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發源於大地,照耀天地間。
禁氏大地先前護罩破碎,顯露出自個真容,如今再次被黑光洗滌,再度成爲了黑暗的世界,黝黑之中有着滔天的兇險與殺意,凜然無比。
蓮花地南部森林大雪飄飛,兩地銀裝素裹,禁氏一片黝黑,亂白之中一點黑,醒目之極。
黑毛猿的的六指利刃與禁星的面龐有一道黑蔓遮掩,隔絕內外,黑毛猿自信一擊被莫名阻擋,生性兇猛的它怒極而笑,毫無保留,狂拍而下,聲勢浩蕩。
禁星站在黑色世界中,好奇打量着這黑色的布幔,看到黑毛猿一掌拍來,他心底生出好奇,想試一試這莫名黑光的防守效果,禁星自然不是愚蠢,他心眼活絡,眼力也是不曾多讓。
只一眼,他便瞧出了這黑光的不同尋常,紫色氣機牽引之下,與黑龍雕塑碰撞,這就是那產生的異變?
黑光也沒有辜負禁星的信任,黑毛猿那兇險的一掌被隔絕在了黑光外,絲毫不得入。
禁星輕笑回首,慢慢走向身後,看着那黑龍雕塑,眼神驚奇無比,此時看着黑龍的可不僅僅是禁星一人,這是異變源頭,好奇心使然,探索的慾望畢竟是佔了大多數。
對於未知,禁星有着自己的想法。
此刻的黑龍雕塑黑光瀰漫,勁氣逼人,禁星體內的氣血徒然不可抑制地開始沸騰,躁動不已,流淌在四肢百骸經脈中的黃金色真氣猶爲暴動,似乎聽到了召喚,歡喜至極。
禁星盯着黑龍雕塑,眼神熠熠。
看到禁星的淡定,那坐在大地上的禁火火疑惑發問:“恩人,咱們被困住了,怎麼辦?”
柯猛和高雄二人沒有說話,只是將身軀向前移了移。
禁星笑道:“被困?我看未必,你們對於這場戰役有什麼想法?”
禁火火皺眉:“耗時太久,真是不知道所爲何求!”
旁邊失蹤不曾說話的高雄肅穆接了過來,“他們這些人早就不是爲了獲得一地資源而奮鬥了,到了他們那種地位,獲得力量纔是王道,所以啊,哪怕高氏族長生死道消,恐怕也阻止不了這場戰鬥。”
柯猛何嘗不知道高雄的意思,死了一個黑袍,卻還有一個白袍白髯,那位禁氏的叛徒,他嘆息一聲:“禁氏百年來在兩地三族中安靜守分,從沒有做這些雄圖霸業之舉,如今橫遭此禍,還真是老天無眼!”
禁星沒有摻和他們間的疑問以及唏噓感嘆,他喃喃道:“接下來,恐怕就是那無休止的狂風驟雨了……”
話音方落,禁星身處的這處小坑轟然下陷,轟鳴不止。
黑毛猿哪管禁星等人那勞什子的驚詫不解,既然轟不破這黑光護罩,它便另闢蹊徑,將小坑外大坑毀掉,那時,禁星幾人還不束手就擒?就算那黑光有很久的時效性,那也抵不住被大石掩埋!
護罩防護的是法術以及體術攻擊,有一種獨特的心靈感應,因此,這個莫名的黑光護罩便不能阻止沒有生命特徵的侵襲,譬如石頭。
黑毛猿是一不做二不休的性子,雙臂不斷轟砸小坑周邊。
大石飛天而起,轟然向黑光中的禁星等人砸落。
雖然給不了禁星等人實質性的傷害,但還是極爲地不舒,大石一多,禁星等人豈不是要給活埋了?
