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外有人說話,孟天楚一聽居然是徐渭的聲音,趕緊叫管家將徐渭迎進來。
徐渭搖着摺扇笑聲爽朗地走了進來,一見這麼多人湊門廳裡,便笑着對孟天楚道:“早上見房前有喜鵲落下,等了一天都沒有見有什麼好事情,於是想到了孟賢弟,因爲那喜鵲頭朝你這一方一直鳴叫不止,我就來看看。”
“哈哈!”孟天楚笑着說道:“徐兄可以稱的上是個半仙了,家中確有喜事。”
孟天楚於是將孟文博帶到徐渭的面前:“還不見過徐先生!”
“徐先生!”孟文博禮貌地給徐渭鞠了一個躬。
徐渭見眼前這孩子雖然不滿十歲,卻長得是濃眉大眼,天庭飽滿,眼睛炯炯有神,不由喜歡上了,搖着摺扇低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家住何處?家裡都有什麼人?”
孟文博口齒伶俐地一一做了回答。
徐渭很滿意,再問:“讀過什麼書沒有?”
孟文博臉一下紅了,半晌都不好意思開口。
徐渭道:“也難怪,家境這般貧寒,家中一定無錢讓他讀書,這麼好的一個讀書苗子就這樣給耽誤了,實是可惜得很啦。”
孟天楚道:“你怎麼也不問問我的想法呢?”
徐渭見孟天楚這麼說,便說道:“哦,那你倒是說說你的想法來讓我聽一聽。”
孟天楚突然突發奇想,這孩子若是讓徐渭來教,那可是了不得的,徐渭自然不知道自己未來是個什麼樣子,可是孟天楚清楚啊,這但凡現代的書裡沾上了“著名”二字的古人那都是不得了的人物,且莫說徐渭晚年是何等的淒涼,至少現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主要的是,孟天楚覺得徐渭的性格很好,孟文博這孩子還就需要這樣的奇才去教纔會事半功倍。
孟天楚道:“徐兄以爲孟文博可是一個可造之才?”
徐渭道:“這徐某可不好說,前有周處,三歲背千字,五歲作詩文,可後來還是碌碌無爲,不過這個孩子確實一看就很聰明機智,這很難得。”
孟天楚道:“徐兄年長孟某幾歲,今天孟某開口求徐兄一件事情,希望兄長成全小弟纔是。”
徐渭道:“小弟的意思不會是想把孟文博……”然後指了指自己。
孟天楚點點頭,徐渭還沒有來得及拒絕,只見孟文博已經心領神會孟天楚的意思,馬上給徐渭跪下,然後大聲地叫了一句:“先生,請受學生一拜。”
徐渭大笑起來,指了指地上的孟文博,然後看了看大家,然後說道:“感情我是自己找上門來的,這喜鵲叫什麼叫啊,原來是叫自己來找一個小麻煩來了!哈哈哈”
左佳音笑着走上前來,說道:“有這麼聰明的一個學生,不是正好讓大家知道他的先生是多麼厲害的徐渭徐大公子嗎?都說明師出高徒的,孟文博都已經跪下了,難不成你這個先生還想拂袖而去不成?”
徐渭苦笑道:“好了,好了,你們孟家都乃聖賢之後,男的是人中翹楚,女子是巾幗不讓鬚眉,我徐渭自認說不過你們,我認輸就是了。”
孟天楚自然不能就這樣作罷,於是說道:“認輸就要有個認輸的態度嘛!”
徐渭哈哈大笑幾聲,然後說道:“罷了,罷了,難得孟賢弟看的起下,那徐渭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孟文博一聽,高興的看了看孟天楚,正要磕頭再拜,徐渭卻說道:“先莫慌,我還有個疑問必須要弄清楚。”
孟天楚道:“什麼疑問?”
徐渭道:“我從前來好象從來沒有見過孟文博,孟文博是孟賢弟的什麼人啊?你對他這樣上心,我就有些疑惑。”
孟天楚自然不方便當着孟文博的面給徐渭講真話,於是脫口而出,說道:“是……是我的兒子。”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孟文博。
徐渭眼睛睜得跟銅鈴似的,指了指孟文博又看了看孟天楚,再轉身看了看孟天楚的四位夫人,然後說道:“我……我實是有些意外了,敢問孟文博是賢弟的那一位夫人所生呢?”
