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楚聽罷,只好拿出信來,展開一看,不禁有些納悶兒,屠龍見孟天楚的樣子,將信拿過來一看,樂了,道:“這是誰給的請柬啊?真的是言簡意賅,就十個字,午時三刻在聚賢樓等你。這到底是誰啊?”
孟天楚對那下人說道:“這是誰給你送來的?”
下人:“一個老頭子,穿着打扮象一個管家的樣子,說話也是和顏悅色。”
孟天楚:“還在門廳候着嗎?”
下人:“沒有,送了就走了。”
屠龍:“大人,這個人到底是誰啊?您去還是不去?”
孟天楚:“去,我倒是想看看這個人到底是誰。”
屠龍:“也好,我陪您去。”
孟天楚:“也好,先不管這個人了,我肚子餓了,走。我們去吃飯去。”
下人一旁說道:“聽街坊四鄰在議論,說是自從那鄭包子被抓之後,別的包子店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誰也不敢在外面吃包子了,說是擔心也是包了人肉的。”
屠龍嘆息道:“這個鄭包子真是害死人了。”
孟天楚想了想道:“這樣,吃完飯我們到府衙起一趟,叫上簡檸和曉諾,大家得商量一個辦法出來,不能因爲一個鄭包子而影響了別的商戶的利益。”
屠龍:“好的,要不也叫上柴猛吧。”
孟天楚:“行,看來你和柴猛相處得不錯。”
屠龍笑了,道:“還好。”
孟天楚帶着屠龍走到飯廳,飯廳內已經空無一人,看來大家已經吃完了早飯離開了,丫鬟趕緊上前,孟天楚吩咐將飯菜送到涼亭內。自己和屠龍坐在那裡喝着茶等着。
“大人。這兩天沒有見你和曉諾姑娘在一起呢?”
孟天楚笑了,道:“你們怎麼都這麼問,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她不舒服,病了,不想和我一起出去。也很正常啊。”
屠龍也笑了,老遠看見曉諾從夏鳳儀的院子裡出來,竟是自己拄着柺杖在走,夏鳳儀一旁攙扶着。兩個人有說有笑地朝着門口走出。
屠龍:“我還以爲曉諾來找大人您呢。”
孟天楚看着曉諾頭也不轉一下地朝着門口走出。其實心裡挺不是個味兒,這個丫頭這兩天也不天也知道是怎麼啦,也不來找自己了,見了自己也是愛答不理。
孟天楚笑了笑沒有說話,看着夏鳳儀和曉諾走出門外,消失在視線中,這才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夏鳳儀回來了,手裡還拎了一個罈子,不用看就知道是酒。
夏鳳儀走上涼亭。孟天楚他們正吃着飯,見到那罈子,孟天楚道:“是桂花酒嗎?”
夏鳳儀笑着點了點頭,孟天楚想着是曉諾讓夏鳳儀帶來了,心裡不禁有了一絲溫暖。道:“曉諾不是也喜歡嗎?爲什麼不留着自己喝了?”
夏鳳儀搖搖頭。道:“不是曉諾給你的,是剛纔送曉諾的時候。門廳的下人說是一個酒館的老闆受人所託給你送來地,說是那人將銀子都已經給那個酒館地老闆了,所以老闆就將這壇酒給你送過來了。”
孟天楚想了想,突然想起那天晚上鄭立給那個酒館老闆娘的銀子,想到這裡不禁有些傷感了,再看那壇酒,突然沒有了興致。
夏鳳儀見孟天楚失落的神情,以爲是得知和曉諾無關才這樣,於是說道:“怎麼,是不是知道不是曉諾給的,有些失望了?”
孟天楚這纔回過神來,失聲笑道:“我看啦,曉諾都要成爲你們四個心腹之患了,趕緊將她嫁了出去,你們四個纔不這麼和我陰陽怪氣地說話,我想的不是曉諾,想地別的事情。”
夏鳳儀也笑了,道:“我也沒有這樣小氣呢,你喜歡曉諾誰都看的出來,要不成大人也不會這麼心急着這曉諾給嫁出去。”
孟天楚:“哎,你這話我怎麼聽着這麼怪呢?退一萬步講就算是我真的喜歡曉諾了,那爲什麼成大人就要趕緊將女兒嫁出去呢?我孟天楚就這麼不值得女人喜歡嗎?”
夏鳳儀:“不是這個意思,你想啊,成大人如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怎麼也不可能將自己地女兒嫁給你,給你孟天楚做個小妾就算了吧,那豈不是傳到江湖上讓人笑話了?”
孟天楚看了看夏鳳儀,夏鳳儀笑道:“天楚,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
孟天楚:“你地這個想法是怎麼冒出來的?我怎麼從來就沒有這樣想過呢?”
