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雷鳴咆哮,閃電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一息不到的時間整個空間一層紫色的黯然深壓頭頂,霸道無比,似乎是被扁舟蓑衣人給激怒了,此刻的紫色閃電不再是一道一道,而是一團團。
物以類聚,威能同等的情況下,數量倍漲,這增加的威力成幾何遞增,不可同日而語。
空間中有咆哮哀鳴的狂風,在天威之下瑟瑟發抖,顯得極爲形單影隻,烏雲層下方,那赤色的湖面,此刻已是結痂成一片,若是從天空中俯瞰而看,這就是一巨人身上的疤痕。
疤痕上面有一扁舟,扁舟上面自然是禁星三人。
想比蓑衣人的沉着淡然,禁星和道童兩人瑟瑟發抖,模樣驚恐,任他道童歷經百年風霜,也是沒有見到過此等驚心動魄的舉動,力拔山兮氣蓋世若是雄壯,那麼此刻的垂釣之威似乎猶勝之。
冰凍的赤色湖面被蓑衣人無線魚竿釣起,扁舟隨之拔高,禁星駭然出聲:“師傅,這是?”
先前的波濤翻滾禁星曆歷在目,不曾想不過半柱香的時間,這裡的場景竟是大變樣,整個千來丈的湖泊瞬息被冰凍,這種威勢,端的是修爲不可測,先前禁星見識過的各類風起雲涌,拋開那些天地變幻,場地詭變,還真是沒有太多讓他震撼的地方。
先前他爺爺禁八的那截胡一刀,與之相比,有着異曲同工之妙,禁星心中拿來暗自比較,還真是沒能辨別個高地上下,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這位師傅不簡單,很不簡單。
不多時,天空中悄然凝聚的紫色雲層達到了最大值,對着扁舟就是劈頭蓋腦砸下,聲勢浩蕩。
閃電之威,可怖,閃電之速,奇快。
其時,蓑衣人將手中的釣竿微微轉動了一下,“看好了,這是爲師教授你的第一術,三年只傳授一次,學多少靠你自己了,看好。”
話落,蓑衣人右手拿着魚竿微微一抖,再一甩,只見赤色冰凍的湖面驟然升起一道紅色的絲線,這絲線不是別的,正是無線魚竿的威能導致的,無形化有形,也是化腐朽爲神奇的一種。
紅色的絲線一瞬間繃直,有先前的彎曲扭轉變成了一道鋒芒無限的利刃。
蓑衣人口中一聲赦令,這道紅色的絲線剎那劍意暴漲,似乎在這一瞬間擁有了一氣激盪三千里的氣魄。
劍意暗藏,凝而不發。
禁星先前不能理解的劍意瞬息噴涌而出,扶搖而上,對着那狂拍而下的紫色雷電刺去。
緊接着,蓑衣老者輕輕唸誦起來,在爲禁星講解:
我有一刀,可破萬法。
我有一劍,可裂蒼穹。
刀劍縱橫,劈天斬神。
凡人之軀,可笑?
且看我武破虛空!
修者之意,淺薄?
且看我文以載道!
吟誦低緩,禁星開始被他的大手筆給震撼到,還沒怎麼在意,可隨着蓑衣人的第一句吟唱而出,禁星全身泛起了雞皮疙瘩,不是肉麻,而是一種全身心的共鳴,與靈魂契合。
這是何等的狂妄霸道,禁星腦海中剎那浮現了一個人類,手持大刀,對敵巨人面不改色的驚心動魄。
似乎看到了大軍壓境,不爲所動的鎮定。
似乎在羣雄並起的時候,有一人,佩刀攜劍,硬闖天下,以力證道。
想着想着,禁星的小臉被憋得通紅,興奮不已,胸腔之中似乎有着炙熱的鮮血在肆意噴涌,禁星心中涌起了無盡的渴望,擡首之際的他,眼眸之中綻放着奪目耀眼的光芒。
蓮花地的強者之心,在歸來之後,禁星連番遭遇生死大戰,無一敗場,這無形之中凝聚了他不敗的氣焰,這也是無敵勢勢的崛起,強者之心需要的無敵在悄然之中成長,儘管見效其微,但也發展到了一定的程度。
這一刻,禁星體內的強者之心開始瘋狂成長。
當然,這個東西是無形的,就像考試入門一樣,必須過關,這也是基石。
似乎很滿意身後禁星的震驚,蓑衣人輕輕一笑,那沖天而去的劍意立馬粉碎了所有雷霆。
禁星看着此等氣象恢弘的場面,嘴巴張大到無以復加的程度,先前,在三族測試,那莫名其妙的血袍人刀劈雷電,他以爲是震世魔頭,雖然其後經歷了很多次破除閃電的方法,但也不至於讓禁星麻木的地步。
此刻,這蓑衣人顛覆了禁星的認知,剎那之間翻雲覆雨,何等的姿態瀟灑。
這時,蓑衣人驟然側起了身軀,彷彿像讓禁星看得明明白白,那魚竿被蓑衣人橫了起來,做右手斜握,做大刀劈砍勢,對着虛無,一斬而下。
