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瞬間永恆_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同的道路

從櫃檯上,遺留下來的淡淡的氣息,沈烈可以判斷出這個櫃檯出自誰的手筆。此時,在櫃檯之中,坐着一個面容柔弱的男子。不用懷疑,這個確實是個男子,只不過他面部的線條實在是太過柔和,在進入這裡的剎那間,沈烈甚至有種懷疑,是不是自己弄錯了,這個應該是個女人才對。

這個男孩外表只有十多歲的樣子,只不過神界的年齡是不能用外表去判斷的,對於這一點,沈烈深有感觸。就像蘇雪音那樣的小蘿莉型的美女,實際年齡都已經一百多歲了。

男孩並沒有說話,甚至連神態都沒有什麼變化,不過從他那雙原本就很大的眼睛中,緩緩滑落的水珠讓沈烈明白,他,聽清楚了自己是在說什麼。男孩此時正努力的睜着自己的眼睛,似乎,只有通過這種方法,才能讓他的眼睛之中,容納下更多的水分,從而使它們不會溢滿流出。可是水珠,還是如斷了線的珠子般,連續不斷的滑落,經過他那柔和的臉頰,再從下巴上滴落。

在沈烈與男孩之間的空中,一隻蜻蜓的標本懸浮着,似乎有一雙無形的手掌在託着它,標本製作的很精緻,保存着蜻蜓生前的原本模樣,此時的標本,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扇一扇翅膀,從沉默之中醒來,飛翔而去。

沈烈早已經知道,這個男孩的名字,蘇廷銳。從他的名字,也很容易判斷出讓的身份,那個在山洞之中,臨死之前,沒有怨恨殺死自己的兇手,沒有任何的掙扎,安詳而去的神人,蘇廷碩,正是他的哥哥。

當初,沈烈在蘇廷碩臨死之前,接過了蜻蜓標本,就已經表示,自己願意答應蘇廷碩臨死之前的請求,幫助他,照顧他的弟弟蘇廷銳,並幫助他在交易之城內,開一家真正的店鋪。所以,沈烈來到了這裡,並找到了這個男孩。

沈烈很難想象,一個飛昇神界的神孽,居然還帶着一個修爲只有七星階段的弟弟,通過空間壁障的通道時的情形。不過,沈烈知道,他成功了,並且在神界,成功凝練出了自己的神格,卻因爲偶爾在一個山洞之中,發現了一件神器,而送掉了自己的生命。臨死之前,還放不下自己的弟弟,選擇請求殺死自己的兇手,幫助自己照顧他。

……

“哥哥,你說的修煉是什麼呀?是不是真的可以賺錢?”

“當然啦,小銳,等哥哥修煉有成,成爲帝國高手的時候,你想在哪兒開店就在哪兒開店,也不用在野外抓蟲子製作標本到城內擺地攤了。”

……

“哥,謝謝你,這間店鋪我真的好喜歡,以後我一定賺很多很多的錢,到時候將分店開滿整個帝國,成爲帝國最有錢的人,還要收購最好的晶石和法寶,送給你。對了,從今以後,我們就有了自己的店鋪了,再也不用去製作標本了。這是我製作的最後一個標本,也是最漂亮的一個,你收着,算我送給你的第一件禮物。”

“哈哈,傻瓜,你老哥我現在可是帝國內最傑出的年輕高手,想開個店鋪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只要出去隨便獵殺個妖獸,賣了內丹就夠了。”

……

“哥,以後內丹你不用賣了,我現在的店鋪已經很好了,而且我下個月打算成立商會,到時候我可以收購很多很多內丹,讓你的修爲增長更快,成爲帝國第一高手。”

“哈哈,小銳你現在也算出息了,老哥我也就放心了。等商會上了正軌之後,我教你修煉,到時候咱們一起飛昇神界,在神界再開一家店鋪,讓你做你自己最喜歡做的事情。”

……

“哥,你還是先飛昇神界吧,這可是你最大的夢想。你放心,現在商會做的這麼大,一切都上了正軌,我也不用事事都親自出面,等我安頓好一切,就可以安心修煉,要不了多長時間,我就可以去神界找你的。”

