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機會

SK95278行星,鳳凰崖基地。

整個基地完全符合超摩登金屬主義風格,空間極大,幾乎將鳳凰山掏空,五座粗壯的重金鈦合柱應用了反重力裝置,各類居住間與工作間依託其而建,十分壯觀,內部有完善的生態循環系統,有效保證了人類在行星常年肆掠恐怖沙塵暴的惡劣環境中生存下去。

基地的首領馬浮屠,不好女色,身材矮小,只有一米六,曾無比感慨地說了一句,“幸好我的身高跟我的智商成反比”,在星盜團內部數次爭鬥中站對了隊伍,如今他深得星盜王歌德的信任,私底下,星盜團內習慣於尊稱他爲“三爺”,並且知曉他特別喜歡古代戲劇,倍加推崇博大精深的京劇,閒暇時,時常在他的工作室兼臥室唱唸做打。

馬三爺有兩名忠心耿耿卻始終不和的心腹,後勤主管尼爾斯,肥頭大耳的胖子,總帶着一副笑兮兮的面孔,救過三爺一命,護衛總管蘇隆坡,實力高深,一向囂張跋扈,毆打不聽話的下屬與礦工已是家常便飯,據傳聞與以星際通訊技術起家的蘇家家主蘇緒有着秘密關係。

“啪”馬三爺的紙扇拍打在鈦合金製成的光滑桌邊,枯瘦黝黑的臉龐上眉毛一挑,緩緩睜開了眼睛,室內陣陣晃動,幅度不大,手指摩挲着紙扇,輕聲嘆息,這次又要死多少人?

…………

“滾到鳳凰星系去!”

這是一句光明聯邦上層人士的流行語,起初是聯邦第一上將道格拉斯·本傑寧對聯邦最弱的第五軍區將士的嘲諷,後來逐漸變爲針對一些失勢家族與得罪權貴民衆的懲罰。

據冒險公會探明的情況,鳳凰星系99.99%的星球是“死亡”星球,沒有生命存在,沒有任何可具開採價值的優質礦藏,是聯邦最貧瘠荒涼的星系,沒有之一。最近二十年,臭名昭著的“血腥歌德”星盜團一直活躍於聯邦的西南星域,尤以鳳凰星系爲主,聯邦第五軍區曾多次派軍圍剿,但均告以失敗,連其老巢在哪都不知道。

神秘與血腥,外界總不自覺的用這兩個詞去形容歌德和他的星盜團。實際上,大鬍子歌德只是一個驕傲不自大的偏執狂,儘管他多次在星盜面前宣稱他是上帝,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讓我們歡呼勝利!”

大鬍子歌德高聲呼喊道,凸出的額頭上皺紋一顫一顫的,一飲而盡酒杯中的葡萄酒,隨即偌大的浮士德星盜基地陷入尖叫與狂歡之中。

鮮血,藍金,食物,女人,這永遠是星盜們的最愛。

“將逮住的小傢伙送到鳳凰崖去!”轉過身的歌德扯了扯衣領,隨手拎起“波爾尼-18”給自己倒滿鮮紅如血的葡萄酒,搖晃着,幾滴濺出明亮的水晶杯的葡萄酒以一道道優美的弧線落在木質地板。他自然不會咒罵自己的下屬沒長眼睛,逮住了聯邦軍神易天的玄孫,那會顯得自己很沒氣魄,畢竟他宣稱過星盜存在的最大意義,劫掠整個星河。

“是,父親陛下!”

…………

其實,鳳凰崖秘密基地存在的最大意義並不是爲了關押犯人,而是爲了挖掘地底埋藏的豐富藍金礦,約一億儲存量。所謂的藍金,是聯邦貨幣體系中的硬通貨,一盎司藍金可以兌換1000信用點。因此,鳳凰崖有着龐大而脆弱的礦工隊伍,五百餘人,主要是從各個移民星球掠奪過來的青少年,壯年極少,林青狐便是其中的一位礦工,十分優秀。

“警告,二級礦洞坍塌!橙色危險,請立即撤離!”

“小樹,立即聯絡富貴,將逃生路線發給他!”林青狐對着採掘者機甲內的閃爍光屏吼道,修長的五指在操作鍵盤上飛快地輸入各種命令,礦包收進機甲空間,腿部四個引擎全部打開,原本笨拙的機甲驟然獲得了生命力,在震盪中靈活無比的順着光屏上指示的複雜路線奔馳着,沿途不時有碎塊掉落卻恰好擦身而過。

“主人,很不幸的告訴你富貴逃生的概率比你足足高出十個百分點!”採掘者自帶的光腦,確切的說,是附在其中的一棵晶狀小樹,搖着樹枝,通過意識直接在林青狐的腦海裡說道。

“很好!”林青狐專心致志地駕駛着吱吱作響的老掉牙機甲在礦洞裡奔跑,不時發出幾道激光處理着擋路的石塊,渾然沒有注意到手速已經達到了20,達到了中級機師的水準,面對普通的橙色危險已綽綽有餘,然而,鳳凰崖的礦洞經過十來年的開採挖掘,遠比想象中的要幽深複雜,如同一個迷宮,稍不注意就會迷失出路。

“機甲損壞率95%!”

“機甲損壞率90%!”

“機甲損壞率85%!”

“警告,主礦洞將在五分鐘後塌陷!警告……”

汗滴從林青狐年輕的臉龐滑落,手心已滿是汗漬,小樹的警告聲如同一道催命符,逼迫他在五秒之內,連續轉兩個U型彎,並直奔1000米,難度並不大。

其中,最危險的莫過於轉彎處的急速變換。

只見,林青狐駕駛的機甲在臨近拐彎時,速度不減,背部的推進器猛然打開而後迅速關閉,“嗡”,笨拙的機甲躍起半米高,而後左腿落下,在地面踩出一個淺坑,右腿在空中滑出了一個90度的弧線而後迅速落地,左腿再次拔起,直奔下一個轉彎,短短三秒便通過了U型彎。

“機甲損壞率73%!機甲左腿關節處一處線路脫落!”

