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保財看見萬用表面板上的紅色指示燈,十分規則的閃動着,心中一陣狂喜,該死的周壯,終於聯繫上了。
從3796年4月20日見到蘇東來開始,自己的生活就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一剛開始,還只是去安裝一些奇怪的設備,接下來的事情,居然是破解安全系統,接着就是非法入室,這些事情吧,雖然是已經違反了法律,但讓人乾的就是十分的爽,而且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在這個陌生的老大的掌控之中,等到後來,去向黑幫告密,自己也覺得沒什麼,何況他給自己安排了那麼多的後手,可是,可是,計劃不如變化快。
可告密的直接結果,雖然將老大救了出來,可也死了好幾十個人,更使自己處於被挾持的境地,今天早上的一場戰鬥,實在是太可怕了,雖然自己平時也去遊戲館體驗過幾次戰鬥,而且戰鬥的場景比這還激烈,可是那能相同嗎,那是不死人的,而眼前……
那位疤哥,自己昨天晚上見到的時候,那氣勢,那兇猛的姿態,一看就知道是混社會的猛人,讓人從心底感到害怕,可現在,就是一團死肉,還有那個槍子,一個默默無聞的人,可是在今早的戰鬥中,臨死不懼,身上中的十幾槍,腿都被打掉了一截,可就像沒事的一樣,在還有最後一點力氣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卻是把武器遞過來,讓大家有後面勝利的可能,而不是首先去想辦法,來保全自己的性命。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英雄嗎?我想做英雄嗎?我又能做英雄嗎?想想還是算了,當然,如果有那種不費什麼力氣,又不用打生打死的英雄,讓我做做也可以。
五天,僅僅只有五天,自己身邊的世界,已經完全改變了,周壯,該死的周壯,都是你帶來的,就算是我死,也要拖着你,不會讓你好過的。
正是懷着這種奇怪的心態,範保財不停的給周壯發信息,從自己的處境,到外面幾個人的態度,自己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擔心,通通都發,還要求周壯必須回覆。
面對自己最好的朋友,周壯也沒有辦法,可是自己需要面對的人多,要處理的事情也多。這些挖私礦的人,大部分都是爲生活所迫,能夠在這個行業中生存下來的,並能養家餬口的人,大多都是有兩把刷子的,挖私礦者,這是他們對自己的稱呼,在官面上,他們有一個正式的稱呼,叫做半自由職業者,或者是間歇性失業者,他們基本上無稅收,無社保,當然也很少找政府的麻煩,但他們絕不會拒絕,在風高月黑的時候,順手做一把殺人越貨的事。
正是基於這種現狀,再加上自已出生在這一行內,所以即使有很多人看不順自己,但是他們也不拒絕與自己溝通,那些有能力有影響力的挖礦人,他們也有一些更自私的想法,他們想通過建立自己的行業聯合會,或者挖礦者組織,來建立自己的勢力,就像他們自己經常與之打交道的黑幫一樣。
還好,這種事情,早就在東來老大的預期中,因此,周壯只是建議,只要是有利於提高大家的生存能力,有利於改善大家生活質量的組織與建議,他都贊成,至於這個組織,是不是使用他提供的賬戶,這都沒關係。
正是因爲這種態度,周壯每到一戶遇難者的家裡,吸引來的可不是附近十里八鄉的人,就連數百上千公里之外的挖礦者,都聚集而來,有的時候,從出殯回來的下午,一直到整個晚上,周壯都在與人交流,溝通,甚至啓發。
作爲一個性格憨厚,並不太擅長言辭的人,周壯給所有的來訪者的感覺,都是一種質樸可靠的印象,好在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周壯自己所親身經歷的,至於鼓動人心的那一部分說辭,那也是蘇東來,在芋頭星上的四個月裡,採取了和礦物星上一樣的遊戲方式,讓他和周香一起,採取一問一答的形式,反覆訓練後纔得到的成果。
談及到自己家在芋頭星上的生活時,周壯沒有多說,而是將所有的生活來源,必要的生活開支,等等所有的賬目,一筆一筆的算給來訪者聽,雖然少了採礦者的風險,但生活質量就不只差了一點半截,這也是爲什麼他有了芋頭星上的生活,卻依然出去挖礦的原因。
他也談到了錢氏三兄弟即將要面對的海盜生活時,也談到了一個叫山子的海盜,在其工作的過程中,所經歷過的殘酷戰鬥,以及他們在高收益的同時,所要面對的生死危機。
周壯那時而乾脆利索,時而又絮絮叨叨的談話,夾雜着範保財從無線電發報機裡傳來的,一些亂七八糟而莫名其妙的問題,給那些前來拜訪的人一種印象,以這些人目前的處境,做一名採礦者,是目前最好的選擇,剩下的問題是,如何在現有的狀況下,更好地改善自己的生活。