“傻瓜,說的什麼話?你老哥我身爲帝國第一高手,有史以來修爲增長最快,也是功力最強的蘇廷碩,難道連帶個人到神界都辦不到麼?你放心,老哥一定會帶你通過飛昇通道,去神界開店,做大生意,成立神界最大的商會,比你在帝國這種還要大無數倍。”

……

“小銳,再堅持一下,我們快通過了,你放心,哥一定把你帶出去,你還記得吧,我要讓你做神界最大的商會的會長,我們兄弟什麼場面沒經歷過,我就不信,我蘇廷碩,還能死在這飛昇通道不成……”

……

“哥,這神界和傳說之中有很大的出入啊,想要開店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我看我還是先到交易之城的店鋪內打工吧,等以後湊齊了本錢,再開店不遲。到時候你做神尊高手,我做大商會的會長,嘿嘿。”

“你這個傻小子,等你老哥我凝練神格成功,一定第一時間幫你做個櫃檯,再想辦法在城內買所房子,到時候一定讓你開店。”

……

“哥,這就是你送我的禮物麼?”

“呵呵,是啊,小銳,你老哥我現在還沒有什麼能力,但是你一定要相信老哥,我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突破修爲,到時候我成爲神尊之後,一定開一家最大最豪華的店鋪,送給你。你放心,這是我對你的保證。”

“哥,你別這麼急,其實這已經很好了,我知道,神界不比人間界,在這裡想混出來太難了,不過有這些我已經滿足了,當初我們在小鎮上靠要飯長大,最初我們開的不也是一家小鋪子麼,比這家也好不了多少啊。最後我們還不照樣成爲整個帝國最大的商會了?哥,我一定會將這間店鋪變成自由交易之城最大的店鋪,把分店開到所有的自由神人交易城市之中,到時候我要收購最頂級的神器,品質最好的源石,幫你增長修爲。哥,這是我對你的保證。”

……

降龍鬚要志如天,伏虎心雄氣似煙。-——《指玄篇》

“去年桃花別樣紅,只緣人在此花中;今天桃花依舊在,只是人去花映空。哥哥……”男孩終於開口說話,他的聲音很柔,但是卻帶着某種別樣的沙啞,這一點,與女孩子的那種柔媚完全不同,充滿了一種特有的魅力。

“你是選擇跟我離開這裡,還是留在這城中繼續守着這間店鋪?你放心,既然我答應了你哥哥,我自然會做到。”沈烈心中此時的感受,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按照平常,他應該出手殺了這個少年模樣的男孩,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一直是沈烈信奉的理念。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壁,蘇廷碩的死因,蘇廷銳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何況,沈烈也沒有打算隱瞞,縱使當時出手殺蘇廷碩的時候,並沒有任何人知道。沈烈也不打算隱瞞這件事實。只是現在時機不到而已,等他覺得可以的時候,他會親口告訴這個少年,他哥哥是怎麼死的。

沈烈也不清楚自己心中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決定,事實上,在來到這裡之前,在進入這間不是店鋪的店鋪,看到這個少年之前,他的想法並不是這樣的。在那間店鋪之內,隔着窗戶遠遠觀察這邊的時候,他的決定,是帶着蘇廷銳離開這裡,到別處去歷練。沈烈相信,一個連神格都沒有凝練成功的神僕,應該不會拒絕自己的條件。

可是這一切,都在他進來之後的那一剎那改變了。他突然在心中不希望這個少年就此走上自己爲他安排好的道路。他心中隱隱有些期待,期待這個少年將這間店鋪一點點的擴大,最終成爲本城最大的店鋪。

他甚至還有些衝動,想親口告訴他,其實是自己殺了他的哥哥,但是他的哥哥卻並不恨自己,讓這個少年自己去選擇,是怨恨,找他報仇,或者選擇釋懷。

可是沈烈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有些事情,並不一定真的要順着心中的想法去做的,縱使違心的舉動,會讓自己在感悟天道的道路上,產生一些不必要的障礙。

