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般的順暢就是形容此刻的禁星了,紅梅拿着藥瓶坐在石頭上愣愣出神,禁星的暴力手段以及血腥方式她沒有覺得有絲毫的不妥,畢竟在這個世界上,講人情理念不是不能說,但要看人。
在她看來,禁星就是屬於那種悍將式人物,就彷彿一個小太陽,不管走到哪,不論烏雲如何遮掩,他都有方法綻放自己的光芒,不管不顧光華萬丈。
禁星將王虎的儲物袋取下,隨意看了一下,發現都是一些秘籍和不知名諱的丹藥,多是一些常見物,即便是靈石,也是下品多餘中品,上品根本就沒有,禁星興致闌珊將其丟給紅梅。
手臂中的鮮血這個時候被他慢悠悠擦拭乾淨,他撿起了那枚石頭,悄然握在左手中,環視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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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那對宣花板斧,他看都沒看一眼。
亂石山當然不止這些匪徒,所以這批嘍囉被殺完之後,又來了一波,因爲有着前車之鑑,所以沒有敢私下妄動,只是將包圍圈擴大了好幾圈,一眼望去,不下三百人。
他們雖然是亡命之徒,做些刀口舔血的買賣,要是以爲他們多仗義可能部分中是真的,義從屠狗輩大抵就是此理了。
死亡,是所有人面臨的問題,不是那些大智大勇大無畏者,根本不可能放得開。
心中牽掛多,就越捨不得死,這也是爲何老人活到老就越膽小的理由。
禁星搖頭甩掉這個小思緒,笑問道:“紅梅,你奶奶的仇敵可殺完了,還想不想繼續殺下去?屠戮一空?”
這個像是無意間的徵詢意見就是禁星的試探,他欣賞歸欣賞,但若是一位蛇蠍心腸,沒有一絲佛心的人他不願意與之爲伍,這不是說禁星是衛道士,也不是說他懷有慈悲心,而是要有底線。
紅梅彷彿沒有聽出禁星的意思,當下眼神黯淡,臉上一片痛苦的神色,毫無疑問在想她奶奶了,末了,她搖搖頭:“冤有頭再由債有主,得饒人處且饒人,畢竟他們只是一些下人!”
禁星點頭,笑意越發濃重,準備誇讚一番的他言語溜在嘴邊卻是化成了一聲嘆息。
“你想息事寧人,看來這裡的人不這樣想!”禁星神情有些不自然,他不是屠夫,不太喜歡趕盡殺絕,不是良人的他有些惆帳,在感嘆生命的無情。
也只有他才能這般天馬行空了,每一個上位者的上位過程一定是艱辛的,至於沾染了多少鮮血,他不知道,但不代表不清楚,手下的命往往是最不值錢的。
居高位者,難的就是把人當人看。
他大聲喊道:“別躲躲藏藏了,想必你就是三當家的吧?你還真是鐵石心腸,這麼久的坐山觀虎鬥,大當家說死就死了,看來你真是一條毒蛇!”
這句譏諷揶揄挑撥離間的意味濃重,三百人開始爆出小規模的騷亂,雖然不至於起暴動,但有了這個疑問的心思,禁星的目的就達到了,這樣一股繩的團隊力量是絕對發揮不出了。
降低了最大的危險,他們二人方可全身而退,畢竟跟一夥匪徒卯起了命拼不是明智之舉。
紅梅軀體一怔,將丹藥好生藏起來,與禁星並肩站立,眺望四周參差不齊的匪徒。
不多時,一股迷人的麝香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不濃不淡,增加一份都會少了情調。
禁星眼色露出狠辣,叮囑道:“屏住呼吸,別吸氣,有毒!”
大手一揮,他頭部出現一個安全能量罩,紅梅照搬,兩人安然無恙。
徒然,軟糯的咯咯嬌笑聲響起,爾後一名全身紅裙的女子出現在衆人的眼中。
女子一襲廣繡紅裙,是一件較爲暴露的服裝,剛好遮蓋着大腿處的風姿,兩條白晃晃的腿讓人心神跌宕,尤其是女子印堂上一點美人痣,更是平添了幾分嫵媚妖嬈,身材婀娜中款款行來,搖曳生姿。
媚態橫生,香味來源於她的身體,一雙丹鳳眸子似乎有着攝人心魂的力量。
禁星一怔,這紅裙女子讓他想起來一位同樣喜歡穿戴紅裙的女子,猶如一朵怒發的玫瑰,雪地中的紅花是禁星一輩子都不能忘記的美好。
在禁星愣神的時候,這位三當家,也是人稱一丈青的女子眼波流轉,笑得顛倒衆生:“這位公子好本事,居然將王虎給打死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此話一出,旁邊的三百人臉色有些難看。
一丈青沒有任何在意,慢慢走近,眼神始終放在禁星的身上,沒有在紅梅的身上逗留一毫,在她看來,這男子就是最大的障礙。
她來到亂石山的年歲最短,不過五年,卻是最讓人忌憚,除了她那魔鬼般的姿態容貌,還有就是她不漏痕跡的殺人不吐骨頭,修爲與美貌並存。
至今沒有人看到她出手,這個遺憾在這個時候被彌補了。
兩名女子最先對上。
只見紅梅一個縱躍,想去抵擋一丈青的飄逸橫移,只是還沒有到身前一丈就被擋飛。
紅梅再也忍不住,起先的傷勢再加如今的,噴出三口鮮血才穩住呼吸,心中驚駭如同滔天大浪:半步丹成,絕對是!
