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一、舊地重遊（十一）
“我明白了，必須儘量干擾帝國艦隊的攻擊。”瑞森重複了一句。
“是這樣，”姚點點頭，她神情凝重，“護盾強度已經不足一半，如果任由這樣的情況繼續，任由帝國艦隊繼續發揮它們的火力，解放者號無法支持到跳躍點。”
“索妮亞，你也瞭解了吧，解放者號的情況不妙，飛倫的壓力很大，我們必須給她分擔一些壓力，這裡就交給你，大部分戰鬥機力量都會留下，我帶一個小隊戰機到帝國艦隊那裡碰碰運氣，雖然這會使解放者號戰鬥機防禦受到削弱，但我們現在已經沒有更多的選擇了。”瑞森結束了母艦的通訊後略一思索，很快就把通訊切換到索妮亞的戰機上。
“小心，瑞森，”楊關切地向外看了一眼瑞森閃電機所在的方向，“這裡我們應該能應付得過來，解放者號離空間跳躍點越來越近了，我們不需要支撐太長時間，而且之前的攻擊已經消耗掉了帝國短劍式攻擊機大量的量子魚雷，倒是你們幾架戰鬥機怎麼應付帝國的艦隊？”
“我會使用閃電機的同步粒子炮，設法攻擊敵國巡洋艦上的炮塔、感測器、引擎或其他防禦薄弱的環節，務必使帝國艦隊無法如前一樣自由發起攻擊。”
“當心敵機的攔截，他們不會讓你們這麼輕鬆穿過去的。”楊警告道。
“我知道，我們會用最大速度，爭取擺脫敵機的追擊。紅二號、三號五號、九號。跟我來，讓你們的離子引擎跑起來。全速跟着我。索妮亞，你安排一下，掩護我們脫離。”
“哎，哎，別忘了我，我目前可是你的僚機啊。僚機可要時刻跟着長機的。”華雲龍嘿嘿地道。
“說得沒錯，也算你一份，快跟上……”
六架閃電式戰鬥機在同伴的掩護下，迅速從混戰的空戰戰場中脫離。前前後後地陸續向着解放者號前方的帝國艦隊撲去。幾架帝國的女妖式戰鬥機試圖跟上突然掉頭脫離的同盟戰鬥機，但他們的努力要不就因爲跟不上閃電的速度，或者被從側後方來的其他威脅所打斷……帝國飛行員不得不放棄了他們的目標，反正目標多得是。保住自己纔是第一位的。
不過，這個明顯的脫離行動還是沒能逃過在戰場後方監視的帝國鎖眼式預警和控制機的追蹤。在鎖眼的指揮下，一箇中隊的女妖式戰鬥機也從混戰中的戰場中脫離出來，緊緊咬上了前方的閃電。與此同時，在鎖眼附近負責保護這些高價值機種的護航女妖，也有半個中隊的戰鬥機離開了受保護對象，前來截擊這些距離鎖眼越來越近的叛軍戰鬥機。
“我們要被前後夾擊了。”紅五號扭頭看了一下後方，不安的報告道。
“穩住你們的前後方護盾，注意前方的敵機，後面的敵機暫時還追不上我們，盯住我們的目標，準備並啓動好你們的同步粒子炮。”瑞森鎮定自若的命令道，在這樣的險境中，他還能保持這樣的冷靜和沉着，連他自己也感到驚奇。
“可是他們能用影像識別導彈攻擊我們。”紅三號仍然相當緊張。
“那就準備好你們機上的誘餌物。”瑞森的回答帶着一絲殘酷、一絲無奈。
“別擔心，紅隊長，我來對付他們，干擾他們的導彈攻擊，你們繼續前進。”一架跟在瑞森後方的閃電式戰鬥機迅速一百八十度掉頭，想着後方緊追而來的十二架女妖式戰鬥機飛去，這是華雲龍的戰鬥機。
“他一個人怎麼可能對付得了這麼多敵機？他會被無情的擊落的。”紅三號驚道。“隊長，我們還是掉頭去支援他。”
“不準，他犧牲他自己是爲了讓我們獲得機會，不要讓他白白犧牲。”瑞森眼睛溼潤，他狠狠心，一字一句的命令道，“繼續前進，啓動同步粒子炮，按我的命令和攻擊位置，準備攻擊帝國戰艦，首先癱瘓這艘軍刀級巡洋艦的感測器系統，讓敵艦無法準確瞄準，其次是敵艦的炮塔。”
“可是，我們前方還有敵機……”
“不要管那些敵機，我們可以比他們更快抵達敵艦，跟好我，利用帝國巡洋艦的掩護，我們可以干擾他們的導彈軌跡，在第一輪攻擊前不用擔心它們。”瑞森厲聲喝道。
“是，隊長，啓動同步粒子炮。”