禁星看到,那沖天而起的紅色絲線剎那間收縮,凝聚成了一把小刀,平淡無奇,大刀對着烏黑的雲層,毫無架勢般樸實劈下,劈斬動作一完成,整個空間開始劇烈顫抖。
紅絲刀消失,那先前耀武揚武的雲層剎那虛化,好似憑空蒸發一般,駭人之極。
一息之後,天穹盡頭,似乎閃現出了一道碩大無比的黑道。
虛無之中罡風涌現,剎那灌入,聲勢浩蕩。
道童和禁星兩人不約而同倒吸涼氣,之後還有吞嚥口水的聲音,一條紅線,可作劍,可凝刀,意唯一,這種霸道,此等睥睨天下的威勢,禁星心中搖曳,神往無比。
罡風灌入,對着扁舟撲來,卻是朝着下方的冰凍湖面。
噗嗤之聲大作,那不知深幾何的冰塊開始消融,不待湖水盪漾而出,便被蒸發殆盡,空間被騰出,扁舟自然下墜。
山西過後,天空中的那粗大的黑道開始緩緩癒合,這其間噴涌的罡氣佔據了整個空間,盡數朝赤色冰塊,不斷注入。
扁舟上的石色光罩這個時候流轉的速度開始變快,近乎於狂暴。
蓑衣人第一此轉身,面對着禁星二人,面部依舊籠罩,不見真容,緩聲道:“試煉開始,接下來的三年,生死有命,你等好自爲之。”
只見扁舟下墜時,那赤色的冰塊開始朝兩邊豁開,咔咔轟鳴聲爆鳴。
當天穹那黑道癒合的瞬間,天空中有一道恐怖的意志剎那降臨,似乎來自無盡深淵,但又似那無盡的遠古時代,這道意志此刻出現,無異於替天行道,一聲悠遠的吼聲響徹天空。
只見,與赤色冰塊接壤的赤色大陸劇烈顫抖,爆鳴之聲大作。
禁星迴首,只見那死氣沉沉的森林立馬搖身一變,彷彿在這一瞬間孕育了蓬勃的生機,大地脈動,來自於森林,不多時,森林邊緣處冒出了猙獰的野獸,起先的塊頭不是很大。
隨着轟鳴加劇,野獸後面冒出數量數不盡的兇獸,塊頭因此也更爲大隻。
道童立馬驚駭:“這是,捕獵者?亮瞎了道爺的眼吶,乖乖,這禁地還真有狩獵者啊……”
“什麼是狩獵者?”禁星疑問。
道童沒有了先前的架勢,緩聲道出了其中的緣由,“歷來禁地有一個別稱,死亡之地,不被外界所容,這就好比一個外圓內方的世界,裡面的格局一定,人物一定,但只要是局,必定會有守有破。”
道童看了一眼禁星,爾後不疾不徐地說道:“道理殊途同歸,這造化,自然有人可以獲取,但只有獲取一道?”
這個反問點到即止,禁星瞬間就接了上來:“你是說,這是守關的?也是你口中說的掠奪者,是用來磨礪通關人的?”
“對也不對,這可不是磨礪,而是用來獵殺的,優勝劣汰,掠奪也便是其中一種,在這裡不是強者活不下來,但若僅僅是強者也必定活不久,只有最強者才能踏出禁地,走出大山。”道童解釋,語氣顯得很是鄭重。
禁星點點頭,不再言語。
扁舟下陷越來越深,禁星迴首,只能看到外界很小的一幕,那森蓮邊緣,已經密密麻麻簇擁滿了,盡皆對着他們此處咆哮,聲音震耳欲聾,一切轟動,震天動地。
禁星隔着老遠的距離便看到這些兇獸的眼眸中一片通紅,跟赤色的土地沒有什麼兩樣,有的甚至還兇狠地向他們跑來,似乎在簡單的獸類思想裡,這裡都是固體,可以奔跑。
然而剛一接觸到,那頭兇獸便一聲慘叫,憑空消散。
一頭兩頭,不斷地有兇獸倒下,那些或呲牙咧嘴或咆哮的獸羣才止住騷動。
這是禁星看到的最後一幕,扁舟深深陷入了冰層裡面,昏暗的紅色充斥四周。
速度開始加快,約莫行駛過了千丈距離。
四周再也不見冰層,扁舟向更深處挺近。
呼嘯生風,爆鳴不止。
劇烈顛簸,有沒有刻意去守護心神,禁星道童被震得七暈八素,苦不堪言。
外界,冰層。
“吼——”
一道劇烈的咆哮震盪虛空。
赤色大陸邊緣森林,有樹木成片倒下,轟隆聲不絕於耳。
那最靠近赤色冰層邊緣的百獸瞬息一靜,停止了吼叫。
紛紛調轉身軀,對着森林趴下。
匍匐顫抖,驚叫奔走。
前者匍匐的還較好,後者驚叫的盡皆被無形力量所抹殺。
一道滄桑冷漠的聲音響起:“三百年無人吶,這是要變天?”
沒有回答,這些不成氣候的猛獸也無法出聲回答。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這聲音,這殺伐,它們不敢冒險。
“本尊就花個三年等上一等,且看這通關人能否過得這道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