一山不容二虎,這一丈青居然也是半步丹成,這個想法一出現,她便有些駭然,更震驚的是那些嘍囉,他們如何也不會想到這位被衆人非議最多的女子居然有這般修爲。
禁星這個時候回神,嘆息一聲,身上居然流淌出一股老人才有的遲暮之氣。
一頭白髮的他看着一丈青說了一句讓衆人摸不着頭腦的話:“你穿紅裙不好看!”
爾後禁星一踏地面,雙手疊加在胸前,身上的暮色越來越重。
他知道自己沒有了年輕人的朝氣,一個年輕的皮囊一顆蒼老的心,朝陽城白帝甚至還點明說過。
想到趙靜,想到故鄉,禁星不由自主的悲憤,這是潛在他心中最大的痛,在墓碑上悟得的生死之道這個時候居然有了一個莫名的氣息,雖然只是影子,卻是足夠的駭然了。
雙眼一閉一睜,僅僅開闔,他整個人的氣勢徒然一變,風起雲涌。
一拳遞出,有兩道拳罡。
紫金兩色,兩條小魚,相互抱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八卦形意,以及陰陽有道。
這一擊妙手偶得,禁星取名——憶拳。
因爲親朋所窺探生死,因爲戰鬥所悟拳法,當得回憶中憶字。
一丈青白臉色變了,剎那爆退,先前的頤指氣使以及胸有成竹蕩然無存,她不可思議驚呼道:“居然是道術?天吶,道術!”
倉皇逃竄的她發現自己完全躲避不開,迅速將那些嘍囉丟到身後,發現依舊沒有作用,她心中一冷。
居然驟停了下來,陰柔一笑,張嘴吐出一口鮮血,詭異的紅色真元在雙手間不住沉浮,爾後口中赦令,大地轟然震動。
而這時,禁星的雙魚拳罡出現在面前。
亂石山轟鳴震動,以一種奇特的規律,那些圍觀的衆人發出慘嚎,沒來及述說對於這個世界的眷戀,就這把化成了血色的濃水,三百人頃刻間死盡。
禁星眉頭倒豎,似乎在空中可以看到跌宕的幽魂。
心中嘆息,卻是鬥志不退,憤怒之後他衝了過去,第二拳打出。
這一拳之後,禁星身體一陣搖晃,臉色蒼白,這就是他目前的身體極限了。
亂石山的石頭不規則的方式排列組合在,竟是瞬息間組成了一道陣法,三百條血色融入之後,化作了兩隻猩紅大手,向禁星的拳罡衝擊而去。
不死不休,恐怖絕倫。
不多時,兩者相接。
靈芝信心滿滿的反戈居然停止了下來,這還不止,而且那拳罡竟是沒有絲毫的破碎,這就是出奇的地方了。
眼神看向禁星,發現後者手中的圓潤石頭,她心中震駭無比。
亂石山中精通陣道的人其實不是王虎,而是她這位三當家,這也是王虎不動她的原因,是一朵帶刺的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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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那聖皇宗棄徒的噱頭,彷彿被人喊叫久了,也就落實了。在她看來,王虎就是一個笑話。
一丈青是陣道高手,禁星雖然不是,但他精於推理,所以找到了突破點,在來的時候,他看是漫無目的的欣賞石頭,其實那個時候他就看出了這是一座陣法。
對於陣法符道,聖皇宗考覈之後他越發的心細如髮。
女子徒然發現自己引以爲豪的陣法居然不值一提,亡魂大冒的他硬抗了一記憶拳,接着倒飛的勢頭,憑藉一個詭異的法寶居然眨眼間消失一空。
在臨走前,還不忘丟下一句後會有期。
第二拳落在了亂石之中,一聲超級巨響,方圓二十丈已是碎末。
一拳之威恐怖如斯!
待一切塵埃落定,禁星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說說看,你的故事結尾是怎麼樣的?”
紅梅看着禁星怔怔出神,她這個時候才明瞭當日在朝陽城民衆對於禁星的敬意。
沒有回答,禁星也不在意,畢竟成了往事,再談只是平添傷感罷了。
看了一眼,森林深處大樹枝後面的人影,他有些感嘆這些倖存匪徒的機智,居然能剋制住好奇心沒蹚渾水,否則他們這羣約莫這十來號的膽小鼠輩還真成了底下黃土一抔。
以一人之力,單挑兩位半步丹成境界,禁星心中沒有得意,在他看來,那是理所當然。
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件他認爲理所當然的事情事後傳入盤龍城,那獵鷹和城主還高興同桌共飲了一番。
在一個不爲人知的圈子裡流傳着白髮年輕人的故事,而這些,當事人都不知道。
即便知道,以他的心性也只會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