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藍之中一點白,亂黑之中一道光。
錢多多徒然的舉動,如此刀法,火花迸現的招式驟然做到了大面積的攻擊,水中龍捲。
嘩啦啦,猶如驚濤拍岸,這些魚羣被水龍捲擊中,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捲入其中。
水是它們的保護傘,是它們存活的原動力,因此,脫離水,他們可以說是一無所有,畢竟還沒有達到化形的地步。
水龍捲形成的真空帶緩解了錢多多本身壓力,外部水流,內部中空,這一小撮,數量龐大的不知名魚中被吸納其中,他雙手不斷掐訣,結印不斷,殘影重重,一股莫名的氣勢從他身體逸散而出。
不驚心動魄,卻是有一股別樣的威勢,專注同樣一件事,很多人都可以做到,但是要做到急中生智,這卻是難上加難。
在過往的兇險之中禁星經歷過很多險境,大大小小不說不計其數,也是數不過來,他都是憑靠着自己的急智挺過,當然這還要有膽識以及氣魄,看似玄之又玄,其實內裡需要很多的沉澱。
錢多多驟然一擊能做到這般舉動,可見他資質之聰慧,對於這位一直纏着自己要求拜師的年輕人,禁星心中有些憐惜,這倒不是他想收徒,而是在他的身上隱約之間看到了當年自己的影子。
其實,在剛纔錢多多喝止他的時候,他就想了很多,敏感可不僅僅只有氣機,還有禁星對於人情的洞察力,這看起來不應該,而且沒有絲毫道理可言,嚴格推算,禁星此時的年紀不過十八。
禁地中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一般,九峰宗門天外飛仙,打通空間通道耗費時長三年,而他在禁地苦修中不逾一年半。
從某種程度上說,裡面修習一年半外界會過去三年。
這是禁星在來到華山大陸朝陽區後才得知的,因爲這一年是聖皇曆八一三年,在查閱典籍的時候禁星就想過這個問題,因爲地理環境以及氣候變換不同,又不在同一板塊,他說不準。
錢多多低吼一聲,雙手握住刀柄,手腕用力,怒發而下。
一轉再一拖,剎那間水龍捲破碎。
無規則流動的水龍捲水速被錢多多操控,爾後又被他這般一爆,裡面的魚羣再也不見,淡紅色變成了深紅。
不論多麼淡的血跡,多了也會鮮紅。
魚羣一樣,錢多多一樣,要做就要做徹底,他要求一個心安理得。
曾幾何時,禁星在三族大戰時差點生死道消,若不是高雄拼死解救,他不一定能站在這裡,事後,在大戰稍歇時被人提及,說高雄長棍橫與膝的硬氣與執着。他光想一想就會潸然淚下!
他看到錢多多抽出長刀衝向吳邪,加入戰團,替他斬殺黑光魚羣,他心中瞭然。
有的事情不能幫助,心結,也是情結,需要自己來渡。
這時候,禁星升起了敬意。
只見,兩人在魚羣中不住穿梭,刀罡四射。
徒然,異變突起。
禁星心中一跳,他的身形驟然消失,人出現的時候就來到了吳邪的身旁,一拳打去。
因爲他在他的身上聞到了濃重的殺意,在來日月寒潭測試時,遭遇謝家公子謝軒截殺,就是這股味道,禁星雖然心中有猜測,但是一直沒有證據,這纔沒有動他。
不曾想,吳邪居然在這一刻露出了氣息。
第一關登山測試的黑衣人,死前臨說不要招惹謝家,雖來不及提及緣由,但是禁星知道自己被人陰了,不管事情經過怎麼樣,這人實打實死在禁星的手中,這是鐵的事實。
其時,吳邪轉頭,邪魅一笑,嘴脣微動,雖然沒有發聲,但禁星卻是讀懂了:“再見,哈哈……”
“咕隆——”
一個碩大的氣泡鼓動,在膨脹到一定程度後剎那爆碎。
而吳邪的人再也不見,不見蹤影。
禁星不甘心,眸中如電,白髮豎起,雙拳捏得嘎嘣直響。
錢多多這時候也完成了最後的斬殺,他來到禁星的身邊,臉色的莊嚴沒有消去,只是有些疲憊,他緩聲說道:“金大哥,吳邪是以秘法逃尋了,這法術應該是吳家的血循,是一種血脈之中的術法,詭異無比。”
禁星點點頭,仍然不甘心地盯着前方,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足見吳邪的處心積慮。
看着水中動盪的波紋,禁星眉頭從緊鎖慢慢變成舒展,最後平滑無比。
他扯着嘴角冷笑:“讓你跑了,看來是等不住了啊!”