林青狐突然笑了笑,以30度角傾斜向上的主坑洞已經近在眼前,“小樹,就好。”

“但願如此!”小樹分析着機甲掃描儀的大量數據,光腦的操作光屏不停閃爍,“主坑洞的防護裝置將要垮塌,建議以最快速度通過!”

“砰~砰”一塊巨大的操作檯與幾輛工作車從主坑洞的上方墜下,金屬物的撞擊聲在坑洞裡迴響,要不是機甲自帶聲率屏蔽儀,恐怕耳朵都被震聾。

“不行,我要下去維修機甲。”林青狐感受到機甲左腿行動吃力,調出光屏,一點點小火花在黑暗中舞蹈,而後果斷停下,打開機甲艙門,跳下,迅速低下頭審視破損處,從口袋中拿出兩根接線頭,忍着絲絲能量流進入手臂的瘙癢,強行將線頭插在一起,很快將線路修好,躍入機甲,再次發動,微眯着眼睛盯着主坑洞,打開背部推進器,猛然加速,機甲踩着物體以螺旋的姿態向上躥。

刺耳的光腦警告聲不斷響起,機甲的上方,一塊直徑達五十米的厚實金屬板砸了下來。

危急關頭,只見機甲一躍十米,舉起的機械手臂發出幾道紅色激光將金屬板的一角切開,右腿凌空抽射中一塊小型礦石,“咚”,缺角被擊飛,趁此機甲矯健地鑽了出來,快速向上飛奔。

“機甲同步率90%!”小樹注意到機甲光腦的提示音,搖擺的晶狀樹枝頓了頓,機甲同步率越高,越能發揮出機甲的整體性能,前幾日還一直在85%左右徘徊,如今居然突破了?以恆宇樹族的固有的意識形態難以分析出原因,小樹只能再次感慨,人類真是奇特的生物。

林青狐依然專注地駕駛着“採掘者”,躲避着不時掉落的各種物體,頭頂已然可見一處亮光,很快,他便衝了上來,打開機甲,跳了出來,半跪在地上,解開高奈米防護服,臉色略顯蒼白,“呼,終於出來了!”

…………

基地的重金屬偏移門緩緩打開。

原本想去吃飯的林青狐見狀停下了腳步,沉默的望着,旁邊是陳富貴,一個兩米高的壯漢,一臉憨傻的笑容破壞了他極具威嚴的氣勢,此時,刀鞘般的眉毛微蹙,似乎遇到了難以解答的難題。陳富貴與林青狐不同,並不是劫掠而來,他的爺爺跟星盜王有些交情,得罪了基地的二號實權人物瓦洛格才被流放到鳳凰崖基地,對這艘進入基地的青鳥號飛船不陌生,星盜王歌德的兩艘旗艦之一,功能強大,裝載高核聚變推進器,飛行速度理論上可達到光速的90%,新一代神經元操作系統,實現飛船與人類的完美契合……

“在想什麼呢?”林青狐手肘碰了碰陳富貴,小聲說道。

陳富貴憨傻的笑着,眼神嚴肅,答道,“機會。”

“行動?”林青狐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低下了頭,對於自由,他嚮往了很久,也默默準備了很久,這幾乎成爲了他的信念。

“回去再說。”陳富貴轉身即走,沒有絲毫猶豫,林青狐隨意看了一眼四周跟了上去。

…………

晚上七點,一個不平靜的夜晚的開始。

“基本情況就這樣。”憑藉着小樹對基地內光腦系統的侵入,林青狐得到了所需要的信息,這次青鳥號送來了十三名青少年,其中名叫易軒的青年得到了重點“關照”,可能是某個大人物的子嗣,“富貴,有需要補充的嗎?”

陳富貴沉默的點了點頭。

“其他人呢?”林青狐問道。

“呵呵,我沒意見。”滿身機油味的扳手撓着頭,笑呵呵的說道。另一邊,滄月直接關閉通信光屏,繼續看書,年紀最小的沐如水神情激動中夾雜着一絲絲惶恐,沒有說話。

林青狐見狀,開口說道,“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麼凌晨兩點,準時集合,行動!”

“我有意見!”小樹從光腦中跳出來迫不及待地叫喊道。

吃過小樹無數次虧的林青狐,毫無遲疑的答道,“忽略!”

“人有人權,樹有樹權!”小樹不甘的吶喊道。

…………

“滄月姐,你說我們能成功嗎?我好擔心,要是出什麼事,我們就死定了!”按照制定的計劃行動與滄月一起的沐如水,扎着馬尾辮,揹着黑色揹包,在五分鐘前闖入滄月的房間,伸手想要抓住滄月的手臂,嘴裡神經兮兮的唸叨着。

滄月甩開了她的手臂,徑直走入洗澡間,十分鐘以後,包裹着浴巾走了出來,柔順的長髮已經吹乾,隨意地飄散在肩上,瞪了一眼亂翻東西的沐如水。

後者吐了吐舌頭,隨即像似發現了一塊新大陸,一下子衝到了滄月的面前,眉尖微蹙,頗爲不甘的說道,“我怎麼就長不出來呢!”

滄月似乎被沐如水調皮的模樣逗樂,秀美的臉龐綻放出一絲笑意,“因爲我的胸部和我的頭腦一樣,都屬於天才的範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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