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超回頭看到村民已經探着耳朵湊進院裡,衝村長使了一個眼神,對着蕭華小聲說道:“蕭隊長,借一步說話。”
村長招呼着雙手,說道:“行了,趕緊回家幹活去,大早上起來的,家裡都那麼閒嗎?一會兒派出所的所長來,你們還在這兒湊熱鬧,全得回所裡錄口供。”村長連哄帶嚇唬,將大部分的村民轟走。
蕭華和張超來到角落裡,張超小聲的說道:“蕭隊長,您先消消氣,這種守夜的活兒,的確不好乾。一個鎮上,二十幾個村,派出所裡就那麼幾個人能用!現在留所裡值班的警察不超過五個人,連休假都沒有,我們已經一天一宿沒閤眼了。”
蕭華定睛一看,張超眼袋上帶着濃重的黑眼圈,張超繼續說道:“昨天晚上是我和他守着監控的,我也沒頂住,睡過去了。”
蕭華嘆了口氣,說道:“哎……等案子破了,我請示上級,給你發補貼,但是,這幾天還要辛苦、辛苦你們,一定要抓到兇手,不能再死人了。”
村裡一共發生的五起命案,消息正在逐步散開,過了十分鐘,所長王啓瑞帶着幾名片警趕了過來,張超介紹完情況之後,所長皺着眉頭,狠狠的訓斥了幾個人一頓。
蕭華對所長說道:“王所長,先去死者的家看看吧!你們的情況我都瞭解。”
老孫頭的屍體被帶走,幾個人圍坐在桌上前,觀看着夜間的監控視頻,凌晨1點半!視頻可以清晰的看出,老孫頭從裡屋慢慢的走出來,身上只穿着一件背心,一副睡覺時穿的裝扮。
院子裡沒有燈,但監控中卻能清晰的看清老孫頭的面部表情,這就說明,今天凌晨的月光很明亮,明亮的程度可以當低瓦數的燈泡使用。
蕭華喃喃的自語道:“老孫頭爲什麼要在凌晨一點半,走出房門呢?”說完,蕭華衝張超使了個眼色,伸手指了指後面孫嬸。
張超會意之後,向孫嬸走去,拍了拍孫嬸的肩膀,問道:“孫嬸,我孫大爺晚上的時候,爲什麼要出去,您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哇……天殺的……”已經安靜的孫嬸,再次嚎喪起來。
蕭華皺着眉頭,雙手嘟着耳朵,等了好一會兒,孫嬸才安靜了下來。
蕭華將視頻倒退了回去,從老孫頭走出來的一刻起,蕭華指着屏幕說道:“你們看,看看老孫頭的表情有什麼變化。”
王所長仔細的看着視頻,等老孫頭走出去以後,說道:“睜着眼睛,但好像又沒有自主意識,是夢遊!”
蕭華點了點頭,再次將視頻退了回來,定格在老孫頭出門的一剎那,說道:“你們看老孫頭的眼睛,看出什麼來沒有。”
所有人疑問的眼光,都看着蕭華。
蕭華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你們警校的課都是怎麼唸的啊!”蕭華轉頭看着姚莎莎,說道:“來,老婆,你是百科全書,給他們介紹,介紹什麼是夢遊。”
姚莎莎一笑,指着監控上老孫頭的眼睛說道:“夢遊在神經
學上是一種睡眠障礙,症狀一般爲在半醒狀態下在居所內走動,其目光並不是無自主意識,而且夢遊症,多發生在孩童身上,中老年患者中很少見,除非有嚴重的精神類疾病。”
姚莎莎看了看衆人一臉不解的表情,繼續說道:“夢遊主要是人的大腦皮層活動的結果,通常,人在睡眠時,大腦皮質的細胞都處於抑制狀態之中。倘若這時有一組或幾組支配運動的神經細胞仍然處於興奮狀態,就會產生夢遊。夢遊行動的範圍往往是夢遊者平時最熟悉的環境以及經常反覆做的動作。顯然這種病發症,不會發生在一位長期在地裡幹農活的農民。”
王所長疑問道:“這難道還不是夢遊嗎?”
姚莎莎笑道:“基本上不可能,在我國的臨牀使上,像老孫頭這種歲數的病例僅有一例,他是一位有着嚴重抑鬱症的患者,長期服用精神類藥品,導致白天的精神都非常恍惚。”姚莎莎將視頻後退了兩秒,說道:“你們看這個小動作。”
姚莎莎播放着視頻,老孫頭在出門的一刻,眼神中帶有呆滯,而且迷茫的狀態,在回頭關門的時候,不經意提了一下掛在腳上的布鞋。
姚莎莎解釋道:“夢遊者也許會在意外界狀況,但不會注意自身的情況,你們看,一個深度夢遊症患者,會關門,但,絕不會回頭關門,更不會提起腳上的鞋。”
姚莎莎將視頻定格在老孫頭出門的時候,鏡頭正好捕捉到老孫頭的眼睛。
姚莎莎說道:“他的眼神更多的帶有惶恐,門外有個未知的懸念,正在吸引着他,換句話說,老孫頭是在意識清醒的狀態下,走出院門。”
王所長拍着腦門說道:“哎呀,原來是這樣,門外到底有什麼吸引他呢?難不成是牛天寶?”王所長轉頭搜索着,喊道:“小李子,你們監視牛天寶家的情況怎麼樣?”
