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俊偉和白聿棟其實也看到了往上爬的幾個人,雖然倆人也沒心思搞大營救,但是卡車急剎以後熄了火,明俊偉重新點火廢了一些時間。就這一晃眼的功夫,後邊的行屍再次圍攏而來,而另外兩個人也趁着姜河等人愣神,翻身跳進了車斗。
車斗裡的衆人都被晁逸帆的舉動給驚住了,一時間兩撥人全都愣在了那裡。
卡車的引擎發出轟鳴,吭哧吭哧向前開出幾步,然後再次向後退去。
從辦公區涌來的行屍太多,卡車無法提速,所以明俊偉選擇了原路返回。畢竟這裡距離十字路口不遠,還有一個下坡可以助力,油燈表開始閃動,明俊偉心裡暗暗禱告着,千萬別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生活區過來的行屍被卡車一路軋死無數,但是兩邊的行屍依舊不少,經過短暫的人仰馬翻以後行屍再次嘶吼着衝了過來。
車尾被晁逸帆踹下去的小夥子被行屍撲住,正好擋在了車屁股後頭。卡車怒吼着向後碾壓,輪胎兩邊噴濺出幾股血漿,終於緩緩開動倒了出去。
綠化帶裡一條道黃影躥了起來,黃狗穩穩當當落在車斗,撲棱撲棱抖了抖耳朵。
車斗裡除了猶自發傻的姜河,一夥人幾乎同時撲向了黃狗,意欲搶奪那兩杆步槍。
晁逸帆尖刀在握,揮手便刺向撲來的一個漢子,那人急忙閃躲也被激起了怒火,掄起扳手砸了過來。
毛子哥倆兒行家裡手,出手便不同凡響,一手擒拿技對付這些人還是綽綽有餘,三兩下邊放倒了幾人。
晁逸帆插回尖刀,從黃狗嘴裡奪下步槍,拋給了大毛子一杆。
三人端起槍把另外四個人攢到車斗一角,晁逸帆拉上槍栓,當即便要開火。
姜河醒過神拽住了他:“你幹嘛?”
晁逸帆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反問道:“你說我幹嘛?”
“你這是…”姜河語塞,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晁逸帆抖開他的手,再次端槍瞄準了四個抱頭蹲下的人。
卡車猛停頓了一下,車斗裡的人一個趔趄,身子向前傾倒。四人暴起發難,三個撲向端槍幾人,另外一個伸手抓住了宋瑤的頭髮,胳膊一扯將她拉了過去。
變故陡生,毛子哥倆兒反應迅速,雖然被慣性帶的向前踉蹌幾步,但及時迅速穩住了身子,飛腳重拳再次打趴兩人,而站在車尾的晁逸帆卻是被甩了下卡車,那個撲向他的漢子也沒剎住腳步,手舞足蹈的掉落下去。
卡車好容易從屍羣裡推了出去,這下徹底歇了菜。明俊偉和白聿棟跳離車頭撒腿就跑,回頭一看車斗裡的人還僵持着,而離車不過十米的行屍依舊陰魂不散的圍了上來。
白聿棟幾步跑過去推開了騎在晁逸帆身上摟拳頭的傢伙,伸手拉起了晁逸帆,後者起身都沒有擦臉上的血,槍身一抖,子彈傾瀉而出。
‘噠噠噠噠噠’
火舌噴吐,那漢子近距離根本沒來及反應,瞬間就被子彈撕成了篩子,倒入血泊。
車斗裡挾持住宋瑤的漢子悲鳴一聲,揚起撬棍就要當頭砸下,姜河和小毛子同時撲了過去,抱住那人跌進了綠化帶。宋瑤被那漢子勒着脖子動彈不得,也被帶着摔落。
慌亂間不知誰踩到了黃狗的尾巴,黃狗痛叫不止,躥出車鬥夾着尾巴就跑。
明俊偉被眼前的混亂擾成一團亂麻,劈手奪過晁逸帆手裡的步槍,衝着圍堵而來的行屍扣動了扳機。
大毛子掄起槍托給車斗裡倆人一人一下,急忙跳下卡車掃翻了幾隻從車側撲進綠化帶的行屍。
綠化帶被滾落的四人壓倒一片,那漢子摔落下去居然還是沒有鬆開宋瑤,姜河抓住那人胳膊試圖掰開,誰料那胳膊上滿是油汗,根本滑不丟手。姜河幾拳捶打在他臉上,對方雖是痛叫連連,但鐵臂竟是紋絲不動。小毛子摔在一旁翻滾起來,手槍跌在了一邊也沒有去撿,快步過去幫姜河掰那人的胳膊。
明俊偉和大毛子步槍連射幫忙打掩護,邊退邊叫喊。
白聿棟撿起掉落的一根撬棍趕到車尾敲死幾個行屍,將大毛子接應下來,車斗裡另外兩人見狀也急忙跳了下去。
步槍子彈不多,根本擋不住潮水般涌來的行屍,眼看還在綠化帶廝打的幾人就要被行屍包圍,明俊偉簡直要急瘋了。
小毛子也發了狠,雙手插進漢子的臂彎用力扭了過去,一聲脆響,生生掰折了漢子的胳膊。姜河見宋瑤脫困,也回過了神,伸手拉起咳嗽不止的宋瑤,彎腰鑽進了車底,從車尾處鑽了出去。
小毛子緊隨其後,奪過漢子手裡的撬棍搗碎兩顆行屍頭顱突出重圍。
晁逸帆撿起小毛子遺落的手槍,卸下彈夾看看子彈重新上膛,眼神陰鷲的盯着跟在大毛子身後跑出去的兩人,默默的跟了上去。
明俊偉見幾人都跑了出來,總算安了心,一口氣傾瀉完所有子彈,招呼衆人趕緊向十字路口跑了過去。