四位夫人一聽,都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來,孟天楚道:“準確地說,是我孟天楚收的義子,但是,因爲孟文博出身孤苦,爹孃都已不人世,所以,和我親生的孩子也沒有什麼分別。”
徐渭聽孟天楚這麼說也知道了一個大概,於是拍了拍孟天楚的肩膀,感慨地說道:“難得你有這樣的古道熱腸,徐某佩服啊,好吧,我剛纔看你話一出口大家的表情,大概這個消息我和大家是一起得知的吧,包括孟文博,是嗎?”
孟文博立刻點點頭,眼睛裡含着淚水,感激地望着蒙恬出生。
徐渭接着說:“那我這個拜師禮應該放後面,如今孟賢弟多了一個兒子,孟文博有了一個家,這比什麼都重要,這個禮數自然不能隨便,一定要鄭重一些。”
夏鳳儀也說道:“徐公子說的是。”說完,然後將孟文博拉起來,疼愛着用手將孟文博眼角的淚水擦去,輕聲地說道:“今天真是我們孟家的大喜日子,我們應該有一個正式的儀式。”
溫柔見大家都當了真,自己也不好站一旁涼快,趕緊走上前來,對孟文博親切地說道:“大夫人說的是,我現就去讓下人們準備。”
說完,溫柔走到門口,叫了幾個下人和丫鬟,然後走出去佈置去了。
孟天楚對夏鳳儀說道:“你不出去看看嗎?”
夏鳳儀溫柔地笑了笑,說道:“相信她吧。”
不到一柱香的工夫,管家就來說二夫人已經準備好了,大家一聽,趕緊帶着孟文博一起走了出去。
天色已經完全的黑了下來,今晚的月亮卻是很好,大家走到院子裡才發現溫柔的速度不但快,還弄得滿象一回事情的。
院子的涼亭上,樹上,屋檐下都點上了燈籠,院子中央放了一個香案,案上有水果和點心,還有一隻才殺了的雞。
香案前面放了六把椅子,椅子前方放了一個大的蒲團。
溫柔走到孟天楚面前,說道:“我剛纔順便去翻了一下皇曆,誰知今天居然也是個好日子,於是我就自作主張,想要三喜臨門。”
孟天楚一聽,便問道:“三喜都是哪三喜呢?”
溫柔神秘一笑,說道:“一喜,自然是夫君喜得貴子,孟文博雖說不是夫君親生,但是聰明伶俐一看日後就是個有出息的孩子,二喜嘛,自然是孟文博今天不但有了一個聰明睿智的爹,還認了一個才華出衆的先生,這三喜就是溫柔的自作主張了,咯咯,我是覺得夫君和徐先生一見如故,大有相見恨晚之意,所以也想借着這個機會,讓你們義結金蘭,不知道你們意思如何?”
溫柔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說完之後,小心地看了看孟天楚,生怕他會發火或是生氣。
只見孟天楚哈哈大笑起來,然後使勁地拍了拍徐渭的肩膀,說道:“徐兄認爲我二夫人的意見如何啊?”
徐渭也是高興地說道:“我正有此意,二夫人想到了,我也正是求之不得哦。”
溫柔見大家都很高興,於是才偷偷地拍了拍胸脯,鬆了一口氣。
孟天楚道:“這六把椅子是什麼意思?”
溫柔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你是孟文博的爹,那麼我們四個不就是孟文博的娘了嗎?那他是不是也應該拜拜我們呢?”
孟天楚覺得有理,示意大家落座,自己坐了中間,左邊做了夏鳳儀,右邊坐了溫柔,其他依次坐下。
老何頭將孟文博拉到蒲團邊上,小聲地給孟文博叮囑了幾句,然後叫來兩個已經一旁端着茶盤等候着的丫鬟,準備好了一切之後,老何頭笑眯眯地走到孟天楚身邊,小聲地說道:“少爺,您看從今天開始,是不是您的稱呼也該改一改了?家裡已經有了一個少爺了,我們該喊您叫老爺了。”
孟天楚一聽,苦笑不得,哪裡有自己這麼年輕的老爺,再一想,也沒有自己這麼年輕的爹啊,才二十幾歲,已經有了一個十歲的兒子,唉,老爺就老爺吧。
老何頭見孟天楚痛苦地點了點頭,這才樂呵呵地走到孟文博面前說道:“少爺,可以開始了。”