在那些所有可能的選項中,成立行業聯合會,所能帶來的收益和所需要承擔的風險,兩相比較,幾乎是綜合效益最好的,所有的來訪者,都帶的一臉的思索,相繼離開。
範保財將手上的腕式通訊器,加了一個有關摩爾斯電碼的編譯軟件後,用通訊器上的一個感光口,對準萬用表上閃動的紅光,直接將電碼編譯成文字,再送到耳朵裡面的內置式揚聲器,直接讀給他聽。
在一個類似於封閉的房間裡,在一個持續的,生死考驗的壓力下,範保財勉強維持着正常人的思維,在周壯不斷疏導的努力下,過去了整整一天。
現在的情況很奇怪,昨天早上的戰鬥,只死了一個人,給他們埋掉了,但卻受傷了好幾個,怎麼不見他們送去醫治,卻一直呆在這個廢院子裡,其間也只有那個愛說話的篩子,給送過一次食物。
更讓人奇怪的是,周壯聽說了這事後,讓他仔細地看了看食物的包裝,產地,和生產時期等,就告訴他,這是對方的一個基地,這些東西,是別人早就存儲起來的,整個地方一定會有良好的防禦,和隱蔽的撒退路線,並告訴他不要亂跑,因爲那些防禦,對不熟悉情況的人來說,也是陷阱。
範保財十分奇怪,這個周壯,一直以來,都是一個比較呆板的人,怎麼忽然變得這麼精明起來?只問了這麼幾個簡單的問題,就能猜出它背後隱藏的真相,還真是奇怪。
不只範保財十分奇怪,周壯更奇怪:怎麼老大給他交代的一些問題,馬上就會有人問,搞了一個行業工會也是,現在讓這個範保財看的食品包裝也是,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任何一個人,只要受過相關的訓練,都會知道這些,而蘇東來也只是根據當前的環境,將這些常識性的知識,進行了一下排序,將那些出現機率最高的,優先教給了周壯而已。
範保財卻沒有時間想這些問題了,他從窗戶縫裡,看到對面房間裡的人,明顯的忙碌起來了,幾個還有行動能力的傷員,開始在每個房屋的拐角,窗戶等地方,要麼就是塞上一些東西,要麼就是拉出一些線頭,總之是神神秘秘的了。
等看他們前前後後的將這些事忙完以後,範保財的肚子也餓了,擡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下午五點多了,再次吃了幾包壓縮乾糧後,竟在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範保財忽然之間醒了過來,擡手一看,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院子外面傳來了鬧哄哄的聲音。
很快,那個影子人小胡走了進來,厲聲地對範保財說:“外面來了好多警察,估計是想借宿的,記住,這棟房子是我的,正準備裝修,你是我請來的水電修理工,是來這裡檢查線路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說完,陰沉着臉,用眼睛狠狠的盯着範保財,像一隻擇人而噬的餓狼。
範保財心中一寒,趕忙點頭道:“我明白,老闆,我明白。”
範保財肯定明白,砍頭幫至少有一百多人,就算是前天晚上的將近五十人,全部死光,外面還有五十到一百個人,如果要是讓他們知道,這些人都是自己害死的,那還不狠命追殺自己?這也是自己小心翼翼的陪在這些人身邊的一個最重要的原因,也是爲了讓這些人,能夠證明自己是一個無辜的人,不值得去追殺。
範保財沒有出去,就在院子裡隨意轉動,很快從外面進來一大隊的警察,他們進來以後,也只是隨手檢查了一下腦波,確定了一下身份而已,在告知不得隨意走動後,便不多再理會了。
看着進進出出的警察,在那裡忙忙碌碌,範保財心中一動,立刻上去幫忙,他沒有選擇去調試監控的地方,也沒有去通訊室,更不要說指揮中心了,他直接就跟着一個人去幫忙了。
那個人應該是一名技術警察,也就是一名電工,拿着捲線器,不停在在地上放着長長的電纜,忙得不亦樂乎,範保財畢竟是幹修理出身的,對這些十分在行,很快就幫助那名警察,將電引到各個房間,分配給各臺設備。
範保財沒有看到那些黑幫傷員被運走,但是明顯警察也沒有發現什麼,看來真的就像周壯所說的那樣,這裡就是某一處的基地,地底下應該有一些秘密空間,傷員們都藏到哪裡去了,地面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警察們明顯地發現,小胡對他的房子被徵用,十分的不滿,不過他們都無所謂,政府有權利臨時徵用民房,何況還付了費的,你有什麼不滿呢!
在房間裡獨自喝着茶的小胡,看見忙碌中的範保財,與那名技術警察融洽的聊着天,忽然心中一動,用盤子端了一壺熱茶,兩隻茶杯,送到兩人所在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