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人象是很害怕的樣子,左右看了看,用手去捂着那男子的嘴,“你瘋了,你不知道隔牆有耳的嗎?給你說了,那丫頭已經死了,你以後有大把的前途在等着你,那只是一個丫鬟,你還惦記着她做什麼?你難道看不出小姐對你的心意嗎?她死了就好了,她活着一天,還是我的心事呢!你怎麼那麼不讓我這個當爹的省心啊?”
那男子聽完這番話,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你說過的,你說過,以後的日子我們要一起度過的,你說的,要陪我看夕陽,看日出,看我們的孩子長大,看我們華髮初生,看我們暮年老垂,看我們相擁老去,這些都是你說的。可是,你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那男子突然站起來,轉過身揪住他爹的衣領:“我知道是你殺了她的,對不對?你早就說過,要讓她死的,是不是?你怎麼可以讓她這樣的死去呢?你這樣做是不是太狠心了一些了?”
那中年男人發現孟天楚他們三個象看怪物一樣看着他們,他趕緊警覺地將那男子扶起,兩個人向門口走去,臨出門的時候扔給了小兒幾個碎銀子。
看着他們離去,慕容迥雪長嘆一聲,坐在板凳上發呆。
“迥雪,又在想什麼呢?”孟天楚問道。
“想那個蘇炎的男子,剛纔說的那番話。”
“你們女人都是喜歡聽男人的甜言蜜語的,這些話對你們女人來說是最中聽的了。”
“可問題是,那個男人剛剛分明說這一番話是那個叫蓮兒地女子給他說的。我覺得他們的感情應該很好的。”
“可是,他爹反倒象是很希望那個叫蓮兒的死啊。”王譯說道。
“看來這個飯。我們是吃不了了,我們現在去給那兩個人醒醒酒。”孟天楚說完,站起身來,慕容迥雪和王譯只好跟着一起出去了。
孟天楚他們來到席姑娘他們下榻的客棧,那兩個人想是已經回到了房間,小二一見是孟天楚他們就趕緊展開笑臉迎了上來。
“師爺,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嗎?”
“京城來的那個席姑娘住在哪個房間的,我們找她有點事情。”
“她和幾個人剛纔出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呢。”那小兒微笑着說道。
“出去了?那她跟來的一老一少不是纔回來的嗎?”王譯說道。
“那爺倆確實是纔回來地。可是他們並沒有一起出去啊。”
“那席姑娘他們去哪裡了,你知道嗎?”
“他們出去的時候。席姑娘身邊地一個貼身的侍衛問過我們掌櫃翠雲山莊在哪裡,是不是去那裡去了。”
孟天楚心想。這些人怎麼都朝着翠雲山莊去了呢?那蓮兒生前也是去找翠雲山莊,那現在這個席姑娘也去那裡做什麼呢?
“那師爺,你看我們是去追他們呢?還是上去找那爺倆?”慕容迥雪問道。
“小二,你這裡還有什麼吃地嗎?我們現在餓的要死,隨便給我們弄點什麼吃的吧。”孟天楚這麼一說,那小二趕緊回答道,“有的。
本來是給那席小姐準備的夜宵。都快做好了,她突然說要出去。所以是現成的,我馬上去給你們端來。“
“是什麼好吃的啊?”
“都是一些我們西湖地小點,糯米雞什麼地。有七樣,我分量足一些,給師爺你們充飢還是不成問題的。”
“好地,那就謝謝小二了。”孟天楚謝過之後,那小二就趕緊去廚房了。
等那小二走了以後,孟天楚纔對慕容迥雪說道:“我們不去找樓上的,也不去追外面的,我們就在這裡等好了。我們現在沒有馬車,靠腳自然是追不上,若是回了衙門拿了車再去追,想是該看到地都已經錯過了。而且,你們剛剛也聽那小二講了,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個席姑娘才臨時決定出去的。等會兒,等那小二來了,我們再問問就知道了。”
吃的東西很快就上齊了,看來真的是已經準備好了,而且還很豐盛。
孟天楚他們幾個狼吞虎嚥了一番,不一會兒,桌子上的吃的就已經如風捲殘雲一般地被他們收拾的乾乾淨淨了。一旁的小二見他們的樣子忍住笑走上前,問他們還要不要再來一點,孟天楚他們連連搖頭,說是已經都很飽了,然後將那小二留下來繼續問話。
“那個席姑娘出去之前,有誰來找過她嗎?”孟天楚問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因爲當時掌櫃讓我在廚房爲席姑娘他們準備夜宵,後來掌櫃讓我不用準備了,說是席姑娘要出去,我就走出來,正好聽見那個侍衛在問我們掌櫃翠雲山莊的路線,因爲天黑,掌櫃怕他們找不到,還叫我們店裡的二狗跟着一起去帶路呢。”
“你是說你們店裡的二狗也一起去了嗎?”