黑毛猿桀桀冷笑,三息不到的時間,禁星小坑周邊便被創造了一個絕對的空帶,好似一個無底洞的圓形深淵,黑光聳立之處變成了一座孤墳城堡。
在他們幾人動作的時候,禁志遠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大地上,他身後的大石,那人形印記徒留一地猩紅鮮血,他的出現無聲無形,數道乳白色的氣流包裹着禁志遠的身軀,竭盡全力修復之中。
白髯禁志遠此刻成了紅髯,他目光平靜地看向不遠處的困獸之鬥,臉上無悲無喜。
他從爬出來到現在,他的左手一直掐着印記,好似女子的蘭花指,顯得不倫不類。
禁志遠印記是幫助他自己掩藏氣機,身體外圍的白色氣流翻滾,不過是二手防衛,一來可以防禦物理法術攻擊,而來可以更好地與印記遙相呼應,做到真正的和諧統一。
此刻的禁志遠看向天穹,那烏黑無比的雲層,他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從大戰到現在,禁志遠不知道過了多久,裡面所有的人似乎都忽略了時間的流淌,生死之間無大事,不外如是。
遠處的八角塔依然聳立,卻是呈了傾斜狀,禁志遠看着看着,無聲發笑起來。
他猛地蹲下身子,右手一番,手中一枚白色的棋子微微搖晃,他冷笑出聲:“既然拖沓之極,遮遮掩掩,我就推送一程,了我心願。”
話落,禁志遠一張拍下。
一道絢白之光衝起,符文飛射,禁志遠人影消失。
禁志遠的動作極爲小心翼翼,卻還是逃不開黑毛猿的嗅覺,正虎視眈眈禁星的它驀然回頭。
一聲咆哮。
肉眼形成一道凝實的音波,剎那飛出,直射符文亮堂之處,然而還是慢了,只摸到了陣法符文消失後的殘餘碎屑。
禁志遠的徒然舉動,牽引住了黑熊,畢竟它能夠出來,有禁志遠的不小功勞,這一點不管它如何否決還是即成的事實,它內心首次浮現擔憂。
它不是擔憂禁志遠的修爲,而是憂心他的舉動。
心有觸動,黑毛猿擡首向八角塔望去,只見有一白袍站立在八卦陣圖之上。
黑毛猿來不及去對付坑中的幾個小娃娃,它猛地一踏地面朝着八角塔激射而出,黑色匹練炸現虛空,轟然衝去。
孤墳中的衆人各自長吁了一口氣,禁星卻是皺起了眉頭,他順着黑毛猿的動作,眺望八角塔,神色凝重,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窒息至極,心頭沉甸無比。
向前擡步,卻是絲毫不能越過這黑光結界,心中黯然,盡力調息,五感不曾敢絲毫鬆懈。
禁志遠始一出現在八卦陣,八卦陣便是傳出一道興奮的嘶鳴,禁志遠不敢與絲毫逗留,手中一本古籍被他拿了出來,看也不看,雙手一扯,書頁紛飛。
書頁有靈,粉碎的剎那便各自化作了流光依附在了八卦陣圖上。
而這時,黑毛猿俯衝了過來,對着這個不安分守己的禁志遠雙拳砸下。
一道粗大無比的黑色拳罡率先而至,虛空頓時被豁開一個碩大的裂縫,罡風四起,轟然落下。
揹着黑毛猿的禁志遠白袍驟然粉碎,而他沒有去理會身後的兇險,對着陣圖白魚眼睛一指點下。
“轟轟轟——”
一道凝神的黑白交織的護罩顯現,其上只有兩色,黑白流轉,極爲滄桑大氣。
黑白護罩被黑毛猿的雙拳轟得凹陷了進去,卻是沒有絲毫破碎的跡象,這個下凹的過程中,那雙拳所蘊含的恐怖能量被卸去。
禁志遠不去理會護罩外的黑毛猿,閉目,盤膝坐在了陰陽白魚的眼睛上,嘴中唸唸有詞。
先前被一個小娃娃算計,被那莫名其妙的黑光護罩阻擋,現在又是被八卦護罩隔絕。
黑毛猿臨空站立,仰天怒吼。
音波滾滾,直衝雲霄。
更遠處的禁星看着這一幕,心中一驚,腦海中徒然有一道念頭閃現,莫不是這八角塔中還禁錮着一尊猛獸巨擘?
禁星閉上眼睛,全力思索,腦中勾起先前藏書閣老的影像留言,在回想起所有的一幕幕,這其中的不可思議,以及難解之處,所有的思緒線索在禁星腦海翻滾咆哮。
連點成線,連線成面,連面成體。
禁星的腦海中敘迅速勾勒出一個模型,他心中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
先前的黃金巨龍出現,本就有很濃的宿命意味,三年來禁星的成長不止一丁半點,池中物的蛟龍飛昇,也就是禁星三年落寞的源頭,那蛟龍憑什麼可以在短暫的三年內衝擊飛天?
在禁星蓮花地歸來時,他閱讀了很多關於修真界的概要,裡面有講訴蛟龍昇天需要經歷七七四九年蛻變,方有機會蛻變成龍,雖然這類著作之人沒有什麼更多的墨水。
但是祖輩傳習下來的經驗卻不是那般可以打破的,哪怕虛假居多,但三年蛻變成龍,這其中肯定發生了什麼!
趙氏與高氏聯袂出擊,攻打禁氏,禁八說外地來犯,說得模棱兩可,含糊之極。
禁星自然不信他爺爺的鬼話。
禁志遠叛變,修道之人終極目的是什麼?
他在這一刻豁然開朗,八角塔中,那不知名之地,肯定藏有潑天的造化。
因爲魔盒存在,那麼凝聚力量,蛻變修爲,攫取大自在,這就是這些煉神境想獲得的東西了。
禁星在沉睡重塑軀體時,聽到了很多秘密,這些密辛撥開了禁星的眼前的霧霾。
趙氏一途覆滅,高氏一途領頭人覆滅。
說到底,兩氏的領頭人是一家兄弟,高輝高遠。
高輝對禁志遠俯首稱臣,關係複雜卻歸於一點——禁志遠。
現如今,剩下的憂患只有那不知名湖泊的舵主一干人,和那不知名諱的灰袍了。
禁志遠有對灰袍充滿了忌憚。
因此,歸根究底,拔掉禁志遠,除掉灰袍。
毒瘤一除,迎刃而解。
禁星想明白這點,看到大伯禁志遠的動作,心底竟是升起了一種隱隱的期待。
他知道他爺爺禁八沒有死,那麼接下來就是真正的大決戰。
禁星睜眼,神采奕奕。
戰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