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堂走進,卻是發現了宅子依舊是那一間宅子,但是以往森嚴的氣息籠罩着的,現在給唐堂的感覺卻是隻有一種感覺——寂寥。
沒錯,就是寂寥,大門口別說是有森嚴的守衛了,就連一個人的影子也沒有見着,如入無人之境那般,唐堂一進就是進入到宅子之中了,只有那麼幾個機器人還在運作着,電子眼一閃,將唐堂的的形象掃進了智腦之中。
“圖像蒐集完畢,進行數據比配,比配完畢,進行數據覈對——”
“覈對完畢,圖像數據吻合,判斷爲溫斯特的養女,唐堂,允許進入——”
幾個巡邏機器人的電子眼又是一閃,原先成包圍之勢的的機器人就是讓了出來,讓唐堂通過。唐堂走了幾步,腳步忽地就是頓了一頓,“溫斯特上校現在在家中嗎?”
“搜索出入記錄,搜索完畢,在的,溫斯特上校就在家中,據以往的作息時間,現爲下午兩點二十三分五十秒,溫斯特上校應該就是在書房中——”
書房,唐堂想了想,原本正想直奔宅子裡面去的身形就是停了下來,沉思了一下,身形就是一閃,折返往另外的一個方向去。
溫斯特的書房,一如往常那樣陰冷,只是相比唐堂地一次來的時候,卻更顯得沒有人氣了。書桌上積聚了厚厚的文件,分成了好幾堆,明顯有一部上面積滿了厚厚的灰塵,表面的卷頁發黃,顯然是多年前的舊資料,而另外好幾堆,和這一部分沒有什麼區別,唯一不同的就是上面的灰塵少了不少,顯然是被人翻看過了。
本來以現在這個時代來說,一般資料都會以電子形式來記載,特別重要的資料就是進行加密。以書面記載的形式不是沒有,但是很少。而溫斯特就有這樣的習慣,因爲在年輕的時候,他常常就是在不同的戰場上奔波。很難接受到來自帝國的信息,尤其是來自當時他還在世溫夫人的家書,有好幾次就是在電子信息傳送的過程中的數據流沖走了。
後來,當時的溫夫人就是換了這樣的一種書面形式來傳遞家書,就算後來的書信壓根就是受不到,但是望着他夫人溫婉的字跡也能解相思之苦,這個習慣就是這樣留下來了。所以一些比較重要的信息,溫斯特會率先進行加密,便是以書面的形式保存來下。
現在,溫斯特他就是翻找着這一些比較重要的信息。年輕時候接收過的一些比較重要的資料也在這來了,他現在就是將微小的希望寄託於其中,希望能找到與當時重臣或者是帝國皇室相關的信息。
翻看了好一段時間,眼睛不由得就是變得十分之酸澀了,溫斯特就是頭痛地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終是疲倦地嘆了一口氣,似乎連心身都產生了倦意了。
就在這個時候,書房的房門就是被人打了開來了,響起微弱的聲響,溫斯特帶着倦意的聲音就是傳了過來,“一號,將茶點放下就是行了。你可以出……”
最後一個‘去’的音節沒有發出來,溫斯特瞬間就是愣住了,將茶點放在書桌上的竟不是老式機器人‘一號’又短又圓的手,而是一雙修長,皮膚白皙的女性的手,不像是別的千金大小姐那樣光滑的手。而是指間的關節處就是佈滿了不少的老繭和細細的傷口,這次在修理改良東西和握着能源槍留下來的印記。
猛地,溫斯特的眼眶就是熱了,他知道這一隻手是屬於誰的,繼承了和他的夫人一樣白皙而不易被曬黑的皮膚。?而是和他夫人身子的孱弱不一樣,這一隻的主人從小的時候就像自己,十分之好動,甚至某些時候望着自己的眼神就是精亮精亮的。
不過,這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遠得他都以爲是這是沒有發生過的事了。然而,下一刻,微微低垂着頭顱的溫斯特,就是狠狠地閉了閉眼睛,剛剛一張微微有點兒動容的臉就是隱匿得無影無蹤了,只剩下以往那一張板着的,沒有什麼表情的冷臉。
那一剎那電光火石的變化,唐堂沒有見到,她見到的已經是溫斯特板起來的冷臉,似乎對自己的到來沒有任何的吃驚,也沒有任何意外,更是沒有什麼外露的欣喜甚至憤怒的表情,
唐堂臉上的表情維持着沒有變,但是心卻是一下子就是揪緊了起來了,她心裡甚至就是劃過一個念頭,是不是溫斯特,這個和自己這一具身體緊密聯繫着的父親,重來就是沒有注重過自己,或者說是沒有了這一層的關係他們更像是陌生人,想到這裡,唐堂的心不由得就是酸澀了起來了。
