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格米爾地區一年一度的品酒師大賽又要開始,每一次大賽既是對釀酒技術的精益求精、交流互補,也是一次葡萄酒的盛宴、酒文化的宣傳。
而且今年又是葡萄的豐收年,所以這次的大賽意義非凡。
最讓人出乎意料的是玫瑰莊園的莊園主老海這次沒有參加比賽,要知道他以前可是遠近聞名的品酒師,爲什麼是要說是以前呢,因爲最近聽說他嗜賭,已經輸掉了他那頂級品酒師的敏銳。那輸給誰了呢?這還用問,當然是那個年輕有爲的鐘明,不過他也三十八歲了。
品酒師決賽的前一天晚上,玫瑰莊園有個小型宴會,理由是花千紅的閨蜜青衣要嫁人了。
宴會的成員有老海、花千紅、青衣、鍾明、卓平還有纏着一身繃帶的江濤。
其實老海以前是一個非常體面的人,曾是溫格米爾地區葡萄酒協會的會長,還一度是鎮長的有力競爭者,那時候他發起的宴會從來都不缺豪華的山珍海味和稀有的名酒,那時候他不允許別人在他面前吸菸,因爲那會損壞他的味覺。可是現在呢,好賭、抽菸、爛醉,連個像樣的家庭宴會都要自己的女兒出面,最糟糕的是他那頑皮而執拗的性格與日俱增。
江濤本來一身是傷,應該臥牀休息的,但是小夏他們一聽,鍾明要來,就把江濤拉起來了,因爲小孩子是不可以參加宴會的。他最近唯一走運的是蛇毒因爲上次真氣外泄,已經全部清了。
他坐在宴會的最次席上,高燒的蠟燭,紅色的玫瑰,發亮的餐具,每個人三隻酒杯?這是江濤沒弄明白的,也許是用來喝不同酒的吧。從廚房裡飄出的微微的烤肉香味,本來要使江濤熱乎乎地流口水的,但是他一看到邊上花千紅臉上的紅紗心中就生出無比的愧疚。
“我們來一個小小娛樂活動怎麼樣?”就坐之後鍾明說。
“好啊。”青衣隨聲附和,滿臉寫着幸福。
坐在老海對面鍾明掃了一眼所有人,言語慷慨地說:“既然都沒有人反對,那我就提議了。”
“不準打賭的。”花千紅冷冷的說。
“不會的,不會壞了今天這麼好的興致,我們猜酒吧,如果誰猜對了,就指定另一個人喝一杯酒,猜錯了就自己喝一杯,怎麼樣?”
青衣又附和道:“有沒別的玩,就玩這個吧,很公平的,而且海爹以前可是品酒冠軍呢。”
花千紅眉頭一皺,現在的品酒師中鍾明可算是佼佼者,但是看青衣這麼高興,也沒有多說。何況老海已經躍躍欲試了,但是既然在玫瑰莊園裡,當然是玫瑰莊園上酒,客人來猜了。
這時,第一道菜也由今天穿得格外漂亮的喬嬌端上來了,是古法八寶雞,這是用臘味、蓮子、香菇、香菇、板栗子、老陳皮、蝦米加雞肉和糯米煮爛,塞入雞身炸脆,再澆上新鮮的橙汁,是一道非常開胃的甜菜。
江濤看見青衣看着那盤炸雞都充滿了愛意,不由地長嘆一聲。這一長嘆引起了花千紅的注意,江濤趕緊拉低了自己的帽舌,可是這一拉卻碰倒了放在他面前的酒杯,酒杯“嘣”地一聲摔碎在地。
江濤第一時間注意到的不是花千紅的反應,也不是鍾明的反應,而是喬嬌的。她當時離江濤不遠,而且杯子摔得確實突然,她大叫一聲,但是她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朝鐘明看了一眼,趕緊去換了新杯子。
這就是問題所在,花千紅循着江濤的目光,也看出端倪來了。
