在家裡呆着有些悶。”
大白一聽立即就開口:“最近外面不太平,沒事少出去,在家呆着多安全吶。”
我擺手坐到了她旁邊:“沒事,跟徐一文一起,我們倆人呢,放心吧。”
話說完,屋子裡安靜了幾秒鐘,我疑惑的仰頭看了大家一圈,這才發現老媽皺着眉頭明顯有些不太高興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突然惹的老媽不高興,只能又疑惑的看向老爸。
收到我求救的目光,老爸立即就瞭然的開始打圓場:“哎呀,這無論幾個人總歸還是不夠安全的,下回可不許這樣的啊,一走一個下午不見蹤跡。”
大白和小雨累了一天,吃過飯就回去房間洗澡休息了,我洗了澡準備回去房間的時候,原本和外婆在廚房收拾東西的老媽突然走了出來喊住了我。
跟老媽來到陽臺上,關上身後的玻璃門後,老媽對着我開口:“默默,知道媽找你來是爲了啥事麼?”
我搖頭:“不知道,是因爲我亂走麼?”
聞言,我媽嘆了口氣:“默默,你最近跟陳洺是不是吵架了?”
“沒有啊。”
“那你爲什麼突然跟一文走的那麼近?”
這下我終於明白了下午老媽臉色不好看的原因。
哭笑不得了好一會我才道:“哎呦我的親孃啊,你想哪去了?我跟徐一文是朋友,一直都是這樣相處的,哪裡有什麼近了遠了的,你也想的太多了點吧。”
說完還不等我媽開口,我就又自己接上了話:“媽,你真別這樣,太敏感了點吧,徐一文這都認識多久的了,你怎麼會想那麼多?”
半晌,我媽才嘆了口氣:“媽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
話說完,頓了半天又嘆了口氣:“閨女,今天這話當媽沒問,是媽自己糊塗了,媽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重複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老媽的嗓音抖的厲害。
我有些擔心的看着老媽,一掃眼突然注意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老媽的白頭髮已經難以掩蓋,不知不覺間竟然白了大半。
心裡頓時苦澀了起來,這一年來,各種各樣的問題,加上我生過那樣一場莫名其妙卻又讓人提心吊膽的重病,幾乎將爸媽和外婆折磨的心力交瘁。
就連天天,也明顯不如以前活潑外向了,我又跟他接觸的少之又少,內心十分虧欠。
我沉默了這麼久,老媽一直看着遠處,半晌趴在陽臺的欄杆上捂住了臉。
我媽哭了。
這時候,陽臺的玻璃門被老爸輕輕推開,他看了眼趴在欄杆上捂着臉的老媽,對着我擺了擺手,示意先進屋。
我的嗓子眼也酸了,轉身進屋的時候眼淚沒法控制的就滾落了下來。
我爸到了陽臺上後又關上了門,透過玻璃門我看到老爸站在老媽身邊,點了根菸默默的抽了起來,兩個人都不說話。
回到房間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陳洺已經回來了,靠在牀邊在看一疊厚厚的資料。
聽見我開門的聲音,他仰頭看向了我,注意到我在哭他臉色怔了怔,接着放下了手中的書起身朝着我走了過來。
什麼都沒說,先輕輕將我攬進了懷裡。
在我靠近他懷裡的瞬間,終於止不住,將臉埋在他肩膀裡止不住的痛哭。
我帶給了爸媽,帶給了我最愛的人太多太多的痛哭和無奈,我不該生病,不該總是情緒悲觀失控,不該總是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不該懦弱到只知道躲在陳洺懷裡哭。
越想越覺得對不起爸媽,腦中不停的環繞着有關哥哥的那個夢境,還有剛剛看到老媽那滿頭的黑白交錯的白髮,單薄的身子,捂着臉哭泣的場景。
老媽一定壓抑了太多太久,在我生病的期間她和外婆幾乎哭瞎了眼睛,無數次我在夜裡醒來的時候,都聽到她在旁邊陪護的牀上啜泣的聲音。
哥哥死了,他們能借着我和天天堅持下來,我卻總是那麼不爭氣,帶給他們的除了痛苦還是痛苦。
緊緊的抱着陳洺,我終於哭出了聲音,哽咽的近乎抽搐:“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我不知道自己說了多少句。
陳洺只是緊緊將我抱在懷裡,伸手給我擦眼淚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他滿是手繭的手指輕柔觸碰眼角的觸感。
半天,我哭累了,他將我抱到牀上坐在他懷裡,親吻我的額頭輕聲開口:“別哭了。”
末日就是末日,無論生活在看似多麼安逸的地方,人們的心理還是不同的,大家總是無時無刻的不在擔心此刻的安全是否穩妥,久而久之這種擔憂就演化成了一種固執的壓力,去除不掉,人也會因此變得相當脆弱。
我在外面流浪了太久,這種感覺不算強烈。
但是爸媽,外婆他們對此是十分敏感的,長期的心理壓力,讓他們相比較以前變得十分的脆弱。
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總之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還是灰濛濛的,還沒亮。
時間應該是早上五六點鐘。
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下來。
我躺了一會根本就睡不着了,乾脆起身準備今天帶着爸媽出去走走,好好陪陪他們。
剛走到門邊,手放到門把上,就聽到客廳裡傳來了爸媽說話的聲音。
我不知道是不是老爸說了什麼,老媽語氣有些心疼的開口:“她哭了?”