雖然唐堂的人生並沒有享受過什麼親情的待遇,更多的就是戰友情,正是因爲如此,唐堂甚至比任何人都要來得渴望親情這一中奢侈的東西,甚至她對親情的幻想已經達到了一個比較完美的高度了。
以往的時候,溫斯特對自己不甚親近,唐堂便是對自己說,這恐怕自己和他的關係只是養父女的關係,不像平常的父女那樣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所以,當她從伊曼口中得知自己就是溫斯特上校的親生女兒——艾莉.溫斯特的時候,激動緊張過後了就是濃濃的失望和不可置信的憤怒。
爲什麼?爲什麼眼前的這個人會這麼狠心地就是將自己的女人送進去改造?不是什麼被隱瞞和欺騙,溫斯特,這個名爲‘親生父親’的男人他是知情的,甚至極有可能是自願地親手將自己的血脈相連的女兒送進那個未知的地獄般的實驗基地的。
爲的是什麼?難道就是爲了討好重臣麼,爲以後的前途取得一片的光明之地麼,怪不得那個時候,那麼多的猛將不是失蹤就是意外死亡,或者依舊在軍區的底層的等級徘徊着,只有溫斯特順風順水的一路升上來了,要不是帝國的元帥一般只有一個,尼勒斯那邊不願鬆口,溫斯特甚至都很可能爬上那個位置了。
緩了緩,唐堂一瞬之間就是清醒了,冷靜而緩慢地就是對溫斯特冷冷地開口道,“你看看我,溫斯特上校,你有沒有預想過我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在你送我進去到那一個實驗基地之前……”
溫斯特臉上的肌肉就是動了動,手一下子就是捏得緊緊的,猛地一下就是將視線投放到了唐堂的臉上,瞬間瞳孔就是縮緊,“怎麼會,怎麼會變成……?”
“你是想說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溫斯特上校,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唐堂嗤笑了一下,銀色的眼眸瞬間就是變得極爲的冷冽,和寒霜一般,正正倒映着溫斯特有着年老的面容,“或者,我要該幸運,溫斯特上校,我還活着,也沒有變成像注射的‘強化藥劑’一般的人類一樣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不,我說錯了,我還真是看高了自己,我早就已經不是人類了,早就已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了,只是比那些變成的半蟲子的好看那麼一點兒而已,還披着副人類的皮囊!”
溫斯特的嘴脣動了動,眼神就是直直地望着已經完全變爲銀色的頭髮,還有泛着銀色光澤的眸子,心就是緊緊地揪緊,微微地就是想伸出手,剛想觸上唐堂的銀髮,就是被唐堂條件反射性地避開了。
溫斯特手就是一僵,就是縮回了手,心卻是猛地涼了半截了,聲音也就是不自覺地帶上了乾澀,“既然你都知道了,你還想問些什麼?”
他這就是承認了,唐堂猛地就是深吸了一口氣,維持着自己情緒的平穩,就是直直地對上了溫斯特的視線,“我只想再確認一次而已,溫斯特上校,你是不是真的就是爲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將我,你的親生女兒艾莉.溫斯特送到了實驗室去了?!”
是的,這次唐堂回到宅子的動機就是這麼簡單,她只是懷着一絲的希望向溫斯特求證着,雖然很多事實就是明顯地告訴了唐堂的這個事的真實性,但是她內心還固執又任性地懷着那麼一些的希望,希望能從溫斯特口中聽到一個‘否’字。
然而,溫斯特就是狠狠地閉了閉眼,待他再次睜開眼來,他的眼中卻是閃爍着唐堂看不明的意味,他一開口就是狠狠地將唐堂最後那一束希望之火給捏滅了。
“是。”
“是我。”
“是我,爲了自己光明通暢的前途,就是和重臣串通,將自己的親生女人送到了實驗室……”
唐堂臉色就是一白,堪堪才穩住了自己身形,心裡就是一片餛飩。良久良久,唐堂還緩緩地回過了神來,眼睛重新聚焦,在離開書房前的一刻忽地就是一頓。
“父親……”像是在胸腔之中發出來的呼喊,聽在溫斯特的耳朵裡卻是帶着一種拒絕的意味。
“這恐怕是我最後一次喊這個稱呼了,從此,最好不要再遇到,我怕我會忍不住將你視作了——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