在沈烈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些不一樣的想法,並且,他準備嘗試一下,這種在此時的他看來,無疑是瘋狂而又不理智的決定究竟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在之後的時間裡,蘇廷銳一直沒有說話,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過,眼睛大大的睜着,身體如同僵硬的雞蛋,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沈烈也沒有說話,不過他將這間小店鋪打量個通透,這裡實在太小了,出售的貨物,是一種在神遺之地的邊緣採集的長草編制出來的工藝品,說實話,在神界這種地方,除了蘇雪音那種典型的二世公子公主們,纔會對這種小玩意兒感興趣,沒有一絲的靈力波動,對修爲沒有幫助,對戰鬥更沒有幫助。對於一般的自由神人來說,這種東西簡直就是個垃圾,毫不誇張,這東西就是個垃圾。

而肯花費源石來購買這些東西的人,似乎也不太可能進入這種小巷子之中。看蘇廷銳身前擺放的工具就知道,這些東西應該是出自他的手工。、在店鋪之中,還出售一些材料,不過都是一些低級的材料,似乎是某些植物上採集下來的,妖獸的材料也有,不過也是那種實力最低階段的妖獸出產的東西。可以看出,這間店鋪的維繫很困難,這些出售的貨物,加上店鋪所在的位置,使它的生意很容易想象。

而且,只要在自由交易之城開辦店鋪,每年就必須繳納數額高昂的稅賦,就算是這種小小的店鋪,位置又是這麼偏僻,恐怕也需要至少上千顆源石。而這些,對於這種另類的店鋪來說,是一筆龐大的負擔。

沈烈可以理解,蘇廷銳爲什麼會守着這件店鋪,因爲這個店鋪應該是蘇廷碩送給他的禮物,而且是蘇廷碩在達到神人修爲,第一時間幫他置辦的。沈烈也可以理解,蘇廷銳爲什麼只賣這些東西,因爲最近八年時間,蘇廷碩根本沒有回來,以前他留下的那些材料貨物,都已經出售了,剩下的,只是一些怎麼也賣不出去的低階材料而已。

只是,這麼一個少年,在這裡等了八年之後,等來的不是自己的哥哥,而是沈烈。還有沈烈帶來的這個關於他哥哥的消息。

沈烈從店鋪之中出來的時候,心中似乎被某種不知名的東西擠壓着,這種感覺比起當初禁法神尊將他埋入泥土之中,被山石和泥土擠壓成血團的時候還要難受。

沈烈沒有留下任何東西,儘管在星神塔內,他還擁有數百萬的源石,還有很多可以賣出高價錢的草藥,靈果,和其他材料。可是他什麼都沒有留下,甚至走的時候,連一句話都沒有給蘇廷銳留下。沈烈最終控制住自己心中的衝動,沒有告訴蘇廷銳,他的哥哥是怎麼死的,沒有告訴他,自己其實就是那個兇手。

因爲沈烈沒有把握,蘇廷銳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會不會第一時間就找自己報仇。沈烈相信,如果蘇廷銳找自己報仇,向自己出手的話,自己一定會殺了他,就像殺了他的哥哥一樣,輕鬆的殺死這個少年。

可以這麼說,從沈烈開始修煉以來,他所殺死的人,因爲他所死去的人,都並不少。但是,蘇廷碩,是他殺死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在沈烈的心中,覺得是不該死的人。這一切,或許是因爲蘇廷碩臨死之前,那份對於生命的眷戀。

或許,是因爲蘇廷碩的臉上,那份寬容的微笑。或許,是因爲沈烈覺得,自己可以選擇不殺他,因爲蘇廷碩根本就不知道星神塔到底是什麼東西,這樣他就不可能將星神塔在沈烈身上的消息暴露出去。或許,是因爲蘇廷銳與他哥哥之間,那種若有若無的聯繫……

這有着太多太多的可能,可是連沈烈自己,也不清楚,爲什麼在見到這個少年之後,自己已經達到天神後期的心性修爲會出現這種奇異的變化,這種變化是在沈烈的控制之外的,是他所不能掌握的。沈烈對這種感覺,充滿了強烈的警惕與厭惡。

沈烈站在巷道的出口,面臨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自由神人,悠悠的嘆了口氣,轉身走到巷道口處的一家店鋪,這間店鋪很小,專門收購自由神人手中的低階材料,然後轉手賣出,生意看起來也很清淡,櫃檯內,只有幾件妖獸的皮革,還有兩三顆牙齒之類的散貨。

