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子看着譚中,向前一踏,一步之遙,縮地成寸,瞬息就來到了水立方的旁邊。
他的位置就是禁星先前站立的地方,水面波浪滾動,天樞子雙腳踩在上面,沒有多餘動作竟是平靜如鏡。
白髮飄飛的他看了看水波微漾的湖面,最後將視線投入到水立方上面,雙眉皺在一起,低聲喃喃道:“也不知能出來多少,希望這次不必上次來得差,哎……”
似乎想到了什麼,天樞子喟然長嘆一聲,其內有着無盡的苦楚。
須臾剎那,微風蕩起波瀾,只見他的身旁出現了那位月白色長袍的中年絡腮鬍漢子,後者也不說話,右手向前一抹,只見光滑之極的水立方上面頓時光芒閃爍,下一息浮現一塊罩子。
或者說這個是塊光幕,微光之中有着細微的聲音傳出。
中年人一指點下,剎那後就出現了人影。
赫然就是用這種塊光幕來窺探衆參賽者在水中的表現,還別說,這個方式極爲突出,讓人意外的同時更讓人倍感理所當然,大宗若是這點手段都沒有,那就真是徒有虛名了。
閒話少述,內裡的世界又是一番驚心動魄。
最先出現在光幕中的是風清揚,畢竟他是第一位進入者,只見他用自己的真元覆蓋體表,因爲煉神境修爲強橫,往往一口氣可以憋住很久,但是考慮到戰機的稍縱即逝,他們不得不用些別的方式去護住氣機。
溫養是一途,還有一途就是以力證道,也就是走以快打快的路子。
在水中以最快的速度達到四百丈,以最有效的方式解決敵人,如此方能成就自己,要不然,這般猛撞下去,他們成功的機率就會下降很多。
風清揚此刻做的事情只有一個竭盡全力下潛,做到心無旁騖,他要第一個拿取日月晶石,而且在他心中有一個瘋狂的念頭,他要將所有的晶石都帶走,不給他們任何的機會。
當然,他不是爲了破壞而去破壞,而是他要證明自己,雖然他通關的方式以及吸引人的程度非常出色,但是比之禁星還是有些晦暗。
因此,他要做這件事,而且非常篤定。
水中不算昏暗,因爲日月同輝的緣故,而且下潛的深度也不算如何深,因此還算亮堂。
在距離風清揚約莫五十丈距離的地方就是天瀾了,因爲一身白衣,而且又是女子,先前她輸出的真元是幽藍色的,此時在水中,猶如一顆璀璨奪目的藍寶石極爲亮麗。
最後面的就是簇擁在一起的參賽者了,其中以三胞胎打頭,因爲真元顏色各異,一時之間五顏六色,猶如盛開的花朵,有着別樣的奼紫嫣紅。
真元氣泡之中有着一定空間,一口氣的呼吸可以堅持很久,確保他們各自有了足夠的自保能力。
速度奇快,不過一刻鐘的時間他們就下潛了近乎兩百丈距離。
徒然,意外發生了。
風清揚皺眉一頓,站在最前方沒有動了。
因爲身軀是朝下的,這個莫名的心靈感應出現後他就停止了動作,身軀倒轉過來仔細感受水裡的動靜。
天瀾這時趕了上來,她雖然有着極於表現的心思,但對於危險還是有着敏銳的察覺度的。
因爲說話會消耗氧氣,她比劃這手勢在,那意思就是說怎麼,發現什麼了?
