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裴亮卻一直板着,不肯打這個電話。
實在也是面子上下不來。
原本自己是給支隊領導打了包票的,這趟平安之行,肯定會圓滿完成任務,周明這麼“顯眼”的目標,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又不是要深入平安的鄉村去抓人。
既然任務沒什麼危險,那就沒必要麻煩平安的同志了。
可是現在事情卻鬧成了這個樣子。
說起來,別看門口圍觀的羣衆很多,真正算得上“周明的人”肯定也不會太多。
周明終歸是公司老總,不是黑社會頭目,事發突然,到哪裡找那麼多人手來圍堵警察?
關鍵裴亮只有四個人,單單他們自己“衝殺出去”,難度不會太大,丁小軍這幫子小混混,難道還真敢跟警方“玩命”不成?
但要想帶着周明一起走,那就不容易了。
可是周明又必須帶走。
既然都已經將他當作殺人嫌犯了,豈能輕縱?
這次不帶走他,轉眼之間,他就不知道會跑到哪裡去了,斷然不可能再傻乎乎待在公司,等着警察再次上門抓他。
真要是那樣,裴大隊這番,丟臉丟得有點大了。
可是現在就讓他給平安市局的領導打電話,裴亮一樣心裡憋屈。
不過裴大隊到底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隨即就將這個皮球給葉九踢了回去。
“葉隊,既然你們派出所的同志都到了,請你們協助我們也是一樣的。”
這話一出口,刑警隊的幾個弟兄,頓時都有點不爽了。
裴大,不帶這麼雞賊的!理論上,你這個話沒有錯,天下公安是一家,星州的同志到平安來辦案,平安警方確實有協助的義務。
但你最少應該事先給我們打個招呼吧?
事先一聲不吭,現在被人堵住了,隨口一句話,就想讓我們派出所的給你“擋刀子”,忒不地道了。
這世界上的聰明人,可不止你裴亮裴大隊長一個。
問題是,這種話不能擺到檯面上來說。
一擺上檯面,馬上就變成原則問題了!身爲警察,怎麼可以有這種“地方保護主義”思想?
大夥的目光,不由自主都落到了葉九臉上,看他怎麼接招。
有人心中還情不自禁地爲葉九捏了把汗。
就怕葉九太年輕,沒經驗,一不小心就掉坑裡去了。
葉九笑了笑,很乾脆地說道:“裴大說得很對,天下公安是一家,星州的同志來平安辦案,我們肯定要協助。”
裴亮嘴角一扯,露出了一絲笑容。
不錯嘛,這小子很直爽。
果然還是年輕,相當好“忽悠”,隨便將他一軍,他就扛不住了。
誰知葉九接下來不徐不疾地說道:“裴大,有關周明的情況,我想你們也是瞭解的,他是惠民貿易公司的老總,在我們惠民大市場,這個惠民貿易公司也算是位居前列的大公司了,每年都要爲地方財政做出不小的貢獻。
所以,還請裴大把情況給我們通報一下,如果他確實有殺人嫌疑,那我們肯定會協助你們做好這個工作的。”
“對,你說清楚!”
還不等裴亮開口,曾翠蓉就再次叫喊起來。
“我家老周怎麼就殺人了?”
“徐懷到底是怎麼死的?
死在什麼地方?
什麼時候死的?
這些情況你們一個字不說,直接跑來抓人,誰知道你們想要幹什麼?”
“我可是知道,徐懷是星州的大老闆,後臺很硬,嘿嘿……”曾翠蓉的話沒有說完,但那個意思,誰都明白。
誰知道你們是受了誰的“指使”?
我們老周是平安人,這一被你們抓到星州去,天曉得你們會怎樣對待他?
好人也給你們折騰壞了!“我們公安機關辦案,有保密紀律。
具體案情,不可能給你們透露!”
裴亮硬邦邦地說道。
葉九一皺眉,說道:“裴大,那不好意思,這個事我們派出所做不了主,還是得請示上級領導!”
“可以,你請示吧。”
裴亮哼了一聲,說道。
其實他就是不好意思自己打這個電話,至於你葉九要打,自然由得你去。
眼下這個局面,裴亮也很清楚,如果沒有平安本地警察的配合,他們不可能把周明帶走,繼續這麼僵持下去,什麼意外都可能發生。
事實證明,裴亮的預感是很正確的。
葉九剛剛掏出手機準備給吳建設彙報,一直坐在沙發裡不吭聲的周明忽然動了,趁着看守他的兩名警察略一分神,周明猛地站起身來,就往辦公室外衝。
兩名看守警察自然立馬採取行動,同時出手,揪住了周明。
只不過事出倉促,兩名星州警察手底下就沒有拿捏好分寸,勁頭使得略微大了一點,周明一下子被拉了回來,卻又沒有正正坐回沙發裡去,而是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頓時“哎喲哎喲”地叫喚出聲。
“你們幹什麼?”
曾翠蓉一聲尖叫。
“你們敢打人?”
“快來人啊,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不得不說,這女人“鬧事”還真有一手,有些人就是有這種天賦。
曾翠蓉這一喊,原本就聚集在門口的一堆“羣衆”,立馬就大聲呼喝,洶涌而入。
其中以丁小軍等三四個小混混之類的傢伙爲首,手裡甚至都還操着傢伙,短棍,摺疊椅什麼的,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
裴亮等星州警察頓時色變。
這種情形,對於他們來說,一點都不陌生。
去外地或者去鄉下執行抓捕任務,最怕的就是遇到這種情況。
被大羣“不明真相的羣衆”圍攻!當此之時,你還不能隨便還手,萬一打傷了人,更加不好收拾。
最關鍵的是,他們都是刑警,並且是重案大隊的刑警,每個人都隨身攜帶着配槍。
這要是在混亂之中,被人把槍械搶走,那事情就真的大條了。
“站住!”
就在此時,葉九一聲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