孟文博這才小心翼翼地跪蒲團上,雙手放蒲團的兩邊,先是恭敬地說道:“孩兒孟文博,給爹磕頭了,希望爹以後對孩兒嚴加管教,孩子謹記爹的教誨,絕不辜負爹的期望,孝順爹。”
這時旁邊的丫鬟微笑將孟文博扶起來,將一杯茶遞到孟文博手上,孟文博捧着茶小心地做到孟天楚身邊,一旁的丫鬟趕緊遞上一個蒲團,然後扶孟文博跪下。
孟文博哽咽地說道:“爹,孩兒給您端杯茶,謝謝爹給了文……孟文博再生的機會,孟文博將用自己的一生去孝敬爹,好好讀書回報爹的養育之恩。”
孟天楚連連點頭,微笑着雙手將茶接過來,喝了一口,又親切地摸了摸孟文博虎頭虎腦的小腦袋。丫鬟將茶碗接了過去。
孟文博又從丫鬟手中接過一杯茶,走到夏鳳儀身邊,跪丫鬟早已經準備好的蒲團上。
夏鳳儀還無子息,想起今後有人要叫自己娘了,不由得已經是熱淚盈眶,孟文博還沒有說話,夏鳳儀已經端起茶來,輕輕地嘬了一口,然後將茶交給丫鬟後,伸出雙手,疼愛地輕輕撫摸孟文博的頭,說道:“孩子,我是孟家的大夫人,如今我的夫君是你的爹了,我自然便是你的娘,以後我便是孟文博的親孃了,不要喊我大娘,直接喊我娘,我會高興一些的,知道嗎?來,孟文博,讓娘抱抱你。”
孟文博一聽到“娘”這個稱呼,想起自己的親孃,也是這般的疼愛自己,禁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站身起來撲到夏鳳儀的懷裡。
夏風儀眼淚簌簌而下,摟着他柔聲安慰着,場的許多人都禁不住背過身去偷偷地擦着眼淚。
孟天楚見狀,便笑着說道:“好好的一個日子,不要弄的那麼傷感,趕緊讓孩子見過他的二孃、三娘、四娘吧。”
夏鳳儀這才放開孟文博,小心地爲孟文博擦去淚水,說道:“去吧,去給你的二孃、三娘、四娘端茶去。”
孟文博聽話地點點頭,然後按照丫鬟的提示,一一給溫柔、左佳音、飛燕敬了茶。
等孟文博給孟天楚和四個夫人和奶奶敬完茶之後,夏鳳儀讓人給孟文博搬來一把椅子讓他坐了自己和孟天楚的中間。
老何頭道:“現就進行老爺和徐先生的結拜儀式。”
孟天楚和徐渭站起身來,走到香案前,一旁的下人給他們一人遞上三柱香,兩個齊身跪下。
徐渭當先對天盟誓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徐渭得此兄弟,此生無求!我徐渭於今日此與孟天楚結爲異姓兄弟,甘苦與共,進退與俱,此生不渝,黃天厚土共鑑!”
孟天楚也跟着說了一遍。
兩人拜了三拜,一起上香,然後雙手相挽,都仰天大笑。
孟天楚道:“今天還真是一個好日子,我們一定要好好的喝上一回,鳳儀叫廚房準備開飯吧,我已經很餓了。”
夏鳳儀走上前來,對孟天楚莞爾一笑,然後說道:“不着急,其實還有一喜,逢喜自然是雙數好,您說呢,夫君?”
孟天楚聽夏鳳儀說還有一喜,高興之外多是驚訝,笑着說道:“怎麼什麼喜事都湊到今天了呢?好啊,那你說說還有什麼好事?”
夏鳳儀先是走到溫柔身邊將她拉到孟天楚身邊,笑着對孟天楚說:“還有一喜便是我們溫柔了。”
孟天楚不明白地看了看夏鳳儀然後看看溫柔,只見溫柔不好意思地低着頭,孟天楚道:“她能有什麼喜事啊,不給我惹禍便好。”
夏鳳儀趕緊用手悄悄孟天楚的腰上捅了捅,說道:“你先不問是什麼喜,你就確定那不是喜事啊?”
孟天楚只好象徵性地問了一句:“什麼喜事啊,說了好吃飯。”
溫柔嬌羞無語,只是看了看夏鳳儀,夏鳳儀見溫柔自己不好意思說,於是便說道:“溫柔也懷孕了。”
孟天楚聽罷,差點沒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不會吧?只是一次而已,不會這麼巧吧?
孟天楚象看怪物一樣看着溫柔,說話都有些結巴了:“不……不是吧?誰給你看的,誰……誰說你懷孕了?”
溫柔以爲孟天楚是喜出望外的反應,於是小聲地說道:“佳音給看的。”
孟天楚馬上叫來佳音,說道:“你不會搞錯吧?”
