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一旁微笑着,見簡麒氣得是面紅耳赤也不說一句話,管家一旁小心翼翼的問道:“老爺,我們真的要去?”
簡麒大喝道:“爲何不去,走,現在就去。
耳朵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快要到門口的時候,耳朵這才說了一句,道:“親家老爺,您這一身是不是……”
簡麒低頭一看,自己還穿着一身在家的便服,腳下莫說穿襪子了,就連鞋子也是晚上睡覺前穿的布鞋,樣子滑稽,手上還拿着一個紫砂壺。
簡麒沒有好氣地耳朵說道:“我就這一身去了,你一個奴才難道好大的膽子難道還要管本大人出門穿什麼不成?”
耳朵趕緊躬身說道:“奴才該死,奴才不敢。”
簡麒鼻子裡哼了一聲,但卻並未挪步,管家一旁偷眼看了看簡麒的表情,心裡有數,於是對耳朵說道:“耳朵兄弟,你先回去,就說我們老爺即刻就到。”
耳朵暗自偷笑,臉上卻十分恭敬謙卑地樣子,連忙點頭退下了。
再說孟府這邊,都說人多好辦事,爲了不給簡麒後悔的機會,耳朵那邊去給簡麒通風報信的同時,幾路人馬分頭行事,加之林若凡和夏鳳儀辦事幹練,半天的功夫,孟府上下已經有模有樣,處處是張燈結綵,琴瑟和鳴,杜琴帶上已經事先做好的鳳冠霞帔這些都是現成的,做好了放在櫃檯前賣地。如今現做是來不及了,好在簡檸的身材十分標準,穿好也恰好合適,喜帖發出雖然急了一些。不過這畢竟是知府大人娶親,而且娶得還是布政使大人的千金,受到請柬的人,就算是天大地事情還不得先放下,準備好厚禮屁顛屁顛兒的往孟府趕。大家背地地後知道這個年輕的知府不禁後臺大,而且做事一向不按常理,所以也就習慣了,按照請柬上說的時辰。未時不到,孟府門前已經是車馬沸騰,門庭若市好不熱鬧了。┗┛
夏鳳儀的院子。
簡檸坐在梳妝檯前坐立不安,飛燕將簡檸一把按在凳子上,笑着說道:“瞧你,有什麼好緊張地,馬上就要做新娘了,該是高興纔對。”
簡檸已經換上了新裝,飛燕正在親自給她梳妝打扮。簡檸手裡緊緊地抓着一張香帕。都快要被自己揉碎了一般。
簡檸:“不是,我是擔心我爹他……”
曉諾在一旁笑着說道:“現在就不要管他了,如果你就嫁給我們天楚,你就要嫁給那個老頭子,所以爲了自己的幸福還是不要想你那個一天只顧着自己升官發財的爹了。”
簡檸咬了咬嘴脣,飛燕趕緊說道:“你看看,纔給你抹上的胭脂,你又給吃掉了。”林若凡從門外進來。見簡檸已經換好了新裝。笑着說道:“好漂亮地七夫人啊,就象仙女下凡一樣。”
曉諾戲謔道:“不要看着人家眼饞。等下次你也有這樣一天呢。”
林若凡的臉一下就紅了,飛燕小心爲簡檸戴上鳳釵,然後好好地看了看簡檸的臉,嘖嘖稱讚道:“還真是好漂亮呢。”
林若凡走到面前,道:“大夫人讓我過來給七夫人說一聲,就說今天真是委屈你了,本來應該是老爺要去七夫人家裡接的,但是情非得已,七夫人一定不要介懷得好。”
簡檸微微一笑,道:“大夫人怎麼還說這樣的話呢,就更加讓簡檸無地自容了,麻煩大家了纔是真的,簡檸記住大家的好,以後一定好好報答大家的。”
曉諾怪笑道:“那你預備怎麼報答我們呢?”
簡檸被問住了,一時語塞,飛燕指着曉諾,嗔怪道:“你啊,就知道爲難簡姑娘。”
曉諾:“飛燕,你是不是該改口叫檸兒了?”
