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他們的大本營,他們有一個頭目叫紀伯倫,紀伯倫原本就住在城北,後來不小心出了人命,殺了當時和他好的女人,還沒等士兵抓捕他就發生了蟲族的事情,後來紀伯倫乾脆就叫了好多以前跟他一起的人去殺蟲族,那些人裡面有不少都是殺人犯。”
“城北之前有一間監獄,後來因爲軍隊與蟲族的戰爭,這裡的能源控制系統被關閉了,是紀伯倫把他們救了出來,還殺了看守那些犯人的士兵,一開始紀伯倫想着事如果戰爭平息了,沒有人知道他們以前都犯了什麼罪,或者最好能將功贖罪,編入正規軍。”珍妮一點點的對葉櫺櫳訴說着她從來到這裡之後打探到的事情。
“後來呢?”葉櫺櫳問。“是什麼改變了他?”
珍妮擡頭看了葉櫺櫳一眼,隨後點頭:“是的,是一個人讓他的態度開始發生變化,一開始紀伯倫或許有些心狠,但是他還是希望最後能夠加入聯邦獲得一個平等身份的,但是後來來了一些人,是坐飛船來的,藉着蟲族的機會跟他們一起回了這裡。”
挑了挑眉,葉櫺櫳擡頭看了一眼樓板,似乎能透過它看清這上百層的高樓大廈。
“飛船在哪?”葉櫺櫳問。
珍妮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是肯定是在外面,或許是在蟲族的巢穴裡,正是那些人來了之後紀伯倫纔打消了之前的決定,但是他和他的屬下說過,這次之後要帶他們離開。”
微微皺了一下眉,葉櫺櫳點頭:“多謝,你的消息很有用。”
珍妮沒有笑,目光有些直白的看着葉櫺櫳,清澈見底的眼神猶如小鹿一般,卻彷彿裝着生與死:“是你們趕走了蟲子,你們比那些大兵要好得多,所以我願意幫你們,你不需要感謝我。”
葉櫺櫳眨了眨眼睛,和眼前這個只到她胸口高的女孩對視:“不,我還是應該謝謝你,因爲有更多的人他們明明可以做到這些卻選擇躲在背地裡不出聲,只有你,堅強而又勇敢。”
珍妮這次笑了,笑得很開心,小聲的問葉櫺櫳:“是嗎?”
葉櫺櫳點頭:“是的。”
“那,要是我也殺了人呢?”珍妮收斂了嘴角的笑容,重新用那雙好看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向葉櫺櫳。
認真的和她對視,葉櫺櫳道:“沒有天生的殺人狂,我也殺過人,但是我知道什麼人該殺什麼人不該殺,有些時候不能以簡單的對錯來判別一件事情的好壞,但是當你下次還想這麼幹的時候,用手拍着自己的胸口,問她三個問題,看她怎麼回答。”
“什麼問題?”珍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葉櫺櫳。
“第一,你真的很想殺了這個人嗎?
第二,你還記得你殺的上一個人嗎?
第三,你還想再殺人嗎?”
“那她,又要怎麼回答我我纔會停下來?”
“第一,我並不是很想殺了這個人。第二,我還記得我殺的上一個人。第三,我並不想再殺人了。”葉櫺櫳看着珍妮,一字一句的說道。
珍妮點了點頭:“好,我會記住你的問題,下一次我會問我自己這三個問題。”
稚嫩的童聲裡面帶着一絲不符合她年齡的成熟和冷漠,冷靜的態度更加脫離了她天真的臉龐。
葉櫺櫳看着她那張還帶着幾分嬰兒肥的小臉,道:“記着,如果有一天你覺得有危險,或是你不想在這麼堅持下去了,去貝卡雜貨鋪,找老貝卡,對他說,我的洋娃娃忘在家裡了,你能帶我去拿回來嗎。”
珍妮點了點頭,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她的年齡雖小,但是她卻有着一般的成人一生都沒有體會過的經歷,她清楚,這句話,在關鍵時刻可以救她一命。
“謝謝你,幫我。”珍妮說道,“就像你說的,有很多人可以這麼做,但是在他們能這麼做的時候他們選擇了躲在暗地裡偷偷的看着而不是挺身而出。”
離開了城北,每隔一段就會閃爍一下的信號燈不時發出紅色的細小光亮,霧氣漸漸散開在空氣中,葉櫺櫳只覺得胸口突然無比的壓抑。
第二天一早,葉櫺櫳首先聯繫了寧沛沛,和她說明了這邊的情況,隨後將自己懷疑有查爾斯或是布尼爾不知哪一方的探子可能在卡那封妄圖擾亂戰線的猜測也說了一遍,兩人定下計劃,葉櫺櫳隨後又給顧長崎撥通了通訊。
在顧長崎那邊,這個時間剛好是天黑下來準備入睡的時間,葉櫺櫳打量了一眼顧長崎精壯的上身,微微挑眉,問道:“親自上戰場了?”