佳音走到孟天楚身邊,輕輕地挽着他的胳膊,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哪裡會錯呢?看你高興的。”說完,用手他的手腕上稍稍用勁掐了一下。
孟天楚也明白佳音的意思,於是笑着說道:“對,對,對,看我是真的高興了,走吧,我們吃飯去,今天這麼多高興的事情碰到一起,我們一定要好的喝上幾杯。”
孟天楚說完帶着孟文博和徐渭他們一起朝飯廳走去,溫柔見他們走遠了,突然走到左佳音旁邊,將她扯住,一臉陰沉地看着她說道:“以後我的事情不需要你老爺面前充什麼好人,感情這孟府上下就你能耐一樣。”
左佳音愕然,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溫柔冷冷地看了左佳音一眼,甩下一句:“不要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我這個二夫人還不需要你這個奶奶來爲我打圓場。”說完,甩袖而去。
左佳音看着溫柔遠去的背影,突然心裡一陣難過,她強忍着淚水,知道大家都很高興,自己也不願意掃興,只好站原地,想等心情平復了進去,免得讓人看出來。
大家落座之後,孟天楚讓孟文博坐自己身邊,這時徐渭小聲地孟天楚說道:“好象少了一個三奶奶。”
孟天楚一看,果然左佳音的位置是空的,剛纔不是一直跟着自己的嗎?
孟天楚對一旁的夏鳳儀說道:“鳳儀,你去看看佳音怎麼啦?是不是不舒服?”
夏鳳儀正要起身,只見溫柔立刻站起身來,微笑着說道:“大夫人您坐,我去看看就好。”說完轉身出了門。
徐渭見溫柔走出門去,俯孟天楚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
溫柔走出門去,見左佳音站涼亭下,於是走上前去,沉聲地說道:“怎麼?想用這樣的方法引起老爺對你的注意,然後乘機告我的狀,說我剛纔欺負了你?我告訴你,我現已經懷了老爺的孩子,老爺寵都寵不過來,哪裡還會去搭理你,你還是趁早死了勾引老爺的心,以後還是看我的眼色過日子會比較塌實一些。”
溫柔的話剛落,只聽見身後一個聲音說道:“我說你今天怎麼這麼殷勤,原來是來警告人來了。”
溫柔和左佳音趕緊轉身看過去,只見孟天楚就站身後,兩個人都嚇壞了。
溫柔立刻解釋道:“不……不是,我只是想說……”
孟天楚走到左佳音身邊,牽過左佳音的手,這才發現大熱的天她的小手居然冰涼。
孟天楚道:“我什麼都不想聽你說,你不來的時候,這個家好好的,你來了,便有人說話做事都要小心翼翼,今天是孟家的好日子,我不和你多說,但是有一句,我還是要告訴你,和你睡得那一夜,我並沒有把你當成是你,而是看成了我心愛的一個女人,否則,你也不會懷上我孟天楚的孩子。”
說完,孟天楚帶着左佳音想飯廳走出,左佳音擔心地回頭看了看溫柔,只見月光下一張扭曲的容顏,一雙陰冷的眼睛正仇恨地看着自己,左佳音不由地打了一個寒戰。
孟天楚道:“佳音,不用回頭看她,她愛怎麼着就怎麼着。”
左佳音道:“我只是有些擔心,老爺剛纔的話會不會重了一些,她其實近挺好的。”
孟天楚道:“懶得搭理她,誰要是欺負了我的佳音,我都不會饒了她,管她是誰。”
左佳音聽孟天楚這麼說,心裡一暖,但是很快被憂慮給佔據了。
孟天楚牽着左佳音的手回到飯廳,見大家都等着,於是孟天楚笑着對大家說:“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開始吧。”
孟天楚先將左佳音拉到座位上讓她坐下,然後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大家見孟天楚回來這纔開始動筷子吃飯。
夏鳳儀給身邊的孟文博邊夾菜邊小聲地問到左佳音:“溫柔呢?是不是又讓老爺給氣走了?”
左佳音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笑笑,點了點頭。
夏鳳儀見狀,站起身來,孟天楚看了看她,說道:“孟文博今天是第一次家裡吃飯,不免拘束一些,你這個當孃的不照顧誰照顧啊?”