紅隊的飛行員們很快向瑞森報告同步粒子炮啓動完畢，瞄準點是軍刀級巡洋艦艦橋前上方的主感測器系統，感謝老天，同盟的巡洋艦和帝國巡洋艦都是同一級別，這讓瑞森輕易就知道這艘巡洋艦主感測器系統的位置，同步粒子炮的威力雖然不如量子魚雷，但如果五道粒子束全部重複命中同一點，要擊穿這一點的護盾並摧毀主感測器系統還是不成問題的。問題是，在帝國巡洋艦近距防禦系統的攻擊及帝國戰艦的緊急規避下，要準確命中同一點這個目標很困難，所以瑞森還準備了另一招。
五架閃電式戰鬥機迅速逼近，前方帝國巡洋艦在他們的眼前迅速變大，密集的近距防禦炮火在這些閃電前方構起一道能量火牆，但仍然無法有效阻擋這些戰鬥機的前進，在他們前方的帝國女妖式戰鬥機苦於視野被自己的巡洋艦擋住，無法發射導彈進行攻擊，而在他們後方，一架閃電式戰鬥機儘管機身多處中彈，護盾幾乎消耗殆盡，但仍然英勇無懼地向製圖繼續追擊的敵機傾瀉着致命光束……
帝國巡洋艦在這些同盟戰鬥機的威脅下，不得已開始調整航向進行規避，儘管這會大大影響到對直衝而來的解放者號的攻擊。
“紅九號。你偏離太多了。”瑞森匆忙間掃了一眼後方，後面只跟着三架閃電。
“隊長。我的前方護盾被擊穿。左翼中彈，我無法控制好飛機跟上你們。”這是一個謙虛的說法，事實上，原本在最後一位的紅九號的閃電式戰鬥機在近距防禦炮火的攻擊下已經幾乎完全失控。
飛在隊尾的飛機是最危險的，敵艦的近距防禦炮火也許因爲反應及遲延，沒那麼容易打中飛在隊伍前方的戰機。但當隊尾飛機抵達時，這些遲延的炮火就正好湊上了。
“彈射，紅九號，彈射。”瑞森建議道。
偏離了方向的閃電也同時脫離了帝國巡洋艦的掩護範圍。暴露在前方的女妖面前。這些女妖立刻把它們憋了許久的影像識別導彈釋放了出來，在密集的黃點和嘟嘟的警報聲中，紅九號驚懼地拉動了彈射手柄，彈離了受損的戰機。但不幸的是，一枚導彈卻瞄上了已經脫離的彈射艙。紅九號和他的彈射艙，連同受損的閃電一起，瞬間炸成數團火球，化成宇宙中無數散落的細小微粒。
“我也不行了，我要彈射，各位，希望我們以後還能活下來見面……”
這是華雲龍的聲音，爲了掩護瑞森的攻擊，在優勢敵機的攻擊下，他也並沒有能支持太長的時間，雖然他成功彈射，比紅九號幸運一些，但在這種時刻，他就算能活下來，下半輩子估計也只能呆在戰俘營內或者乾脆死在小行星礦山內了。
又損失了兩架飛機、兩名飛行員，瑞森痛苦的合上了眼睛，在這裡失去的飛行員，都將是真正損失掉的飛行員，尤其是華雲龍，他該怎麼和飛倫說呢？他就像她的兄長般，兩個人一起從聯邦到了同盟，而且，他本不用自己親自駕機出擊的，現在，在第一場戰鬥中，爲了掩護自己、掩護解放者號，就被丟給了帝國……
不過，他很快又強迫自己睜開了眼睛，他還有事情沒做完呢。
幾架閃電式戰鬥機急劇的從帝國巡洋艦的下方拉了起來，到達巡洋艦的上方後迅速俯衝，耀眼的離子束流都打中同一部位，三道命中，第四道粒子束流卻因爲一個小小的爆炸影響了機身而打偏了，雖然也命中了巡洋艦，可惜卻是命中巡洋艦的艦體後上方，和護盾急劇衝突，造成一陣強烈的白色閃光。
“離子炮，把引擎能量緊急導到你們的機炮。”這是他的第二招，在他的戰機掠過艦橋上方前，他的離子跑還能發射幾道能量光束，雖然離子炮無法擊毀任何東西，但在敵艦護盾系統嚴重削弱的情況下，離子炮的直接命中毫無疑問能暫時癱瘓掉敵巡洋艦主感測系統，讓它無法正常工作，雖然命中不多，敵艦很快就能讓被癱瘓系統恢復正常，但讓解放者號通過已經是足夠了。
跟在他後方的飛行員立刻迅速按他的意圖開火了，離子炮不像同步粒子炮，發射一發後需要一定延遲和充能時間，雖然一些離子光束打得並不是特別準，但還是有不少離子光束直接命中了被嚴重削弱的護盾，造成了擊穿，瑞森很滿意地看到這艘巡洋艦的主感測器系統外圍躍動着閃電般的電弧。
“準備第二輪打擊，攻擊敵艦的中子光束炮塔。”
“帝國的女妖式戰鬥機跟上來了。”
“儘量貼着敵艦繞飛，敵機如果跟得太緊，他們也許會遭到自己戰艦防禦火力的誤擊。”他一邊說着一邊把戰鬥機再次拉了回來，貼近帝國巡洋艦的表面高速疾飛，同時等待着同步粒子炮充能完畢，敵艦的近距防禦系統發射的能量光束危險的在戰機的前後左右綻放，但這也是不得已，前後兩批十多架女妖式戰鬥機已經靠了過來，在正常的無掩護開放宇宙空間，他們決不是敵機的對手，更不用說還有帝國巡洋艦的支援。