夏鳳儀:“那是因爲在你看來你喜歡誰很正常,世間太多女子,卻無一人是盡善盡美的,興許你喜歡這個女人的柔美,那個女子的容顏,另外一個女子的才學,但她們都是獨立的個人,卻不能糅合爲一人,於是你找一個女人再找一個女人,都不奇怪。”
孟天楚不禁說道:“鳳儀,我還是頭一次聽見你這樣的想法,這讓我很意外。”
夏鳳儀笑道:“不奇怪,你一直以爲佳音纔是你的知己,只有她纔是唯一懂你地人,後來遇到了迥雪,你又覺得在衙門的事情上她也是可以幫上你的忙的,再後來,有了曉諾,其實在我看來,都很正常,你喜歡她們是真心,她們待你也絕非虛情假意,一來二去,有了真的感情,便想長廂廝守,這樣,你就有了一個又一個夫人。”
屠龍悄悄地走開了,這是夫妻間地私房話,他在一旁呆着不合適。
孟天楚:“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你在吃醋和生氣了?”
夏鳳儀笑了,拉着孟天楚地手說道:“我不會的,因爲你對我也是真心地好,世間的男人不會一輩子只愛一個女人的,太多地女人讓男人目不暇接。甚至不知道誰纔是最愛地。從前,我娘給我說過,男人大概只有等到閉眼的那一刻,才知道誰纔是自己這一生最愛的女人。”
孟天楚見夏鳳儀說的真切,並無吃醋嘲諷的意味。便道:“但是真正象你這樣豁達大度地女人卻是不多的。”
夏鳳儀:“爲愛自私是人最正常的表現了,都希望自己所愛的男人也是隻愛自己一個人,但這只是一種夢想,實際上。當他愛你地時候。興許心裡其實也已經有了別地女人,但他還是愛你的,這並不矛盾。你愛我,只要這種愛是真的,那我也安心了。”
孟天楚:“怎麼,愛也有假的嗎?”
夏鳳儀:“有的時候,男人其實是已經不愛那個女人了,但爲了很多種考慮,他會違心地說出愛這個字來。那種愛就是假的。”
孟天楚:“鳳儀,你今天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了。”
夏鳳儀笑了,道:“其實也沒有什麼,我就是想告訴你,如果你想要愛誰。那是你的自由。我作爲你的妻子,只希望你愛對了人。你愛的那個人也是愛你地,我就放心了。”
孟天楚緊緊地抓住夏鳳儀的手,道:“鳳儀,你這樣的豁達大度真是讓我這個男人都有些汗顏了。”
夏鳳儀:“別這麼說,好了,剛纔聽下人說,你要去府衙?”
孟天楚點了點頭,夏鳳儀:“那你們就去吧,對了,昨天去柯大人那裡感覺怎麼樣?”
孟天楚:“還能怎麼樣呢?都是一些虛情假意的人,人人臉上戴着一張面具,分不清真假。”
夏鳳儀:“誰說分不清真假呢?其實,在這些面具的下面還是可以找到一顆忠誠地心地,不過需要一些時間罷了,你纔去,不要急着和這些人走的太近,你越是這樣不遠不近地交往着,他們就越不清楚你在想些什麼。”
孟天楚:“我知道地。”
夏鳳儀:“好了,我走了,一會兒和溫柔去廟裡上香,她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你要多陪陪她。”
孟天楚:“難爲你了,又是家裡的事情,又要照顧每個人的感受,如今你的身子也不方便了,一定要多加註意纔是。”
夏鳳儀:“不要爲我擔心,這些事情都是我樂意去做的,你去忙吧。”
孟天楚見夏鳳儀小心地走下涼亭,走遠了,自己這才起身叫了屠龍和柴猛走出東院,想了想,還是自己去叫曉諾比較好。
來到曉諾的房間門口,見曉諾正低頭繡花,丫鬟在一旁陪着。小丫頭看起來平日裡很少做女紅,一針一線顯得十分得笨拙,不過才幾針,已經扎到了手,曉諾生氣地將針線和秀盤扔在地上,孟天楚趕緊進門抓住曉諾的手問道:“怎麼這樣的不小心呢,扎疼了吧。”
曉諾一見是孟天楚,卻只微微一笑,將手從孟天楚的手中抽回,小聲說道:“哦,是孟大哥啊,你怎麼來了?”語氣恭敬而客氣。
孟天楚見曉諾對自己隨便慣了,突然一下生分起來,自己還有些不習慣了,便道:“我們要去府衙看看,因爲上次鄭包子的事情,我想…”
孟天楚還沒有說完,曉諾道:“不好意思,孟大哥,我有些不太舒服,我想我就不和你一起去了,你看,行嗎?”
孟天楚趕緊說道:“你又不舒服了嗎?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讓佳音來看看?”