小毛子快步趕上姜河,幫他攙起了宋瑤大步逃開。
大毛子的子彈也所剩無幾,幸而白聿棟在一旁接應。兩人掄起槍托撬棍打翻幾個繞過車尾的行屍,見幾人已經跑開,當即不再戀戰,急急追向了大部隊。
被掰折了膀子的漢子來不及躥逃,就地幾個翻滾鑽進了車底。誰知行屍緊跟着爬了進來,張口便咬斷了腳筋,漢子吃痛慘叫不停,卻吸引了更多行屍鑽進了車底,片刻後便沒了聲音。
兩個跟着大毛子跳下來的漢子運氣不錯,見這夥凶神沒空理他倆,於是自覺的靠到另一邊埋頭逃命。
黃狗率先衝出十字路口,衝着廠區那邊一通犬吠,尾巴一揚從正門那邊躥了出去。
明俊偉跑在前邊,警覺的看了眼廠區那條路,果然,水塔下的行屍終於放棄了塔頂的小鮮肉,轉而撲向了喧鬧的這邊。
豔陽當頭,沉寂的電站在這一天熱鬧到了極點。明俊偉停住腳步喘着粗氣,看着前後撲來的行屍,只覺得胸口一陣憋悶,竟是笑出了聲。
“媽的,整個電站的行屍都被招呼過來了吧。”姜河跟小毛子攙着宋瑤趕上了明俊偉,放眼一瞧也看到了廠區那邊的行屍。
“賤命唄,走哪都消停不了。”明俊偉蹭了蹭汗水,一語道破了他們這夥人的命運。
後邊的白聿棟等人相繼追了上來,晁逸帆墜在隊尾,不緊不慢的跑動着,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過高牆一側的兩個人。
“逸帆有點不對頭啊。”姜河語帶擔憂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晁逸帆方纔的舉動着實讓衆人吃驚。
明俊偉動動嘴脣沒有說話,他想起了在水塔爬梯上看到的一幕。剛纔那兩人明顯心存歹念想要爲禍,他不是不能理解,但塔下那個絡腮鬍明明已經失去了威脅,根本不需要他出手,行屍自然會解決掉他。晁逸帆那一刀,多少有些泄憤的情緒在裡邊。
明俊偉嘆口氣,也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多說什麼,只是擺擺手道:“事發突然,可以理解,畢竟金華的死對他的打擊不小。”
姜河有些黯然的點了點頭,默認了這個說法。其實他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他自己也清楚那夥人是威脅,尤其是他們之前就被地中海等人坑了一把,姜河自然不會愚蠢到見人就去握手。但是……他覺得自己還做不到晁逸帆那樣淡然。
或許周槐那個混蛋造的孽喚醒了晁逸帆骨子裡的狠,姜河只能這樣理解了。
一行人跌跌撞撞跑回了十字路口,明俊偉思量一番,帶頭朝着正門處跑了過去。
“潘珞怎麼辦啊?”姜河指向廠區裡的高塔,塔頂隱約可見兩個小小的人影。
“行屍上不去,咱們得先撤,躲過風頭再想辦法。”明俊偉又何嘗不知道還有倆人深陷電站。不過相比來說,塔頂似乎更安全一些,只要他們先活下去,救回潘珞兩人不是問題。
衆人意見達成一致,趕在兩撥行屍彙集一處前衝向了正門。地中海那夥兒的兩個男人沒有跟他們一道兒走,而是徑直跑向對面的生活區通路。
晁逸帆快步趕上前邊的人,道:“跟着他們走,他們熟悉電站地形。”
白聿棟看了他一眼,默默點了點頭。
明俊偉一番折騰下來腦子有點犯糊塗:“跟誰走?”
晁逸帆朝着生活區那邊努努嘴,道:“咱們的吃喝全靠他倆了。”說罷便轉身追了過去。
姜河幾人對視一眼,都覺得自己的腦子一定是逃命時給顛丟了。
話休煩絮,一衆人收攏了隊形,匆匆跟在晁逸帆身後追了上去,已經跑出正門的黃狗見衆人沒有跟來,急吼吼的衝着裡邊叫了幾聲。姜河一夥拼了老命逃竄,再次將黃狗忘到了九霄雲外。倒是從辦公區追出來的行屍聽到了犬吠,部分行屍搖搖晃晃離開隊列,朝着正門踉蹌過去。黃狗見勢不妙,扭頭便走。
高居涼水塔頂端的潘珞總算是落下了一顆高懸的小心臟,她知道大部隊目前沒辦法來接她,所以很理解大家的戰術撤退。先前見卡車憋在了林蔭道,一夥兒人跟行屍短兵相接,距離雖遠,但那無聲的畫面更讓小姑娘心驚肉跳。眼見大部隊安全撤離,她也鬆了口氣。塔頂雖然風大,但還好在不會有行屍出現。潘珞摸了摸餓扁的肚皮,無奈又慶幸的嘆了口氣。
小男孩很聽話,一直牢牢抓着鐵欄杆四處張望。他不太愛說話,相比遠處激烈的突圍,他更願意將注意力集中在電站外山坡上那一排排旋轉的風機。
“姐姐你看。”小男孩拉了拉潘珞的衣服,指着高牆外奶聲奶氣的說道。
“嗯?”潘珞回過頭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倒吸一口冷氣,瞳孔驟然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