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屍走肉之末日侵襲2 ACT 264 請君 天天書吧
ACT 264:請君
蘇嵐前腳剛打發走外勤去找人,許久不見的老教授後腳便登門造訪,大半夜的,還帶着個小不點兒,一老一少,風塵僕僕。
“老師?您怎麼來了?”蘇嵐愣了愣,匆匆裹上睡衣,急忙將倆人迎進門,驚訝道:“這麼晚了還不休息?”
“好像你也沒睡。”老楊看起來心情不太美麗,很是稀罕,今天他沒穿那身萬年不變的工作服,隨意套了件薄衫,老臉上還掛着一副石頭鏡,牽着臉色淡漠的小男孩,搭配古怪至極。
蘇嵐啞然失笑,彎下腰,親暱的捏了捏小男孩的臉頰,笑道:“你怎麼也跟着老師當夜貓子啦?”
小男孩目光停留在蘇嵐領口露出的雪白之上,面無表情,淡淡打了聲招呼:“蘇姐姐。”
蘇嵐面色有些尷尬,攬住領口站起身,心下感慨萬千。三年,小男孩也長大了,眉眼輪廓越來越像安貞,尤其那略顯冰冷的神態,簡直就是和他爹媽一個模子摳出來的。安貞夫婦的冷漠與淡然,來自於多年嚴謹的工作狀態,而小男孩年紀尚幼,這般神情態度……蘇嵐心中暗歎,小孩子會長大,有些事,終究會明白、會懂得。那個纏着她甜甜叫着“蘇蘇姐姐”,央求帶着他去找爸爸媽媽的小男孩,和他的父母一樣,都不復存在了。
老楊哼了一聲,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情,牽着小男孩走進那間瀰漫着油墨味道的辦公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張嘴就是劈頭蓋臉一通數落:“你們翅膀都硬了?嫌我老東西礙事了是不?你們好大的膽子,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蘇嵐捧着茶杯站在門口,一臉的懵逼,還沒從小男孩態度引起的心緒中走出來,迎面一頓指責搞得她莫名其妙。
“怎、怎麼了?”蘇嵐反手掩上房門,給老少斟茶遞水,坐到了兩人對面,狐疑道:“老師您幹嘛發這麼大火?”
“老師?我哪裡敢當你們老師,我得改口叫你們老師了!”老楊絲毫不買賬,推開面前的茶杯,傲嬌的扭過了臉。
蘇嵐哭笑不得,思前想後,這陣子也沒幹什麼事啊,老楊多數時間都在實驗室,平日裡深居簡出在家帶孩子,今晚這算唱哪出啊?
老楊傲嬌了半天,見蘇嵐沒言語,自己倒是繃不住了,‘啪啪’拍打着桌面,怒道:“外勤搜索了三年,整整三年沒有發現一例抗體攜帶者,好不容易出現了抗體的消息,爲什麼不通知我!?”
蘇嵐神情微窒,怔了一瞬,笑容有些不自然:“您是從哪聽來的消息?”
“老朽還得向你彙報報備?”老楊可算是逮住了,冷哼一聲,紅木桌面幾乎要被他拍出個坑:“爲什麼不通知我?”
蘇嵐暗道完蛋,此前她還和kenny談過這件事,kenny堅持要越過老楊直接處理,根本不打算知會,不料老頭子人家有自己的渠道,已經獲悉了這件事,Caroline晚上剛來彙報過,抗體已經帶了回來,這該如何是好?
看到蘇嵐的表情,老楊就知道自己的消息來源是準確的,如此一來更是大爲光火,怒道:“王成宇呢?”
“他…他在實驗室。”蘇嵐滿頭大汗,學生時代就怵老楊,直到如今也沒能改變,面對老師的詰問,蘇嵐慌了,現在說與不說都是她的鍋了。
“讓他來見我。”老楊緩和了幾分,他對自己的學生還是有所瞭解,如果真的有抗體,並且沒有通知他,那一定是kenny的意思,蘇嵐不會做這種事。
“好…我我現在去找他。”蘇嵐如釋重負,本來她就對kenny的決定有點兒意見,讓這倆人當面對犟那是最好不過,省得自己夾在中間。
“哼!”誰知老楊又是一巴掌拍在桌上,不悅道:“傳個話還得你親自去?怎麼?要不然我親自去找他?”