顧長崎低頭看了一眼肚皮上有些醜陋的一道斜長疤痕,爽快的笑了一下,後背倚靠在牀上的棉被上,目光近乎貪婪的一寸寸仔細掃視着葉櫺櫳的臉。
“怎麼,想我了?”顧長崎彎了彎嘴角,低啞的嗓音響起,在夜晚帶着一股勾魂的磁性。
“你們那邊什麼時候能結束?”葉櫺櫳不答顧長崎的問題,問道。
“大概兩月,或者更久,你要是想我不如我現在過去找你?”顧長崎說着,突然來了興趣,當真坐直了,彷彿這邊葉櫺櫳一說好他馬上就能穿衣服過來一樣。
葉櫺櫳嗤笑一聲:“你明天不備戰?”
顧長崎一笑:“備戰又怎麼樣,我現在去你那邊,兩個空間跳躍正好明天早上到。”想了想,又道,“不對,到你們那應該正好是你的晚上,然後我和他們開幾個視頻會議,住一晚上第二天一早離開,回來我這邊正好是後天的早上。”
葉櫺櫳忍不住笑了笑,看見葉櫺櫳的嘴角翹起,顧長崎也笑的更開心了。
收斂了臉上的表情,葉櫺櫳道:“我讓寧沛沛那邊已經可以開始了,我們從經濟上弱於二者,就只能從其它方面強過他。”
“那就決定吧,就這一次,將他們從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徹底拉下來,將沒有人會再爲他們說話了。”
在第二天一早,星網的論壇頭條便被這樣的和這個帖子攻佔。
“總結此次蟲族之戰發生的原因和經過,以及可能到達的結果。”
帖子裡面並沒有提及布尼爾和查爾斯的敏感身份,只用了某軍團團長來代替,甚至這篇帖子當真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不是誰的粉絲,更不是誰的託,也不是誰花錢找的槍手,而是站在一個普通的星網羣衆,以一種較爲公立的態度來說這件事情。
當帖子逐漸蓋起高樓時,有心人就已經察覺到不對了,但是在一些人的干預下,卻沒能及時被刪除,導致了衆多網友的私下轉發和保存過千萬。
帖子紅極一時,裡面的內容也逐漸被披露,網友會自行以他們或熟知或不知情況的見解在底下評論並發表自己的觀點和態度。
時間長了,假的也成了真的,而本就是真的,那就更沒有人會去辨別它的來源度了。
儘管這個人和這篇帖子其實本就是寧沛沛花錢僱人寫的。
可是當導火索一旦開始燃燒,每距離爆炸中心更進一步,就越沒有人會在意之前究竟是什麼人點燃的導火索。
帖子是站在一個無關的星網大衆網友的身份訴說的,主要講的就是他從剛知道這件事的開始並且持續瞭解的經過,還有他所猜測的結果。
內容比較平淡和簡單,基本上完全不站在任何的一方,甚至也從沒有指桑罵槐或者是明確爲哪一方說話這種隱含的意思。
網友講道,星際聯盟從若干千年以前,基本上有人的時候開始,就和蟲族有了不解之怨,而之前的幾次或許是因爲能量守恆,在聯邦還沒有完全高度發展的時候,蟲族的戰鬥力及繁衍力也並不像是如今這麼強盛。
直到後來,隨着時間的拉長,雙方都有着同樣的進步,中間也出現過幾次或大或小的戰爭,聯邦的領導人也並不全都是那麼聰明睿智,在對抗蟲族的事情上也出現過幾次漏洞。
甚至有那麼幾次,聯邦甚至在蟲族的爲禍下,一臉損失許多大的可居住星球,就連一些高等文明都在蟲族的攻擊下,不得不與蟲族拼個兩敗俱傷。
雙方也在戰後同時休養生息了好長一段時間纔算是緩過來這一次大戰帶來的傷害。
而蟲族和人類這麼些年來相愛相殺也並不是毫無理由的。
他們從根本上天生就是對手。
