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場的通道口那裡已經被堆滿了汽車,這些障礙的頂部和兩側都佈置上了長矛,一些從下面繞上來的喪屍企圖從汽車頂上翻越過來,不過這樣做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身體像冰糖葫蘆一樣被串在長矛上。
場地內剩下的汽車都被轉移到停車場的西面,挨着那邊的圍牆整齊的停放着。三天的時間裡,樓頂的種植面積又擴大了一倍,而且通道上的防禦措施也被佈置完畢,曹勝利將基本的種植技巧教給羅阿姨帶領的娘子軍們之後,就開始將精力轉移到陳斌的計劃當中。
停車場內一下子空曠了不少,蔡吉和程子軒也被帶到樓頂上來曬太陽。在家福超市裡悶了快兩個月,兩個小傢伙的心裡都開始長草了,整個二樓適合小孩子玩的玩具被他倆玩了個遍,包括夾娃娃機和兒童搖搖椅。
昨天的時候一臺喜羊羊的搖搖椅被猴子給拆走了,這讓程子軒鬱悶了老半天,雖然這個搖搖椅只是三歲以下小孩子的玩具,可是對娛樂設施匱乏的家福超市來講,也是爲數不多能夠給他帶來歡樂的東西。
好在昨天下午就得到紀聞聞的通知,今天他們可以到樓頂上去參觀蔬菜種植區,兩個小傢伙開心了半天,都把這次活動當作秋遊。紀聞聞爲他們一人做了一個便當,算是盡力去滿足他們秋遊的願望吧。
剛踏上樓頂的地面,兩個小傢伙就像點燃的沖天猴一樣竄了出去,在樓底下的日子可把他倆給悶壞了。
蔡吉和程子軒在樓頂跑了一圈,一下子就弄得滿頭大汗,兩個人的小臉紅撲撲的,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散去。
“你們小心一點,不要摔到了。”紀聞聞朝他們叮囑道,接着轉過頭和已經在樓頂的其他人打起了招呼。
“聞聞,把兩個小傢伙帶上來了啊,”阿彩笑着說道,“讓他們不要去那一邊,那邊地上的痕跡還沒有沖刷乾淨。”
“吉祥丫頭,子軒小帥哥,過來這邊玩。”鄒琪琪衝他倆招手道,“快來看,種子已經發芽了。”
“哪裡哪裡?”一聽有新鮮的東西,蔡吉和程子軒趕緊跑了過來。
遠處拿着水管正在灑水的方惠望着兩個小孩子笑了笑,心裡十分羨慕他們的無憂無慮。一旁的楊菊用拖把拖着地上的血跡,突然擡起頭來嘆了一口氣道,“如果我男人沒死,我也想和他一起生個孩子。”
“楊姐,你們之前沒有孩子嗎?”方惠有些驚訝地看着楊菊。兩人來到家福超市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關係也在慢慢變得融洽起來,今天兩人難得有上樓來幫忙的機會,晴朗的天氣和活潑的孩童讓她們的心情很放鬆,也就不知不覺地慢慢打開了話匣子。
“以前有過,不過都打掉了,”過往的回憶突然讓楊菊有些傷感,“之前我一共有過三個孩子,不過檢查的時候都是女孩,婆家那邊就要我打掉,後來的時候,就懷不上了。”
“你爲什麼不選擇生一個呢?”方惠問道。
“我們那邊都重男輕女,很多事情哪由得女人自己選擇,”楊菊幽幽的說道,她沒有說出口的是,當初她男人肥油堅持要她生,可惜她自己也重男輕女的厲害。
不過這也不能全怪楊菊自己,那個村裡沒有男孩的家庭少之又少,而且平時也多被欺負,山林和田畝裡的糾紛往往都是家裡只有女孩的家庭吃虧,而且徵地之類的事,女兒一般也沒有份。所以村裡的女人在懷上之後通常都會去縣裡偷偷做個檢查,發現懷的是女孩就會選擇打掉。
“都是苦命的人啊,”方惠也在心裡嘆了口氣,楊菊之前因爲流產次數過多導致懷不上,到了現在這個年紀,基本就已經告別了再懷上的可能。而且聽她說家裡那邊重男輕女的思想很嚴重,那無後的話,比生女兒罪過還大一些。
似乎看出了方惠心裡在想的事情,楊菊若有若無的點了下頭,她朝遠處望去,繼續說道,“我男人疼我,就帶着我來到淞滬這裡投奔五爺,他說要來大城市裡賺錢,好給我倆做試管嬰兒。其實我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不過他帶我離開了老家,也算是把我帶出了苦海。以前在老家那裡,他在外面忙活的時候,公婆都不讓我上桌坐着吃飯,而且也不讓我夾幾筷子菜,他們罵我是不下蛋的雞,還鬧着要我男人跟我離婚。”