夏鳳儀自然明白孟天楚的意思,只好坐下來,和左佳音相互對視了一下,兩個人的表情都有些沉重起來。
整個吃飯的過程,誰也沒有敢去說找溫柔,溫柔自己也沒有來,吃完了飯,已經快二了。
徐渭醉得厲害,夏鳳儀趕緊吩咐下人將徐渭帶到客房去休息,見孟天楚還清醒着,於是說道:“今天要不去飛燕的房間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了,我帶孟文博到我房間去睡,他今天第一天來,我怕他不願意一個人睡。”
孟天楚點點頭,見孟文博乖巧地靠夏鳳儀的腿上,好象很睏倦了一般,眼睛都已經要睜不開了。
“好吧,你帶孟文博先去休息吧,別的人也都去睡吧,別和一起耗着,這麼晚了,大家都累了,去吧。”
一旁的左佳音、飛燕還有丫鬟和下人見孟天楚這麼說,於是站起身來,紛紛離開。
孟文博揉了揉眼睛,走到孟天楚身邊說道:“爹,孟文博去睡了。”
飛燕走着又折回來,還沒有說話,孟天楚疲倦地她揮了揮手,說道:“你也累了,回去睡吧,我一會兒到書房去睡。”
飛燕點了點頭,然後離開了。
孟天楚坐椅子上,閉上眼睛,腦子裡亂得很,自己也不知道想什麼,好象很辛苦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孟天楚居然坐椅子上睡着了,等到醒來的時候,發現天已經矇矇亮了,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誰給搭了一件自己的衣服。
孟天楚站起身來,走出門去,這個時候是涼爽的時候,他走到院子中央,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溫柔的房間居然還亮着燈,遂想起左佳音對自己說的話,心裡一陣莫名的酸楚,於是朝着溫柔的房間走了過去。
他輕聲地走到溫柔的窗前,窗戶打開着,兩個小丫鬟應該已經去睡了,溫柔趴桌子上,眼角還有淚水,也已經睡着了,桌子前放了一封信,已經用信封裝好,上面寫着:“父親大人親啓。”信封的旁邊還放着一張寫滿字的紙,孟天楚輕輕地拿起來,只見紙上有幾處已經花了,應該是溫柔的眼淚給弄花了的。
紙上寫着:“把一塊泥,捻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再捻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管道昇夫唱婦隨,一生還算幸福。”
再一首:“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意緘心事,獨語斜難。難、難、難!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角聲寒,夜闌珊,怕人詢問,咽淚妝歡。瞞、瞞、瞞!”
孟天楚嘆了一口氣,小心地將紙放回原位,然後從門裡進去,找了一件溫柔的衣服給她披肩膀上,正要出去,突然又折回身來,找了一個紙,拿來毛筆寫了幾句,然後放那裡關上門離開了。
溫柔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了,丫鬟院子裡小聲地說着話,沒有敢來打擾她,她坐起身來,披身上的衣服滑落到地上,她這才發現有人進房間給自己披了一件衣服,想想應該是丫鬟。
正要起身,突然發現桌子上有一張紙,她趕緊拿起來看,只見上面寫着:“斷送一生憔悴,只消幾個黃昏。”
再看下面還潦草地寫道:“女人若不能得男子全部身心,爲何不將自己全部身心給了對方,也讓對方知曉你的好,寬以待人,善良爲本。”
……
孟天楚坐院子的葡萄架下假寐,老何頭走上前來,見他眼睛閉着以爲睡着了,便不敢說話,正要離開,卻聽孟天楚說道:“說吧,有什麼事情。”
老何頭道:“徐先生說讓給您說一聲,他因爲這幾天要到京城去一趟,不能來給小少爺上課,他說要不將小少爺一起帶到京城去見見世面也好。”
孟天楚睜開眼睛,猛地站起身說道:“壞了,我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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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何頭見孟天楚的樣子,連忙說道:“老爺,您忘記什麼了?”
孟天楚拍一拍自己的腦袋,說道:“答應溫泉那老……一個月後帶溫柔回京的,現若再不出發,怕是要耽擱了。”
忽聽得身後有女人話語傳來:“老爺放心,我已經給爹寫信去了,就說您手上有案子,而我也禁不得沿途的奔波勞累,讓他轉告叔叔,晚些時候我們再進京城去瞧他。”
孟天楚一轉身這纔看見溫柔正站自己身後,臉上是恬淡的笑容。有些意外,問道:“是嗎?你不希望回去讓你叔叔撐腰好好治治我?”
“唉,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是我夫君,我治你那不就是治我自己嗎?”
孟天楚微微一笑,示意溫柔坐到自己身邊。
老何頭道:“那您看少爺的事情怎麼辦,是讓先生帶走還是不帶呢?”
溫柔道:“還是暫時留下吧,一路上這麼辛苦,沒有人照顧着不行,至於學習,先生不的時候,我和佳音還有大夫人都是可以教的,老爺你以爲呢?”
孟天楚發現溫柔說話都好象輕柔了一些,感覺象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於是點點頭,對老何頭說道:“就聽二夫人的,給先生說,孟文博還小,不能長途跋涉,我們都捨不得。”
老何頭點點頭,然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