這種小的店鋪,自然沒有那種神僕店員和寄售業務,拍賣更是不可能。在櫃檯裡面,接待的人應該就是這間店鋪的擁有者。

沈烈進來的時候,店鋪的老闆臉上閃過一絲疑惑,這個老闆已經凝練出了神格,而且他的神格已經達到了三級,如果再次突破的話,就可以進入神人中期了。

“這位朋友,你是要出售材料還是?”老闆的問話有些遲疑,因爲他看不透沈烈的修爲,在他看來,沈烈身上,沒有一絲的靈力波動,簡直就是個凡人,可是在神界,是不可能出現凡人的。那麼,難道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可是一個已經達到最低也是神尊後期大成的高手,怎麼可能走進這麼一間不起眼的小店鋪呢?

“我想買東西。”沈烈淡淡的說道。

“不知道想要買什麼?”老闆問道。

“我想要這間店鋪,你出個價錢。”沈烈在回話的時候,手掌從櫃檯上輕輕的拂過,似乎是在擦灰,又似乎是在仔細觀察櫃檯的材質。事實上,神界的店鋪,是不存在有灰塵的,因爲有着一種簡單的禁制,可以完全的避免灰塵落到櫃檯之上。

而櫃檯的材質,更是不可能了,大多數的店鋪,櫃檯都是用玉石煉製的透明近似玻璃的那種材料,很普通,一眼就能看的出來。沈烈的動作,看上去就成了完全沒有意義的動作。可是就是在這種毫無意義的動作之後,櫃檯似乎有了某種不知名的變化,就連店鋪內的光線,似乎都陰暗了不少。

正確的來說,這間原本就不起眼的店鋪,似乎就在沈烈那毫無意義的動作之後,變得更加的不起眼了。一個最簡單的比喻,就好像原本在路邊的一塊石頭,經過這個變化的過程,變成了一塊沾滿了泥土的石頭。雖然都還是石頭,但是卻因爲泥土的覆蓋,讓人更加難以注意到這裡。

“你要買下這間店鋪?”老闆有些詫異,這間店鋪本身的價值並不高,位置雖然是靠近大街,但是卻稍微朝巷道里面了一點,平日除了那些在城內打工的神僕們回住處會經過店門之外,其他的自由神人很少注意到這個貨源不充足,又沒有什麼特殊特色的店面。

“開個價。”沈烈選擇了最爲直接的方式,在他面前的櫃檯上,出現了兩千枚源石。對着這點東西,沈烈毫不在意,在星神塔內,還有數百萬呢。再說了,以他現在的戰鬥力,也並不會因爲缺錢而煩惱。

“額,這個,小店每年需要交納五千源石的供奉,地段又不好,似乎並……”老闆還想說些什麼,不過他的話,被沈烈的動作打斷了。

櫃檯之上的源石變成了五千枚,沈烈還是面無表情的說着:“這些都是你的,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賣,不過恐怕從今天起,這裡就再也沒有生意了。放心,我不會搗亂。”

老闆最終拿着沈烈的五千枚源石離開了,原本他就已經達到神人的修爲,可以找幾個朋友出去歷練了,只是因爲一時之間店鋪脫不了手,才一直拖在這裡,而又有幾個朋友和他相熟,經常送些材料過來出售,讓店鋪的生意勉強可以維持下去,讓他也生出一分憊懶。

但是從沈烈的神態與氣勢中,讓老闆覺得,自己看出了一個高手想在這裡隱居的意圖。爲了這個可有可無的店鋪,範不着去得罪這麼一個高手。雖然,這個高手的身上,一點靈力都沒有,但是正是這一點,讓老闆覺得,沈烈應該是一個絕世高手,最少也是神尊境界的,甚至更高。

何況,五千源石的價格,他也不算虧本,店鋪內,本就已經不剩什麼貨物了。平時他的幾個朋友送材料過來都是有着一定的規律的,而長期在他的店鋪之中購買材料的神人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店鋪內的貨物幾乎都是送來不久就全部賣出,剩下的都是一些難以出手的東西值不了幾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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