“你男人很疼你啊,他現在在哪?”話一出口,方惠就有些後悔,楊菊前面就說道過“如果她男人沒死”。
“就死在這樓下,”楊菊說完就沉默了下來,用拖把狠狠地拖起了地上的血跡。
“楊姐,別太難過,”方惠聽了楊菊的遭遇,心裡也有些哽咽,“你好歹曾經還有人疼過,不像我,從小家裡爹不親孃不愛的,早早地就出來到社會上摸爬滾打。”
“以前年紀小不懂事,覺得以色侍人來錢快,”方惠朝周圍望了望,聲音不自覺的小了一些,“要不是張偲大哥和陳斌大哥的一席話,我可能還沒有醒悟過來。也好,這場災難讓所有人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線上,誰也沒有資格再去怪家庭背景和出身環境,死了的人已經是輸了的,活着的人都要爭取笑到最後。”
“小惠,你怎麼不過去和她們一起弄那個菜園子?”楊菊突然問道。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楊姐,”方惠坦然地說道,“和她們在一起,我很自卑。”
說着,兩人又一起嘆了口氣。
“陳斌大哥他們又去看守所了,”方惠將手裡的水管口子捏得扁一點,讓噴出的水流可以衝到更遠的地方。剛纔提到自卑的時候都說到了兩人的心裡,方惠於是把話題轉移到陳斌的身上,“他是個好人,家福超市這裡的人都是好人。”
楊菊點了點頭,在心裡贊同道,“比李國強他們好一萬倍。”
“猴子,今天開門的事就交給你了,”另一邊在華益路上停着的車裡,陳斌對旁邊的猴子說道,“派出所裡有些屋子的門我們上次打不開,裡面的喪屍就沒有清理乾淨。”
“沒問題,”猴子摸出一個包包,將它打開平攤在大家的面前,裡面是一整套各式各樣的開鎖工具,“不是我吹,可能有些保險箱我開不了,但是一般的門絕對擋不住我。”
“專業!”曹勝利豎起了大拇指。
“我今天也帶了些東西過來,”陳斌說着拿出一個長方形的本子,打開一看裡面夾着一隻鉛筆,雪白的紙上還畫着幾張草圖。
“這是?看守所的大門口!”大飛看着紙上的草圖,有些吃驚道。
“是的,哈哈,幸好我的速寫和素描技術還沒丟,”陳斌笑着說道,“上次偵查完回去之後我就開始畫這些草圖,還有派出所的碼頭以及看守所對面的雙坤停車場。”
“猴子,這些圖都是爲你製作模型準備的,希望能有幫助。”陳斌說着又指了指看守所的大門那,“下一步我們爭取要能看到裡面的樣子,然後我通過記憶和繪畫將裡面的地形和方位在紙上還原出來。”
“專業!”曹勝利和魏啓明一起豎起了大拇指。
“好,有了你的草圖,沙盤就能做得更加精確了。”猴子興奮地翻看着本子上的草圖,眼睛越發地亮了起來。
“要是放在以前,只要有手機和相機,拍個照就可以,再弄到電腦上打開就可以一目瞭然。”陳斌等猴子看完後將本子收了起來,“現在咱們是一下子回到了原始社會。”
“哈哈哈哈,”陳斌的話讓其他人都笑了起來。
汽車拐進了通往派出所的巷子,魏啓明輕車熟路地朝裡面開了過去。
猴子朝門口的牌子和警 徽看了看,突然說道,“就是這裡的派出所啊。”
“怎麼?”大家好奇地朝他望去。
“老魏,之前老姚不就給逮進來過嗎,你還記不記得?”猴子說道,“姚大嘴啊,嘴巴很大的那個兄弟,後來是五爺過來出錢領的人。”
魏啓明想了想,似乎有一些印象:這個被他們稱作姚大嘴的人,也是跟着五爺混的,不過他不會開車,天天瞪着個小三輪在附近的工地外賣些炒飯炒粉之類的吃食。
“就是賣炒粉和炒飯的那個老姚對吧,”魏啓明問道。
“對,他每天就在張江這邊附近的工地上擺個攤子賣吃的。”猴子點了點頭道。
“你們說的這個姚大嘴,是不是腦袋有點禿,臉上還有一顆比較大的黑痣?”曹勝利湊過來問道。
“嗯,你認識?”猴子和魏啓明將目光都轉到了曹勝利的臉上。
“嗨,怎麼會不認識,他天天在我們工地外面擺個小攤子,”曹勝利笑着說道,“我一天三頓差不多有兩頓是在他那裡吃的,MD,在工地上拿的錢,差不多一半都給這孫子賺去了。他那的炒飯,說實話味道還可以,不過吃了之後我就老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