林若凡也笑着說道:“說的也是,好了,我下去忙去了,剛纔去了老爺那裡,二夫人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大夫人那邊還在準備着新房,我要去招呼客人,等着耳朵回來,我就過來。┗┛┗┛┗┛”
飛燕:“那你就趕緊去吧,辛苦你了。林若凡笑着退下了。
林若凡到了前院就看見耳朵從門外進來,笑嘻嘻地自己就迎上前去,耳朵趕緊躬身施禮,林若凡道:“簡大人接來了?”
耳朵將之前地事情給林若凡說了一遍,林若凡也笑了,道:“死要面子活受罪。”
耳朵:“林姑娘你去後院幫忙吧,前面耳朵來就是了。”
林若凡:“也好,我讓柳兒和柴猛幫你。”
耳朵應聲,林若凡正要離去,突然身後有人喊自己,轉身一看,竟然是雪兒,便笑着迎上前去。
雪兒笑着說道:“你說還巧了,正要進城來地,路上遇到送信的下人,這不就趕緊過來了。”
林若凡拉着雪兒的手,道:“還說小姐怎麼這麼快就到了,走,我們去看看新娘子去。”
兩個人邊走邊說。
雪兒:“怎麼姐夫又要娶親了?”
林若凡笑了,道:“可不是,好事情呢。”
雪兒輕輕地戳了林若凡額頭一下,道:“你就知道爲別人高興,你呢,姐夫什麼時候接你過門呢?”
林若凡不笑了,輕嘆一聲,道:“小姐,這種事情我想都不敢想了,只要老爺幸福快樂,我可以在他身邊伺候他一輩子若凡也就心滿意足了。”
雪兒見林若凡落寞的樣子,道:“走。我去給姐夫說去。┗┛┗┛┗┛”
林若凡一把將雪兒拉着,小聲說道:“小姐,你就饒了我吧,你若真是去說。若凡這就離開。”
雪兒站住,看着林若凡說道:“你啊,在我那裡呆的好好地,你就是非要過來不可,現在看着自己心愛的男人娶了一個又一個。就是沒有自己的份兒,你怎麼就……”
林若凡勉強地擠出一絲微笑,道:“小姐,你就饒了我吧。”
雪兒只好打住。雄地摟了樓林若凡地肩膀,道:“好吧,走,我們去看看新娘子去。”
簡麒一下車,就聽見身後有人叫自己,扭頭一看竟是宋遠橋笑得跟花兒一樣地正從自己身後地轎子下來拱手朝着自己過來,簡麒趕緊露出職業化的笑容迎上前去。
宋遠橋笑着說道:“簡兄,你這張嘴是越發地嚴密了,竟然連我都一起瞞着。這樣不好嘛。哈哈哈哈……”
簡麒拱手說道:“哈哈哈……,那我小女自己所好,這個……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主要還是她自己願意,宋大人就不要笑話我這個苦命的爹了。”
宋遠橋做了一個先請的手勢,等簡麒上前半步這纔跟上,笑着說道:“簡兄是在笑話我呢,你還苦命啊。誰不知道孟大人如今可是萬歲爺身邊地大紅人。我們這些人就是想巴結都巴結不上,哪裡還有什麼機會讓自己的閨女嫁給他呢?再說是嫁。那是正經八百過來做妻的,有什麼不好呢?”
簡麒心裡聽着受用,被人吹捧的感覺地確不錯,不過嘴裡還是說道:“但這個孟天楚也不能說辦就辦了,我們簡家是嫁女兒呢,竟然也沒有什麼準備就……你看看,唉……”
宋遠橋大笑,道:“哪裡還需要你這個岳父大人準備什麼,雖說孟大人的家底不是什麼富可敵國,但就這宅院別說在杭州了,就是在京城怕也沒有幾處王爺的府邸可以媲美哦,你這個岳父大人還是有福啊!”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進門,耳朵在門口迎着,大聲地喊道:“左布政使宋遠橋大人、右布政使簡麒簡大人……到!”
宋遠橋和簡麒相視而笑各自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一併跨進了孟府。┗┛
簡麒這一進門被眼前的佈置給震住了,放眼看去,就前院就足足擺了五十張席桌,一色的紅布,官員和家眷都由下人和丫鬟領着大多已經落座,處處都掛上的綵綢和燈籠,鞭炮已經準備好了,鋪出十米之外,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這時耳朵走了過來,宋遠橋正好和一旁別的官員在說話,簡麒低聲問道:“耳朵,你老實交代,你們家老爺是不是早有準備,你說今天才決定成親,不過幾個時辰,怎麼可能……”說完伸手指了指面前的這些佈置。
耳朵微笑着說道:“這些都是家裡現成地,讓下人們拿出來準備就是,缺什麼讓人先到街上拿來用便是。”
簡麒:“這個我不懷疑,但是你們今天一下請了這麼多人,酒席如何一下就擺好?”
