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會面”,氣氛一直都相當融洽,絲毫不見劍拔弩張的緊張,很符合陳黛月待人接物的風格。
怎麼說易紫兮也叫她一聲“姐”,在小妹妹面前拿捏作態,傳出去可不怎麼好聽。
當然,陳黛月態度隨和是一回事,整個談話的節奏,她卻是一定要掌握的。
這一點,沒得任何商量的餘地。
吃完飯,立即就有服務人員輕手輕腳地上來,把桌面收拾乾淨,奉上熱氣騰騰的香茗和餐後水果。
毫無疑問,聽濤小築的服務人員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雖然談不上個個年輕漂亮,卻也耐看,很明顯訓練有素。
這也折現出金香會所的整體水平——什麼都要高端大氣上檔次!“葉九,去看過姐姐了嗎?”
陳黛月隨意地坐在沙發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笑着問道。
“還沒。
我這回是來辦案的。”
葉九實話實說。
陳黛月淡淡一笑,看得出來,她的神態更加放鬆了些。
顯然,葉九這句話是她希望聽到的。
只要葉子和她身後那位沒有摻和進來那就好辦。
不過隨即,陳黛月臉上的笑容就悄悄隱去,望着葉九,雙眉微微蹙了起來,似乎在考慮着措辭,稍頃才說道:“葉九啊,這個案子,不該你管!”
原本陳黛月是壓根就不想談案子的,那樣太直白了,不符合陳黛月的風格。
一直以來,陳黛月打交道的幾乎都是高端人物,就算其中小部分的出身並不如何顯赫——比如說姚姵芝——但都是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的人,好不容易擠進了這個“上流圈子”,說話行事的風格,自然而然地也變得雲山霧罩起來。
似乎不這樣就沒法彰顯高人一等的身份。
但葉九直截了當地把“辦案”兩個字說出來了,陳黛月決定不再藏着掖着。
她也擔心啊,葉九畢竟太年輕了,和這樣的“愣頭青”玩雲山霧罩那一套,萬一他聽不懂呢?
有些事情,必須要說明白了,可千萬不能會錯了意。
葉九笑了笑,說道:“陳總,在我們刑警眼裡,只要是案子,就應該認真去辦。”
好吧,葉九哥這話,實在有點“強詞奪理”了。
說起來,葉九也有點無奈,他也不想在這裡和陳黛月爭論本案的“管轄權”問題,他相信陳黛月比他更清楚這一點。
陳黛月可不是鄧子豪那樣的草莽人物,妥妥的高大上,對場面上各個職能部門的辦事規則,沒人比她更精通的了。
所以葉九對陳黛月的稱呼也是中規中矩的“陳總”,並沒有跟着易紫兮叫“姐姐”。
沒到那個份上。
對此,陳黛月其實還是比較欣賞的。
沒人喜歡被人硬拉關係!“好吧,那你說說你的理由。”
陳黛月還是想要搞清楚,葉九爲什麼盯住這個案子不放。
至於說葉九是職業病發作,“見獵心喜”,陳黛月是絕不會相信的。
天下那麼多犯罪,難道葉警官都要管?
管得過來嗎?
葉九沒有半點遲疑,立即說道:“重案大隊的效率太高了,給人的感覺就是,有人在等着徐懷出事。”
一直安安靜靜坐在旁邊的蘇越,臉色頓時一變,眼裡飛快閃過一抹凌厲之色。
葉九這話,說得太直白了!等於是在明明白白地說——這中間有問題!有人故意的!陳黛月卻笑起來,輕輕放下茶杯,很隨意地說道:“巧合罷了。”
“月姐姐,怎麼會是巧合呢?”
易紫兮及時插話進來。
很顯然,易紫兮也已經意識到,事情有點嚴重了。
這個時候,她必須要表明態度——月姐姐,你眼前這個年輕小警察,不但是葉子的弟弟,也是我老易家未來的女婿!區區派出所小刑警隊長,壓根就不放在陳黛月眼裡。
但葉子的弟弟和老易家的女婿,那就完完全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陳黛月看她一眼,淡淡說道:“阿紫,你還年輕,商業上的事,你接觸得不多。
徐懷那個人,做生意還是很有一手的,路子也多。
比如這個金香會所,徐懷也有股份。
這段時間,他又忙着擴張,到處和人合作,想要進一步做大做強……”“生意場上嘛,就是這麼回事,你朋友越多,其實也就意味着,你得罪的人也越多。
這個道理,徐懷有時候還不大懂得。”
這番話就說得太雲山霧罩了。
易紫兮還在仔細思考,葉九卻已經心如明鏡。
陳黛月這是對徐懷不滿意了。
至於原因,其實陳黛月也已經說得很明白——他到處找人合作!葉九可以這麼理解:一開始,徐懷最大的靠山應該就是陳黛月,如同姚姵芝說的那樣,徐懷是“買辦”,沒有陳黛月的支持,徐懷很難把生意做到那麼大。
這一點,葉九倒是能理解。
他雖然沒做過生意,對生意場上的許多套路卻是明白得很。
他辦過不少案子,起因都是生意場上的糾紛。
徐懷既然靠着陳黛月的支持,把生意做大做強了,那在外人眼裡,他就等於是陳黛月的人了,現在卻還要到處找人合作,這就不對了啊!當然,這不是陳黛月要對付他的理由。
就算陳黛月對他不滿意了,要對付他,也不至於直接“肉體消滅”,完全不到那個份上。
像徐懷這種檔次的商人,在別人眼裡固然是龐然大物,但在陳黛月看來,要教訓他,也多的是辦法。
現在湊巧的是,陳黛月對他不滿意,他忽然死了!這纔是問題的關鍵。
不會有任何人懷疑陳黛月會直接和“徐懷案”有關,完全沒那個必要。
可是卻會有不少人懷疑,這中間體現了陳黛月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