“啊……我的天啊……這日子讓我怎麼活啊!”孫嬸在後面捶胸頓足的哭嗓道。
蕭華越聽越煩,對着王所長說道:“去我們家吧!這裡留一個人看着就好了。”
說完,幾名片警開始收拾桌上的設備。
回到家以後,被叫做小李子的人,一臉緊張的表情走到王所長面前。
蕭華看着小李子的模樣,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
王所長站起身來,對着小李子不滿的說道:“怎麼着,難不成你也睡着了。”
蕭華耷拉着腦袋,喪氣的說道:“不用問了,肯定是睡着了,看監控吧!”
張超坐在椅子上,乾笑了兩聲,尷尬的說道:“蕭隊長,有件事,沒來得及跟您通報,我們所裡的設備有限,能正常使用的攝像頭就剩下一部了,所以……”
蕭華皺着眉頭,不停地抓着頭髮,帶着哭腔抱怨道:“天啊!爲什麼不事先告訴我?”
張超不好意思的解釋道:“蕭隊長,這樣也好,如果安裝了攝像頭,免不了會打草驚蛇。”
蕭華目光有些渙散,失望的說道:“那也比睡着
了強啊!”
這時,小李子突然說道:“報告,王所,蕭隊長,這大冷天的,讓我在人家門外蹲點,怎麼能睡得着啊!”
張超、蕭華、王所長同時站起身來,一臉期待得看着小李子,齊聲說道:“你沒睡!看到什麼了?”
“啊湫”小李子打了一個噴嚏,揉了揉鼻子,說道:“就在案發前的十幾分鍾,牛天寶家的大門突然打開,走出來一個黑衣人,和周圍的顏色沒什麼兩樣,要不是月光清晰,我也不會分辨出是一個人來。”
王所長大皺眉頭,喊道:“有這麼重要的發現,爲什麼不報告。”
小李子臉上露出一絲難爲情,墨跡了一會兒,說道:“我本來想報告的,手機已經掏出來了,但是,手機的屏幕有亮光,那個黑衣人好像發現我了,轉過身之後,我就莫名其妙的睡着了。”
蕭華沉入了沉思緒,擡起眼皮,看了小李子一會兒,說道:“那個黑衣人出門的時間,你確定嗎?再說一遍!”
小李子想了一下,說道:“我確定,因爲那個時候,我非常困,所以,經常掏出手機看時間,就是凌晨1點左右。”
此時,衆人陷入了沉思,想了好一會兒,王所長說道:“蕭隊長嗎,這件事,您怎麼看?”
蕭華咬着下嘴脣,“啪!”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說道:“抓!”
張超趕忙擋在蕭華身前,說道:“蕭隊長,我們現在一點證據都沒有,抓人?會不會……”
蕭華嚴肅的說道:“管不了那麼多了,先抓回派出所再說,沒有證據,咱們可以給他製造點證據出來。”
衆人聽得不明不白,蕭華已經走進了院子,衆人追到院門口的時候,無不大驚失色,牛天寶穩穩的站在蕭華面前。
蕭華上前一步,厲聲說道:“天寶哥,找我有事?”
牛天寶嘴角微微上翹,不經意間露出笑容,平和得說道:“你現在不是要去家裡逮捕我嗎?怎麼?我現在送上門來,你不歡迎。”
蕭華死死得盯着漆黑的墨鏡,雙手插進褲兜,問道:“看來天寶哥,已經做好準備了?你知道我們找你什麼事?”
牛天寶點了點頭,說道:“李東海、陳達、丁有才、張廣田,還有老孫頭,當年都是我的殺父仇人,現在我回來了,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全死了,你們不懷疑到我身上?傻子會信!”
蕭華露出一絲苦笑,說道:“天寶哥,現在所有的犯罪動機,都指向你,你沒有什麼要辯解的嗎?”
“呵呵!”牛天寶居然露出慧心的笑容,說道:“我辯不辯解已經不重要了,在這個村子裡,當年大革命的兇手,還有兩個!一個是當初出賣我父親的人,另一個就是你父親。”
蕭華慢慢瞪起眼睛,說道:“這麼說,你承認了。”
“哼!”牛天寶擡手扶了扶墨鏡,說道:“我說過,承認與不承認,沒有太大關係,你們這幫當警察的,難道不想聽聽我講述一下那年的故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