耳朵:“一早就通知了知味觀、聚賢樓和幾個大地酒樓,讓按照我們定下的單子做好了送來便是,完全來得及,請簡大人放
簡麒嗯了一聲,看了看四周,道:“孟天楚呢?”如今,在簡麒看來,孟天楚和自己是一家人了,喊孟大人反而生分,之前的氣也消了一大半了。
耳朵指了指書房,道:“在書房呢。”
簡麒一聽又不高興了,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怎麼還躲在書房裡呢?”
耳朵:“事情什麼下人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您一來,吉時到了就開始了,老爺和賢妃娘娘在書房商量事情呢,簡大人還是暫時到大廳歇息一下。”
簡麒看了看大廳人很多,便皺了皺眉頭,耳朵眼尖,趕緊說道:“要不耳朵帶大人去偏廳坐坐?”
簡麒走了幾步,終於還是沒有忍住,道:“簡檸那個死丫頭呢?”
耳朵趕緊躬身答道:“七夫人在準備着呢。┗┛”
簡麒不禁長嘆道:“翅膀硬了,竟然這樣就將自己……唉。也罷,我去看看她。”
耳朵想了想,道:“那簡大人我們這邊走。”說完轉了一個方向朝夏鳳儀的院子走去。
簡麒一走到簡檸地門口就聽見裡面笑聲一片,耳朵不方便進去。便在門口通報:“簡大人到。”
簡麒乾咳兩聲,提起長衫一角抖了抖,這才邁腿進門,屋子裡立刻沒有人笑了,很安靜一見簡麒進門。一屋子的人趕緊起身施禮。
簡麒在衆多的女子中終於看見了那個已經穿好了新衣地女兒,一身地紅妝在人羣中格外引人注目,簡麒都有些驚呆了,彷彿從來沒有好好的看過自己地女兒。竟然是這樣的奪目的豔麗,這一身打扮讓簡麒恍惚間回到了十六年前,那也是一個春意盎然地日子,也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也是高朋滿座,也是這樣一個婉約如花的女子一身紅妝嬌羞默默地站在自己的面前,高堂之上,燭影搖紅,一切彷彿就在昨天。然後。今天站在自己面前地這個女子就是當年那個女子的女兒,自己當年真心愛過的那個女人,想到這裡,簡麒心裡一酸,緩緩地朝着簡檸走了過去。
飛燕一旁看的明白,趕緊帶着一屋子的人退下了,然後將門關上。
簡檸見簡麒朝着自己走來,本能地倒退了一步。靠在了屋子中央的圓桌上。畏懼地低下頭去。
簡麒走到簡檸身邊,聲音有些地說道:“檸兒。你今天好漂亮。”
簡檸以爲自己聽錯了,她原本以爲父親進門一定會先是給自己兩個耳光,然後當着衆人將自己呵斥一頓,然後不由分說將自己拉走,沒有想到簡麒對自己說的第一句竟然是這樣一句,簡檸愣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纔好。
簡麒自己在桌子前坐下,然後見簡檸還站着,也不敢看自己,長嘆一聲,道:“坐下吧,你馬上就要和孟天楚那小子拜堂了,拜過堂後,你就是孟家的人了,你就坐下陪着爹說說話吧。”
簡檸聽簡麒這樣說,心裡也不由一陣難過,小心地坐在簡麒身邊,簡麒將簡檸的手拉着放在自己地手心裡小心地撫摸着,象簡檸小的時候一樣,不時還輕輕地拍打兩下。
簡麒:“檸兒啊,剛纔爹來的時候還很生氣,因爲你沒有經過爹的允許就將自己給嫁了,這在普通的百姓人家都是不允許的,你知道嗎?”