老爸開口:“可不是,默默那孩子感性天生隨我,瞅見你那副模樣,能不哭麼?”
老媽的語氣頓時自責了起來:“我不該跟她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孩子病剛好...我就...”
心裡一陣溫熱,我調整了臉上的表情,扯了扯嘴角輕輕的打開了門。
結果門剛一擰開就看到了跟爸媽坐在一起的陳洺,他剛巧在給老爸遞東西,一揚臉就看到了我,嘴角微微一抿逐漸上揚:“醒了?”
聞言爸媽也朝着門邊看了過來。
我還沒從陳洺那個慢動作的笑容中回過神來,直到老媽開口喊我,我才啊了一聲趕緊往他們旁走去。
我出來後爸媽就不再討論昨晚的事情,開始東一句西一句的閒扯。
這一扯就免不得提起昨天跳樓的那個女孩子的事情。
說起這個我立即扯住陳洺問:“那件事你知道不?咱們大樓死人了。”
陳洺喝了口茶點頭道:“知道一些。”
聞言,老媽忙湊了過來:“快說說是啥情況,我咋聽人說是中邪了?”
我無語的看了老媽一眼:“這你也信?”
陳洺對着老媽咧了下嘴後開口道:“沒有那麼邪乎,她感染了。”
聞言,我頓時就覺得相比較之前衆所云云的猜測,事實真相未免太簡單了點:“就這樣?所以說...她自殺就是因爲知道自己感染了?”
老媽大概也是跟我差不多的感覺:“那之前還傳言她中邪了啥的...跟真的似得。”
我點頭:“我還聽說是被人給...想不通才跳樓的、”
陳洺出門之後,外婆他們才陸續起牀,我們吃過早餐後,今天大白跟小雨都休息,一羣人準備趁着今天天氣好,出去走走。
今天孫邈似乎也休息,加上之前陳洺留下的車,我們兩輛剛好夠載那麼多人的。
在上車的時候,我突然想起有東西沒拿,又跑回樓上拿了東西,在出門的時候,在樓道看到了之前打掃的新來的姑娘。
她情緒似乎不太好,見到我也沒像往常那樣打招呼。
我放慢了腳步湊上前試着搭話:“上午好。”
那女孩半天才恍然回神,見是我勉強笑了下:“上午好陳太太。”
我有些擔憂的看着她:“你看上去氣色不太好,沒事吧?”
“沒事。”她拉扯了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可能是今天比較冷,凍的。”
我疑惑的看了眼走廊窗戶外面的大太陽...
轉身跑進屋裡拿了件我的羽絨服遞給了她:“喏,不嫌棄的話你先穿着。”
女孩一愣:“這怎麼好...”
兩車的人在樓下等我,我直接將衣服披到她身上:“別跟我客氣啦,趕緊穿上吧。”
在我轉身往電梯走去的時候,那女孩淡淡的對着我道了聲謝:“謝謝你。”
我回頭笑着衝她擺手:“客氣啥呢,大家都那麼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