曉諾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不了,你去忙你的去吧。”
孟天楚想了想,道:“對了,你上次讓我給你爹說的那個事情,我…”
曉諾依然微笑着點頭說道:“我知道了,爹已經給我說了,反正我現在腳上的傷也不方便,所以還是按照爹的意思,你什麼時候走,我們和你一起走就是了。”
突然一下,曉諾變得這樣的聽話,這樣的溫順讓孟天楚十分的不適應,但他不知道說什麼的好。他倒是寧可曉諾從從前一樣口無遮攔地自己吵上一架倒痛快了。
孟天楚只好離開。他走到門口,突然身後曉諾說道:“孟大哥,以後我就不和你一起出去了,娘說了,我最近要在家裡學習女紅。對不起啊。”
孟天楚心裡覺得有什麼東西堵得慌,他點了點頭,沒有回頭,說道:“好的。我知道了。我忙完了,就來看你。”
曉諾:“不用了,我也快好了,以後你也不用過來看我了,你忙你地。”
孟天楚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了看曉諾,見她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他轉身出了門,就在他擡腿出門地那一刻,他背後的那一個女人流淚了。
屠龍見孟天楚陰沉着臉走出來。也不說話就上了車,屠龍和柴猛相視一看,趕緊上車,也不敢問曉諾怎麼沒有來,只說:“大人。還要不要去叫簡姑娘?”
孟天楚沉聲說道:“自然是要的。”
柴猛大喝一聲:“駕。”馬車離開了總督府。
簡檸從家裡出來,上車之後見車上之後孟天楚一人。不免有些詫異,倒也不在意屠龍和柴猛給自己使的眼色,似笑非笑地坐在孟天楚對面,車子朝府衙駛去,簡檸說道:“大人,今天心情不好嗎?”
孟天楚:“沒有啊。”
簡檸故意四下望了望,道:“那還有一個人跟屁蟲呢?”
孟天楚勉強一笑,道:“曉諾就要出嫁了,總不能天天還在外面瘋,她娘讓她在家裡呆着。”
簡檸輕笑一聲,孟天楚道:“簡姑娘,你笑什麼?”
簡檸道:“怕是那個姑娘生你的氣了。”
孟天楚:“你多想了,她爲什麼要生我地氣呢?”
簡檸道:“前日在你家見了那個林姑娘和雪兒姑娘之後,我見她一直很不開心,吃飯的時候你也不和她說話,她只與我坐在一起,吃得也是甚少,很早就回家了,這些你大概都沒有注意到吧?”
孟天楚:“那天我是醉了,但是我想她應該不會因爲我忙着照顧久別的舊友疏忽了她,她就生氣了吧。”
簡檸:“隨便你,我還以爲大人平日心細如髮,洞若觀火,今日看來,男人終究還是有粗心的。”
孟天楚:“她若真是生氣,她平日都會告訴我地,這次爲何?”
簡檸笑了,道:“平日裡生地都是一些小氣,這次大概是氣大了吧孟天楚苦笑一聲,道:“小屁孩兒一天沒有事情還給我生氣,不去管她,她自然過些日子就好了。”
簡檸看了看孟天楚,道:“你以爲曉諾還小嗎?馬上就是別人的妻子了,在大人的眼裡竟還是個孩子,呵呵,你不覺得你這個話聽起來有些可笑?”
孟天楚知道簡檸說話一直很刻薄,自從萬歲爺走後,簡檸在家的日子也是十分難過,孟天楚也不與這個苦命的姑娘較真,所以也就一笑置之。
孟天楚:“從今天開始,就要辛苦簡姑娘了。”
簡檸:“不必客氣,萬歲爺吩咐的事情,我簡檸責無旁貸,定當細心一一地去辦就是。”
孟天楚:“這個我自然是放心的,衙門這麼多的賬冊和多年沉積的舊案,需要你一一地過目,工作量很大啊。”
簡檸笑了,道:“只要大人一日三餐保證了,我簡檸也無所謂。”
孟天楚笑了,簡檸也是個直爽地姑娘,雖說有些時候直得讓你根本就不能接受,但終究不是那種沉悶的人就好了。
來到府衙,柯乾見孟天楚來了,有些詫異,但這個地方畢竟一個月前就已經不是自己說了算了,見了上司總還是要見禮的,於是趕緊上前施禮問候。
“孟大人,今天這麼早就來了?”孟天楚微微一笑,道:“就是過來和你商量個事情。”
柯乾趕緊說道;“孟大人,儘管吩咐就是。”
孟天楚指着簡檸說道:“簡姑娘你見過吧?”
柯乾自然知道是簡麒的千金,於是連忙給簡檸施禮。
孟天楚:“從今天起,我正式接任,你將府衙內的賬目和卷宗一一地拿給簡姑娘過目。”
柯乾一愣,沒有想到這個孟天楚說幹就幹,還將接手地人都帶來了,於是說道:“那些賬目和卷宗實在是太多,孟大人讓一個姑娘家來看這些東西,又髒又亂,是不是有些不太憐香惜玉了?”
簡檸正言道:“柯大人儘管放心,你只需在今日丑時將所有地東西交與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