“不不不,老師你消消氣,我派人去通知他。”蘇嵐無可奈何,只好撥通聯絡器,將老楊的命令傳遞給外勤,讓火速去實驗室知會老闆。
老楊也沒話說了,該撒的氣撒的差不多了,蘇嵐又不是主謀,再者當着小男孩的面,老楊多少還想保存點兒慈祥面貌,哼哧了半晌,隔着桌面和蘇嵐大眼瞪小眼。
氣氛有點兒尷尬,蘇嵐走也不是,留也不對,只好沒話找話:“老師您彆氣,抗體到底存不存在還不好說,成宇知道您忙,估計打算先確定之後再通知您。”
“你不用給那小子擦屁股。”老楊還是不買賬,吹鬍子瞪眼半天,氣勢萎靡了幾分,嘆道:“那小子的心越來越大,越來越野……我都清楚,你管不住他,我的話,現在他也不怎麼聽了。”
蘇嵐默默點頭,想起有些事,心情略感沉重,於是跳過這茬,問道:“老師,如果抗體真的存在,您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着手研製疫苗,這還用問?”老楊白了她一眼,氣哼哼道:“難不成去把抗體銷燬嗎?笑話。”
蘇嵐眼皮都沒敢擡,生怕老楊看出端倪,後背冷汗涔涔,心中暗道:您老說對了,您的寶貝學生就是這麼打算的。
“三年了,時間越久,局勢就越難掌控,你看看現在,你看看成宇都做了些什麼。”說起這些事,老楊的語氣裡也帶着深深的無奈與疲憊,嘆道:“阿蘇,老師跟你說句不該說的話,我現在越來越覺得,從始至終,我是被成宇牽着鼻子走啊。”
“老師…”蘇嵐面色一凜,正要說話,卻見老楊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多講。
“說出來讓人笑話,不提了不提了。”老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感慨道:“我老了,逐漸開始力不從心,從前是我帶領着成宇走,現在,我已經跟不上成宇的步伐了。”
“老師,其實我們都一樣。”蘇嵐無聲苦笑,說了句莫名的話。
老楊盯着蘇嵐看了一陣,搖了搖頭,像是自言自語:“這條路行不通的,自然規律不可逆,物極必反,終有一天會全盤皆崩。”
……
一個老師,一個學生,各自說着彼此都懂,卻又無法明言的話,屋子裡陷入沉默,兩人緘默不語,盯着手邊的茶杯,目光緩緩停在了那張相框上。相框裡,老楊臉上的皺紋還沒現在這麼多,精神矍鑠,一雙三角眼神采奕奕,嘴角洋溢着笑意;身前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衝着鏡頭露出笑臉;身側站着年輕小夥子,那時候他還沒戴眼鏡,斯斯文文,溫潤如玉。
照片裡的四個人,一個老了,一個坐在對面,一個在實驗室,一個渺無音訊。
小男孩坐在椅子上,安安靜靜,曾經靈動的雙眼如今變得深沉,透着與他年齡不相符的意味,身邊兩人的言談似乎完全沒有干擾到他,他就這麼靜靜地坐着,好像一顆石頭,與世無染。
過了許久,桌上的聯絡器亮起,蘇嵐摁下通話鍵,裡邊傳來外勤的聲音。
“人找到了,要帶上來嗎?”外勤問。
老楊勃然大怒:“廢話!難道要我們站在外面說話嗎?”
“是是是,我這就帶他上來。”那個外勤也是遭了無妄之災,出發前還是溫婉的蘇嵐,回來就變成了暴跳如雷的老頭子。
蘇嵐被老楊的怒罵嚇了一跳,猛地回過神來想起一事,急忙擺手道:“老師,不是成宇!”
“什麼?”老楊一愣。
蘇嵐急了,剛纔一番鬧騰,差點忘了自己交代出去的事,吞了吞口水,解釋道:“是我讓外勤去找的人,一個、一個老朋友。”
“老朋友?”老楊的表情愈發古怪,狐疑道:“我怎麼不知道,你在這活死人城裡還有老朋友?”
“哎呀,老師這你就別管了,你先去裡邊等成宇吧,我…我有點私事。”蘇嵐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盼着能把老傢伙糊弄過去。
老楊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奇怪道:“私事?男人?”
“啊。”蘇嵐順口一答,卻見老不休臉上浮起異樣神色,不由大窘,嗔怪道:“老師你這可爲老不尊了啊!”
“死丫頭,敢這麼跟我說話!”老楊倒是沒生氣,無可奈何的笑了笑,拉着小男孩站起身,嘆道:“私事我就不干涉了,成宇估計一時半刻回不來,我先去裡邊歇會兒,他回來你叫我。”
“好好好,你們來這邊睡一會兒吧。”蘇嵐急忙攔住出門的老楊,將他和小男孩領進了辦公室裡邊的小隔間。隔間有牀,kenny多數時候不在,蘇嵐自己睡在臥房感覺孤單,所以就在這間辦公室弄了個隔間,另外……臥房是她和kenny翻雲覆雨的地方,有很多面紅心跳見不得人的東西,自然不能讓老頭子領着小孩兒過去。
老楊也懶得多問,年齡大了,困勁兒一上來什麼都顧不得,撩起隔簾鑽了進去。
蘇嵐總算是鬆了口氣,放下隔簾又有些惴惴,前後隔音不怎麼好,這邊說話倒有些不方便,不過想想也釋然了,老傢伙對於研究之外的事不感興趣,聽不聽的到也無妨。
忙活完這一切,大廳外面傳來推門聲,片刻後,兩個外勤夾着一個人出現在了門口。
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真正面對面再見時,心緒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了起伏。放下手裡的茶杯站起身,揮手示意外勤離開,兩人無聲對望,片刻後,齊齊搖頭苦笑。
“好久不見。”蘇嵐道。
“別來無恙。”明俊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