“對啊,是一起去的,我親眼看見的。”
“那你見過席姑娘的那個貼身的丫鬟嗎?”孟天楚再問。
“就是死在窯子裡的那個姑娘嗎?”
孟天楚心想,看來大家都知道這個叫蓮兒的人死在了暖春閣,看來以後那個鳳鳴的老鴇再想把生意找回來怕是很難了。
“是。”
“見過的,她們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們還以爲丫鬟是小姐,小姐是丫鬟呢。那個丫鬟一點也看不出丫鬟的樣子,和那小姐的感情象是也很好似的,那席姑娘來我們這裡這麼幾天,有就只有那丫鬟在的時候她笑過,之後就一直拉着個臉,嚇人得很。”
“那剛纔回來的爺倆兒和那個丫鬟的關係怎麼樣?”
“哦,那個年長的,是席姑娘的管家,那小地是那管家的兒子。關係怎麼樣我還沒有看出來。不過,那個丫鬟和那管家的兒子看起來倒是很親密,吃飯做事都在一起。”
“那丫鬟出走的那天早上你看見了嗎?”
“她的時候是和那管家的兒子一起出去的,當時我正準備開店了,就看見他們兩個很親熱地出去了。”
孟天楚一聽,立刻警覺了起來,他想起那個茶棚的掌櫃說那天早上看見蓮兒的時候只有一個她一個人,那管家的兒子去哪裡了呢?
“那你看見管家地兒子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那我就沒有注意了。”
正說着,門口一個乞丐想是睡醒了,見店裡還有人吃飯。就進來討口飯吃,那小二見了。火一下就上來了,推推搡搡地就把那乞丐往門外推。孟天楚見莊呵斥住了那小二,將桌子上剩下地不多的一些飯菜放在一個碗裡,叫那乞丐過來然後全部倒給了他。
等那小二過去忙別地事情的時候,慕容迥雪才說道:“那就奇怪了,按照那個叫蘇炎自己的說法和這個小二說的,他和那個叫蓮兒的感情應該很好纔是,怎麼那天在暖春閣他居然沒有進去看看他心上人最後一眼。而且居然還笑得出來。和你說那麼一堆的話。”
“也許就是不想看見自己心愛的人被別人那麼殘忍地殺害,所以不見吧。”王譯說道。
“王譯說地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要想象他那樣做到事不關己地樣子,還真不是誰都可以做得到的。”孟天楚說道。
孟天楚帶着貼身護衛朱昊還有王譯、慕容迥雪在大廳裡耐心地等着席姑娘他們回來,樓上地人也沒有下來。想是已經喝醉了睡下了。
二更的樣子,席姑娘穿着一襲黑衣帶着幾個隨從和侍衛回來了,一眼看見坐在大廳的孟天楚他們幾個,眼角流露出來一絲慌亂,但立刻消失了。
那一旁坐着打瞌睡地小二見席姑娘他們回來了,立刻迎上前去:“姑娘回來了?”
那席姑娘只是冷冷地點了點頭,沒有理會那小二而是走到孟天楚他們身邊。
“師爺這麼晚來訪,想必一定是有什麼要事和我說吧?”
“姑娘這麼晚還去翠雲山莊,難道是想在走之前再去看看蓮兒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誰說我去了什麼翠雲山莊?”說話的間隙,席姑娘冷冷地看了看那小二,那小二趕緊將頭低下退到一邊去了。
那席姑娘輕聲的嘆了一口氣:“我原是想去的,但是最終還是沒有去。”
孟天楚暗自算了一下時間,覺得不對,若是沒有去那翠雲山莊每那他們這將近三個時辰的功夫他們去做什麼呢?而且還是三更半夜的。
“好了,我明天還要起早趕路,我就不陪孟師爺你們閒聊了,你們也等的辛苦,早點回去休息吧。”
孟天楚見這個席姑娘在下逐客令了,於是站起身來:“我們今天晚上在吃飯的時候遇到兩個人,他們說好象你家丫鬟的死和他們有關。”
席姑娘一聽,驚訝地看了看孟天楚:“是誰?你們抓住他們了嗎?”
“我們若要是帶回去問話,想來還是要經過你的同意纔可以。”
“這是在仁和縣,你們辦案給我說什麼呢?你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問我。”
孟天楚笑了:“那就一切聽席姑娘的,王譯,上樓帶人。”
王譯一聽,拔腿就往樓上走,席姑娘一看不對,趕緊喝止了他:“慢着!孟師爺,你在玩什麼?樓上一層全部是我們的人住的,我已經將整個樓層都已經包下了,你要上去抓誰?”