風清揚沒有回答,只是指了指上面,爾後又指向四周。
其實,煉神境的修真在水中沒必要在水中如此謹小慎微,這倒不是他們貪生怕死,怕死誰人不懼,即便分場合,但在這裡,若是這麼不明不白死掉,它們豈會甘心,白白浪費掉未及二十年華的修爲資質。
雖然不太明白風清揚所指的是什麼,但是能讓這位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如此重視,可見兇險程度。
不多時,後方的參賽者就趕了上來。
三胞胎雖然打頭卻不是他們的領隊,在測試途中,即便是他們三胞胎也會有暗中比較的心思,這種想法無可厚非,因此絕對不會有領導者。
沒必要,不可能。
靈芝等人見到他們各自停留下來,也不敢大意,沒有動作。
場間頓時僵硬了下來,陷入了短暫的寂靜之中。
任何事情都會有一位先驅者,因事有先後,雖然是歪理,卻在情理之中。
三胞胎其中一位走出,他們三人個頭一般高,模樣一般無二,簡直就是分身術一般,神奇無比。
走出的這位一聲冷哼,沒有絲毫大意,但他也沒有懼意。
他大聲道:“誰人在此,快出來,別藏着掖着,有本事出來一戰。”
消耗空氣的一句話落在水中絲毫波瀾都沒有起,他等待了約莫十來息,其間沒有任何的意外發生,身軀一動,再度下潛。
這時,異變突起。
只見先前的明亮霎時黑暗,即便有着真元之力光芒照射,大部分的水域都陷入了昏暗之中。
彷彿黎明前的黑暗一般,瞬息就黑了,速度奇快。
“嘩啦啦——”
水中暗流滾動,無數的小漩渦剎那間出現,在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間內頓時亂成一團。
他悚然一驚,準備抽出腰畔短刀,只是剛一動作,黑暗瞬息降臨,來到了他的身旁。
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準備以及防禦的機會,就彷彿是天穹之中撒射出來的一道光亮,光速的距離對於他們這種小修根本是沒有任何的抵抗力。
剩下來的八人吃了一驚,有些來不及反應。
無他,因爲在下一刻睜眼的瞬間,那位走出的人救消失了。
而那處黑暗這時才慢慢散開,這並不是術法光芒,也不是高深禁制,而是先前他們遇到的小魚。
有一點不同,這些小魚的個頭似乎更加小隻,但數量卻是驚人無比。
風清揚最先反應過來在,大吼一聲快跑,身形向後一退,一退再退,瞬息五十丈。
上浮自然要比下潛來得輕鬆,其餘等人做出了不同的反應。
靈芝白璐錢多多三人在一起後退,那吳邪不知道是真被嚇到了還是思維空白,竟是矗立當場,沒有了絲毫動作。
除了他不動,另外還有兩人沒動,三胞胎變成了雙胞胎,他們血脈想通,心有靈犀,之所以沒動,是因爲他們看到了那黑暗之中的點點白光。
不用細瞧,也不用深究,那就是他們胞弟中的身軀一部分。
白骨森寒,簌簌落。
“啊,二弟!”
“二哥!”
兩個憤怒的咆哮響起,動作不停,瞬息就抽出了腰畔的武器,都是短刀。
三人精通術法相擊,更是熟稔合擊術,畢竟心意可以無縫傳遞,短刀鋒利,自成派系。
武術中講究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就一寸險。
自然有考究,二人背靠背,揮舞起手中的短刀。
煉神境的修爲毫無保留輸送而出,周身半丈距離陷入了真空地帶。
寒光閃爍,短刀忽上忽下,揮舞得密佈透風,黑暗流過,小魚衝來,除了將他們二人衝得更後,再無有效性傷害。
他們兩人可以做到自保,吳邪卻是做不到。
因爲他們三人距離極爲相近,黑暗涌現的時候,他就在正中心。
錢多多三人在後撤的途中見到這一幕,不免擔憂,雖然他們不知道前面的小動作是不是錢多多在操控,但好歹也是一起出來的,若是在這裡死掉,不傷心是假的。
他腦中瞬息涌現一幅幅畫面,本是紈絝,都在一個圈子混,即便錢多多這個修爲是靠着天材地寶提上去的,但也是實打實的煉神。
而且又同處在一個城區,他和吳邪在很小的時候相識,這不像戀人,還要講究相知。
在他們這個圈子,吃喝嫖賭,無所不用。
這其中的交情自然而然就產生了,在幼年時候,他很信任吳邪,甚至可以說是推心置腹,每天掏心掏肺膩在在一起,小孩子嘛,好玩是天性。
記得又一次他們簡裝出行,想尋些有趣的事兒玩耍,不曾想腰畔腰帶的玉製裝飾吸引了狼崽子的眼光。
其中無數風險,後來自然是逃出生天,一起在酒樓噓唏感嘆時,吳邪咧嘴一笑,變戲法一般掏出一個紅彤彤的大蘋果。
他遞給錢多多,後者自然委婉拒絕。
但耐不住吳邪的死皮耐臉功夫,最後錢多多美滋滋地咬下一口。
笑着吃的,卻是苦着吞嚥下去的。
這個蘋果有着迷藥,迷倒了錢多多。
吳邪是男子身軀,自然沒有哪些不值當的嗜好,而是鞭打了一頓。
原因無他,吳邪與其中家族子弟開了一個玩笑,看錢多多相不相信,吃不吃。
純粹的惡意!
繞着這麼大一個圈子去作弄一個一個人,小孩子的心性可見一斑,事後,錢多多知道了這件事,沒有反擊。
後來,沒有再度說話,即便是一起,也僅僅是酒肉朋友,或者說酒客。
往事紛至沓來,他有些感概,難不成吳邪就這般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惱意不全是他對禁星做出的舉動,他自己本身的在意程度就是其中一點。
錢多多下一刻脫離了靈芝和白璐的身旁,衝了上去。
他不是對吳邪還有着奢望,而是對自己過往做出一個交代。
聽起來是似乎很不值當,作弄別人的紈絝手段用在自己人身上,他又怒又悲。
是時候給過往的自己劃一個句號了,幼年的經歷除開幸福,便只有苦楚最讓人記憶深刻。
接下來,他做出了一個自己都覺得愚蠢的舉動。
即便理由站不住腳。
即便會有生死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