蟲族需要繁衍生息,它們生命的延續只能依賴有血肉的食物。
可星際中的低等異獸一般都是成羣結隊形成規模不小的隊伍,並且遠在蟲族尚未來臨之前就能提前察覺到它們的動向,並且蟲族從這些低級異獸身上奪取到的能量並沒有從人類這種高等生物身上攝取到的能量多,並不能供養的上它們大量的繁殖所需,甚至有些時候雌性蟲族還會再繁殖的時候吃下雄性蟲族。
而這一場戰爭之慘烈,卻讓網友不禁回想到了前幾次蟲族進攻聯邦的困境。
如果說一切的源頭都是從伊薩維爾慘勝之後開始的,那麼伊薩維爾的確有在聯邦造成極爲轟動的反響。
那一張張無聲的彩色照片,彷彿有人在無聲的吶喊。
那名網友將這些照片一張張的貼了出來,隨後附上了他自己的感受:“我雖然並未生活在中央星,但是我也是高等文明星球接受過高等文明教育的聯邦公民,如果說在鬥獸場上那些無論多麼厲害最終都會被人類一拳打倒在地上,並且用它自己的刀足狠狠刺死的蟲族也能算是蟲族的話,那麼我是見過蟲族的。”
“我不知道是這麼多年鬥獸場裡面那些長的恐怖但是卻總會被我們人類殺死的蟲族麻痹了我,讓我們就這麼忘記了蟲族的恐怖和可怕,還是因爲那些蟲族被人類抓捕馴養過後已經不是真正的蟲族了,才能讓我對它們感到小瞧,輕視。”
“這是不對的,我覺得我似乎從未了解過蟲族這種和我們對抗了許多年的勁敵,如果他們當真那麼容易被消滅,那麼我們每年有爲什麼會有那麼多優秀的士兵死在戰場上,是他們太弱嗎,不,是對方太強。”
“我承認,是鬥獸場麻痹了我,不僅僅是我,包括我身邊的很多朋友在內都是,我曾經問過他們,我說,蟲子真的那麼可怕嗎,他們卻大聲笑着回答我,哦不,林墾,難道你怕了嗎,你忘了上一次在鬥獸場裡面據說那個極兇的雌性蟲子被不敗戰神一拳打倒在地上了嗎,哈哈,你在害怕什麼,蟲子會襲擊聯邦嗎?
不不不,那不是你應該考慮的問題,那是三大軍團的事情,那與我們無關。”
“這個問題我想了好長好長時間,蟲族,真的與我們無關嗎,看看吧,看看伊薩維爾,這是個我很陌生的城市,但是我的同學,他就是來自伊薩維爾的人,如今和我一樣,在聯邦259中上學。
當伊薩維爾的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哭的像個傻x,他指着照片中的那些人,還有那些場景告訴我們說,那裡是他們的市政府,那裡是他們的標誌性建築物,市政府門前還有一隻大金牛,是一隻b級異獸,卻是他們市長的最佳夥伴,他每年元旦的時候都會過去離得遠遠的看上它一眼。
他跟我們講了很多,說他的家人,現在還有誰在那裡,他還有一個剛兩歲的弟弟,就在伊薩維爾,甚至以前每天還會和他視頻。
但是現在一切都完了,他什麼都沒了。”
“所以有的時候我就會想,蟲族真的與我們無關嗎,是的,伊薩維爾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但是除了他之外,剩下的我們,無論是誰,頂多就是心有感慨,除此之外我們居然並未感覺到其他任何悲傷。”
“是我們沒有悲天憫人的那顆心嗎,不,並不是,是因爲那不是發生在我們身邊。”
“如果蟲族之戰不是在伊薩維爾,不是在遙遠的星際另一端,而是發生在我們的身邊,我們又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