鍾明卻不以爲然,舉起了他面前的第一杯紅酒說道:“這第一杯酒,色澤鮮豔,富有野性,酒稍稍粘杯,有些媚態,不像是附近的酒莊的。”
他又放在鼻子上聞了聞,“嗯,這應該是德國的莫塞爾,”接着他舉止優雅地喝了一小口,“這個味道很獨特,應該是……不,肯定是1945年的。”
說完他朝老海看了眼,老海朝他點了點頭,“眼下國內很少有這種酒了。”
“好,那我就與各位同飲此杯,爲我們的豐收年。”
他們舉杯間,喬嬌已經給所有人面前的第二個杯子倒上了新酒。
“在喝紅葡萄酒之前,先來杯白葡萄酒墊墊,是再好不過了,可是有些人認爲法國的白葡萄酒最好,但是他們不知道法國的那種浪漫交際,一開始就上來的話,會明顯破會接下來的氛圍,所以,哈哈,一杯莫塞爾最好不過了。”這話中明顯有對莊園主的讚美,在鍾明看來他已經完全掌握了宴會的氛圍。
老海連忙點頭,他以前對葡萄酒也頗有研究,鍾明所說的已經屬於很深的研究了,他以前曾在一篇品酒日誌裡有過類似的言論,簡直是不謀而合,這讓他的興致又高了幾分。
接下來,江濤就開始低頭吃香脆可口的雞肉,而老海就開始談論些村子裡的情況還有一些別人很難插上嘴的奇聞怪事。
鍾明一邊時不時應付老海幾聲,一邊和旁邊的青衣談笑着,來回應付,遊刃有餘。他和青衣說話時,會將身子挨近她,而且越來越近,那個渾身充滿溫柔的女子也不閃躲,就這樣兩人慢慢的黏在一起,誰也不着急喝這第二杯酒。
吃完了雞之後,女僕喬嬌要過來收拾空盤。當她走到鍾明身邊時,發現鍾明還有一塊雞沒有吃,有些猶豫要不要收盤子,鍾明立刻意識到了,停止了和青衣的說話,飛快地把那塊鬆脆的肌肉吞進肚子裡去。然後他隨手拿起了酒杯,抿了兩小口,又開始和青衣說起話來。
老海其實一直在等着他喝下這口酒,“怎麼樣,這是哪裡的酒啊?”
這時,江濤捂着肚子起身說:“不好意思,我去去就來。”
在江濤起身的時候,第二道菜到了,是草原上的烤羊肉,風味獨特,百吃不厭。
鍾明一臉茫然地說:“是剛纔這杯酒嘛?不好意思,我再嚐嚐,剛纔聊得太投入了,都沒嚐出味道。”他以其慣用的優雅姿態喝了一小口之後閉上了眼睛,宴會上的其他人也都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說道:“這酒初嘗是比較濃烈,隨着酒的香氣充滿血液,會慢慢變得平淡,但這不是一種平淡無奇,而是營造了一種頗具體積感的醉意,我知道了,這是古拉華拉1912,紅土地上的葡萄酒就是魅力獨特,怎麼樣,這次就讓我陪海爺滿飲這杯中香醋,如何?”
“哈哈,好。”老海是不勝酒力的。
這時江濤已經回位,又低頭吃起了面前的羊肉。而鍾明呢,又和青衣說起話來。
老海有些醉意了:“嗯,你又猜對了,但是第三杯,你是一定猜不出來的。”
鍾明聽到這句話,心中升起了一絲快意:“我一定能猜得出來!”
“你猜不出來!”
“我猜得出來。”
“打賭。”
鍾明朝花千紅看了眼,見她沒有出言阻擾,心裡有些奇怪。
花千紅迎着鍾明的目光:“海爹已經有些醉了,但是今天既然這麼高興,”她又看了看青衣,“而且明天就是青衣大喜的日子,那就讓你們賭一次,下不爲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