禁星遠離,錢多多一言不發跟在身後。
五人組在這個時候變成了四人組,靈芝二人走來,真元變成的尾巴靜靜飄拂。
“怎麼了,他等不住了?”靈芝洞若觀火,心中跟明鏡一般亮堂。
禁星點點頭,神色平靜,白璐聽着兩人的對話,看着兩人的臉色,心中疑惑。
她本就極爲聰慧,思前想後,不多時她有了一個猜測:“難道吳邪和那謝家謝公子是一丘之貉?”
禁星有些意外,沒想到白璐瞬間就明白了前後因果,點頭回應:“是的,先前遭遇謝軒截殺,我就讓靈芝去勘探了,那個時候你們在燒烤,她藉故小解實則就是暗中打探。”
靈芝點頭,接了過來:“是的,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事出突然,爲了以防萬一我去守株待兔了半天,沒有任何發現,這纔回來。”
“沒有任何發現,那你怎麼斷定吳邪就是暗中黑手?”白璐不解。
錢多多雖然沒有說話,腳步微移,耳朵豎了起來。
禁星看了錢多多一眼,邊走邊說道:“是的,正因爲沒有任何發現才蹊蹺,若真的是若此,謝家來人一定不會如此迅速,這沒有道理,因此就是因爲沒有任何疑點,這吳邪才倍爲可疑。”
頓了頓,禁星緩聲道:“還有登山測試的黑衣人,你們可記得?”
“難道說,那就是謝家的追殺?這麼快?怎麼可能?”白璐驚呼出聲。
“對,不可能,時間上對不上。也不排除有獨特的代步工具,但這畢竟是追殺,一般不會有重寶傍身,我與其交過手,煉神境中期修爲,體內真元不充沛,戰鬥經驗豐富,你們可知爲何?”
不等作答,禁星做出了迴應:“作爲一名家族死士,臨戰不退說得過去,但是潛伏起來殺人豈不是更爲妥當?身上有很多傷疤的煉神境畢竟經歷過很多次戰鬥,因此,不會不明白在真元不充沛的情況下對敵是多麼的愚蠢!”
“那這跟吳邪有什麼關係?”白璐再問。
“掩人耳目,爲的就是破掉吳邪的嫌疑,也可以從力量這個層面上給我壓力,但是弄巧成拙,他們以爲天衣無縫,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是那吳邪自己露出了馬腳。
第一次是我對敵黑衣人時,他是唯一一位沒有對我施展援手的人,當然,這可以找其他理由搪塞,但他居然一句話都沒有說,不得不說,他很記仇,同時也很聰明,須知無爲纔是最大的保障。”
“那是?”錢多多也忍不住問道。
“他家族與我有交易,我是他們計劃中重要一環,他若是看着我死去,那他們的計劃鐵定會泡湯,但他就這麼幹了,而且極爲乾脆。第二次就是日月寒潭下扁舟的時候,他選擇了一艘離我最遠的小舟,這是戒心,也有另外一層意思——明哲保身。
第三次就是現在,他的無故逃尋,這也可以解釋過去,說什麼日月寒潭水中暗流涌動,詭秘四處,最大的證據就是他剛纔散發出的信息。”
“嗯?”靈芝輕咦,他們三人看到了吳邪在消失之前笑意吟吟的臉。
她恍然道:“這根那謝家謝軒的氣息很想,一股濃濃的煞氣,難道是處心積慮已久?”
禁星不置可否,他徒然轉過了話題,問錢多多:“你和吳邪以前好朋友?”
思緒跳脫,白璐一驚,以爲他會牽扯到錢多多,她率先開口道:“是的,不過只是酒肉朋友!”
錢多多擡起頭,自嘲一笑:“酒肉朋友?不不不,不瞞金大哥,我們以前不僅是朋友,而且還是好兄弟。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
“這麼說來,你們是一夥的?”
白璐心急如焚,她可是很清楚眼前這位白髮金星的冷厲性格,不住投擲眼神,都被錢多多視而不見。
他語氣有些縹緲:“是的,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管怎麼說,也是以前的好兄弟,我不能看他這般死亡,我要救他,不救,內心難安。”
“年少的時候誰人不遇幾位渣人?不管美好還是慘淡,這都是人生歷練中的一部分,不是嗎?”
禁星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錢多多:“修道聖人曾言說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這話還是吳邪教我的,幼年不懂,一直維他馬首是瞻,直到那件事……後來,我發現錯了,只是棋子,只是玩物而已,哪裡有真情可言!”
禁星手一揚,打斷了他的斷續講訴。
他拍了拍錢多多肩膀:“好樣的,沒有人可以是你的主人,做自己便好,我沒有懷疑你,就是想讓你說出來,現在是不是好受了些?”
言語安慰不及走心之舉!
“我理解你,我知道背叛是什麼滋味……”
禁星語氣蕭瑟,他想起了一位有靈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