簡檸囁嚅道:“爹……我……對不起。”
簡麒:“檸兒,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啊,這麼多年來,直到今天,不,應該說直到我踏進這間房子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娘,你今天地樣子象極了當年你地娘,一顰一笑幾乎是神似了,唉……不說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們說些高興地事情吧。”
簡檸鼻子一酸,眼淚啪嗒一聲就落在簡麒的手背上,簡麒將簡檸摟在自己的懷裡,已經十幾年了,自從簡檸的母親去世之後,簡麒就沒有再這樣摟過自己的女兒,他一時間百感交集,不知道從何說起,這時門外耳朵說道:“簡大人,七夫人,吉時很快就到了,不要把妝弄花了,沒有時間補妝了。”
簡麒這才明白過來,趕緊擦乾簡檸腮前的淚水,小聲叮囑道:“好了,檸兒不哭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該笑纔是。”
簡檸卻大哭起來,道:“爹,我等你這樣的擁抱已經等了足足十三年了,爹……”
房門打開了,飛燕和幾個丫鬟走了進來,飛燕道:“簡大人不好意思,吉時就要到了,您還是先去前廳吧,我們給七夫人補妝。”
簡麒體諒地站起身來,客氣地對飛燕說道:“好吧,我先出去,我的女兒就交給你了。”
飛燕趕緊點頭,笑着說道:“簡大人放心,我一定交給您一個全世界最最美麗的新娘。”
簡麒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水,拍了拍簡檸的肩膀,道:“爹在前廳等你,乖,不許哭了。”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夜終於一片喧囂和嬉戲中安靜了下來,客人漸漸地散去,耳朵站在門口高聲地叫道:“大人慢走啊,大人慢走,各位轎伕小心腳下,拿好燈籠……”
很多人醉了,耳朵其實也有些醉意了,風一吹,彷彿醉得更加厲害了,送走了陸陸續續離開的客人,耳朵偏偏倒到地往自己房間走,迎面過來一個人,耳朵舉起燈籠定然一眼,立馬上前站直了正要躬身施禮,迎面過來的人摟着耳朵的肩膀,先是打了一個酒嗝兒,耳朵微微地皺了皺眉頭然後馬上露出一張笑臉。
“你……你……你就是耳朵?”
耳朵趕緊躬身答道:“回國公的話,奴才正是。”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應邀前來喝喜酒的成梓義。
成梓義醉眼迷離地笑着說道:“你怎……怎麼知道是我?”
耳朵呵呵一笑,道:“國公的威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呢?”
成梓義大笑,狠狠地拍了拍耳朵的肩膀兩聲,耳朵畢竟是個書生出身,哪裡禁得起成梓義一個常年征戰沙場的武將的一雙大手這樣拍打,感覺都快要被成梓義給打趴下去了,成梓義更是高興了,摟着耳朵的肩膀走到門口,耳朵趕緊吩咐下人備轎,然後小心翼翼地扶着成梓義上轎後,成梓義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扔給耳朵,耳朵接過一看,道:“國公的心意耳朵心領了,不過主子有交代不能要客人額外的犒賞,所以耳朵還請國公收回,耳朵不敢要。”
成梓義眯縫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耳朵,耳朵伸出手來將銀子交給成梓義,成梓義道:“你真的假的?”
耳朵:“奴才斗膽請國公收回。”
成梓義戲謔道:“孟天楚還有這麼聽話的奴才?我就不相信了。”說完,突然彎腰從靴子裡抽出一把匕首直直就劈了過來,就在匕首離耳朵的手不過三毫米的位置時,成梓義停住了手,見耳朵的手還是放在那裡動也沒有動,成梓義愕然,擡頭看了看耳朵,道:“你知道我醉了,你爲什麼不躲?”
耳朵微笑着說道:“奴才知道國公是酒醉心明白,不會難爲一個奴才的。”
成梓義先是一怔,繼而大笑,將匕首放回靴子裡,然後果真將耳朵手上的銀子拿回放進懷裡,好好地看了看耳朵,道:“你不像一個管家。”
耳朵依舊微笑着,謙恭地說道:“耳朵就是孟府的管家,一個忠心的奴才而已,國公路上小
成梓義不在說話,閉上眼睛,耳朵退了一步,將轎子的簾子放下,揮了揮手讓轎伕將轎子擡起走了,看着轎子走遠,這才轉過身去,看了看孟府的匾額,露出了會心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