孟天楚走到席姑娘身邊,突然聞到一股花香,想是荷花的香味:“姑娘剛纔也說了,這是在我們仁和縣的底盤,我在辦案,我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的,怎麼?現在你難道要給我說不嗎?”
那席姑娘聽孟天楚這麼一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聲音很響,在這麼安靜的夜晚,象是一個響雷炸在了空中一般:“孟天楚,我告訴你,你不要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不就是一個小小的師爺嗎?我喊你一聲是給你面子,不要以爲自己真的就吃地是皇糧。把自己當成是一個官兒啦。
話又說回來,就算是你們那個縣官,在我的眼裡也不過是條會搖尾巴的狗,更何況是你!“
孟天楚一點都不生氣,笑了笑道:“你發什麼火呢?我的地盤上死了人,我自然是要管,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個道理自然不需要我來教你。而你又算什麼呢?你仗着家中有人和某些人關係好就可以爲所欲爲了嗎?你又是幾品的官幾品的夫人呢?你也不要忘記你自己的身份,我今天就告訴你,我沒有做官的那身皮。我就不怕得罪那些自以爲是把自己當成個角色的人,你又是什麼呢?你也不要忘記你自己的身份。”
“你……。你……你好大地膽子。你們還看什麼呢?把他給我拿了,我就不相信我還收拾不了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小師爺了。”
話音剛落。席姑娘身邊地幾個侍衛衝上來就要拿孟天楚。朱昊冷冷一笑,站了起來,正要動手時,突然聽到樓上有說話的聲音,大家擡頭一看,原來是蘇炎。
他想是睡醒了,口渴就起來找水喝。他無力地爬在樓梯地欄杆上。
大聲地喊着一個人的名字,大家仔細一聽。居然叫的是蓮兒!
連叫兩聲想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身體一軟,整個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席姑娘見狀也顧不得眼前這個膽大妄爲的小小師爺,趕緊示意身邊的那些侍衛趕緊上樓將蘇炎扶回自己的房間去。
兩個侍衛快步衝上樓梯扶起那蘇炎往他自己的房間走,沒有想到他就是賴在地上不願意起來:“你們想做什麼?你們殺了我地蓮兒,難道還想殺了我嗎?殺吧,殺吧,反正沒有了她,我也不想活了。”
席姑娘聽罷,也跟着上了樓,走到那蘇炎面前,輕輕地扶着他,“蘇炎,回房去,好嗎?”這口氣已然就象是哄自己地孩子。
那蘇炎一看是席姑娘,突然扭過頭去,臉朝着樓下,孟天楚發現那蘇炎的臉上從方纔地悲傷轉瞬間已經是漠然了,象是對面前這個主子的好心並不領情。
席姑娘想要說什麼,大概礙於樓下還有外人在,想了想,還是忍住了,而是冷冷地看了看樓下的孟天楚:“你若是再不識趣一些走人地話,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孟天楚笑笑,心想自己也只是聽到別人的談話,而沒有別的什麼證據,執意帶人家走也不是很合適,再說,這個刁蠻的女人若真是發起火來,自己倒是沒有什麼,讓蔡釗受了連累就有些過於不去了。
孟天楚轉身道:“我們走吧。”
及個人走到門口,慕容迥雪小聲地說道:“若真是他們自己的人殺了那個叫小蓮的,我們查到後,他們的人都已經走了,你說怎麼辦呢?”
孟天楚笑了笑:“我們正好去京城看看,他們總不至於人間蒸發了吧。讓他們先走,留在這裡還讓我們沒有辦法放開手腳去查案。”
“可是……”慕容迥雪還想說些什麼,王譯看了看她,她就閉嘴了。
幾人正要走出大門,那樓上的蘇炎突然叫住了他們:“你們三個別走,我認出你們了,你們來這裡做什麼?是不是找到殺蓮兒的兇手了?”
“你們還愣在這裡做什麼呢?還不趕快把蘇炎給我扶回房間去!”
是席姑娘的聲音。
“你們別拉着我,你們就是那席若葶的狗,你們只會咬人,你們還會做什麼?”
孟天楚心想,這個管家的兒子還真是喝了酒,給自己壯了膽了,什麼話都敢說,也不理會,徑直走了。
累了好幾天了,孟天楚回到家中天已經快亮了,原本想到左佳音的房間的,後來想她的睡眠一直不是很好,怕吵醒了她,她就睡不好了,於是還是折到自己的書房去睡,反正書房裡也有牀。
孟天楚打開書房的門,正準備關上,突然聽見房間裡聲音,心一驚,忙從懷中掏出火石打燃一看,發現居然是左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