現在雖然也很危險。至少要好多了，兩害相權取其輕。他們至少能利用閃電式機相對較佳的機動性、高速性和較強的護盾與女妖周旋。對巡洋艦地近距防禦系統而言，極近距離內的高速運動目標也不是那麼容易擊中的，不過，他們也別想再發動什麼第二輪攻擊了，在明白了他們的攻擊意圖後，帝國巡洋艦的防禦火力和帝國戰機不會然他們再次得逞。而且他們也支持不了太長的時間……
“快點，飛倫。”瑞森焦急的道，他只知道他們的第一波攻擊肯定能對這艘巡洋艦的主感測器系統造成影響，因爲敵艦的炮火命中率明顯降低多了。但瑞森還不知道造成的影響有多大。敵艦什麼時候能修復受損系統，他們現在在敵艦周圍地活動肯定也會對敵艦的攻擊效率造成一定的影響，但時間也是有限的……
…………
“艦長，護盾還撐得住。看起來我們能順利通過，帝國艦隊的火力減弱了許多。大部分攻擊都失地了。”解放者號一名艦員欣喜地報告道。
“維持速度，保持航向，讓艦身繼續加速滾轉，避開左舷，讓護盾強度仍保持較高的艦體下部保持面向帝國艦隊狀態，我們就要穿越帝國艦隊，在這個距離上，他們的感測器就算癱瘓，也能輕易打中我們。通知藍隊長，注意艦體左舷的滾轉。”姚沉着的命令道。
“明白，艦長。”
“空間跳躍引擎？”
“已經準備完畢，隨時可以啓動……只等待您的命令……”
兩艘帝國艦船將一道又一道能量光束徑直轟在這艘太空母艦的艦體下部，在一道道閃光中和爆炸中，這艘母艦不斷地顫抖着，就如同在汪洋大海中、狂風暴雨吹襲的一艘小舢板，隨時有翻船的可能，眼看着這艘母艦即將覆滅的那一剎那，一道白色的亮光閃過，它消失了，消失在那個空間跳躍點，消失在所有帝國飛行員、普通艦員、軍官、布蘭奇艦長以及幾乎要暴怒的萊利上校的眼前。
“成功了，我們成功了。”通訊中盡是一片歡呼的聲音。
“所有戰鬥機，趕快脫離，進行空間跳躍，現在不是歡呼的時候，讓解放者號封鎖了空間跳躍點，我們就要在這裡陪着帝國了。紅三號，五號，你們先走，我在最後掩護。”瑞森大聲呼叫道，這個時候他的小分隊只剩下三架閃電了，紅二號在高速機動躲閃時不幸撞上了帝國巡洋艦，人機俱毀。
不用他提醒，倖存的閃電式戰鬥機在索妮亞的命令下，早就已經做好了空間跳躍的準備，在他呼叫的同時，不斷的白色閃光已經接二連三的出現在空間跳躍點，閃電一架緊接着一架地跳進了超空間，把帝國艦隊、以及他們那些不幸彈射的戰友，都扔在了身後……
“再見了，華兄，原諒我們，祝大家好運……”瑞森輕聲地道出最後一句話之後，這架黑色的閃電式戰鬥機也消失在了空間跳躍點，這也是最後一架離開這片星域的反抗軍同盟的戰鬥機……
————————————————————————————————————
這是一片安靜、深邃的宇宙空間，只有一團淡淡的、漩渦狀的、朦朧的能量雲，它本來可以繼續保持着平靜和安寧，但突如其來的白色閃光打破了這裡的寧靜。
首先是一個大型的物體隨着閃光出現了，這是一艘龐大的快速太空母艦，艦體糟糕的外表似乎在述說着她之前的苦難，不過，儘管她歷經劫難、儘管她傷痕累累，但她畢竟支撐下來了，進入了這片安全的星域。
接下來隨這不斷的閃光出現的，是一架架閃電式戰鬥機，當最後一架黑色的閃電式戰鬥機出現後，整片區域就不再有白色閃光繼續出現，取而代之的是這些戰機和戰艦尾部離子引擎發出的藍色尾焰光芒。
“沒有發現任何帝國艦隊或戰鬥機的蹤跡，我們安全了。不過，有誰知道，我們這是在哪？”
“我知道，”瑞森夢囈般的回答，“原來這個空間跳躍點竟然是通向這裡。”
他確實知道，閃電跳躍回到正常空間後，他不用看星圖，第一眼就認出了這片星域，認出了周圍熟悉的景象，認出了那顆橙色的恆星，以及那個現在用肉眼還看得到的空間站，但瑞森知道，它一定還在那兒。
是啊，他怎麼能忘記這裡？這裡是他走向另一個人生、另一條道路的開始。
“阿爾梅隆星系，卡多佐空間站，我又回來了。”他心情複雜地喃喃地念着這個他永遠也忘不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