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懷山帶來的這些人,明顯是經過訓練的,老大一聲令下,齊刷刷地吼了一聲,手中握着的鐵棍,扳手就高高舉了起來。
但所有人的動作都不如王爲快。
段懷山話音未落,王爲已經順手操起了身邊的一條鐵撬棍,雙膀叫勁,“呼”的一聲掄圓了,照着段懷山的腦袋就砸了下去。
“臥槽……”
段懷山這一驚,當真是魂飛天外,再也沒想到,這小子玩真的。
這一棍子要是砸皮實了,他非得腦袋開花不可。
年輕時節,段懷山打的架還少嗎?
打架經驗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豐富!
這豐富的經驗在關鍵時刻救了他一命,千鈞一髮之際,他偏了下腦袋。
“砰!”
鐵棍子重重砸在段懷山的肩膀上。
“哎呀”一聲,剛纔還人模狗樣的段總,直接就趴下了。
王爲砸得很實在,就如同他自己說的那樣,出手不留情,沒有一點顧忌。剛纔段懷山要是不偏一下腦袋的話,這當兒指定被砸開了花。
一個能被公安局同事稱爲“王二愣子”的人,那綽號絕不是叫着好玩的。
這世上,只有起錯的名字,絕沒有起錯的綽號。
所有人都愣住了,鐵棍扳手愣在半空,硬是落不下去,大夥都瞪大眼睛望着趴倒在地的段總,滿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竟然,有人敢打段總?
當着他們這麼多人的面,直接把他們老大給放倒了?
這得是多肥的膽子!
“都特麼給老子放老實點!”
王爲一聲暴喝,上前一步,伸出大腳,將段懷山踩在了腳底下。
“敢到老子家裡來鬧事,都特麼不想混了是吧?”
“告訴你,你們這些王八蛋,都在老子的轄區之內,老子要想收拾你們,一抓一個準,誰特麼都跑不掉。除非你跑出國,永遠不回來。要不然,老子遲早收拾你!”
王爲提起鐵棍,直直指向那羣混混,冷冷喝道。
這一刻的王警官,臉色要多猙獰就有多猙獰!
所有人都被鎮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妄動。
“啊——”
終於,一聲蠻牛也似的喊叫。
一名身材最高大粗壯的混混,高舉鐵棍,不管不顧地向王爲猛衝過來。
這小子一看就知道是個蠻子,沒腦子的那種。
這種人,無論在哪個團隊裡,都是打衝鋒當炮灰的命。
只不過這一回,他是在沒有得到命令的情況下,自覺自願充當炮灰。因爲在他眼裡,王爲實在沒什麼可怕的。單以身材而論,他比王爲更加高大,更加粗壯。
打架嘛,說白了就是比橫!
都說了,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蠻牛就是橫!
打從跟着段總混,一直以來,就只有他揍別人,沒有別人揍他的道理。
管他是誰!
“找死啊!”
王爲一聲冷哼,踏步上前,前弓右箭,雙手握住鐵棒往前一送,一個標準刺殺動作。
在警校的時候,這些技能都是必修課。
“砰!”
鐵撬棍正中蠻牛的肩膀。
蠻牛一聲狂吼,就好像狂奔的烈馬猛地撞上了牆壁,“咚咚咚”連退數步,一屁股坐倒在地,隨即就蜷縮成一團,伸手按着自己破碎的左肩,發出震耳欲聾的狂嚎聲。
聽得人心裡一陣陣發緊。
“不怕死的過來!”
王爲眼裡噴着火,舉着鐵棍,一個個虛點過去。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步,露出畏懼之色。
“你,你麼的……”
段懷山趴在那裡,哼哼唧唧,滿臉漲成了青紫色。
無法無天!
這小子簡直就是無法無天,比他們還狠!
到底誰特麼纔是混混?
王爲理都不理,彎下腰去,從他手裡搶過了手機。
第一代西門子手機,個頭不大,死沉死沉的。
不過相比最早的大哥大,這手機已經夠小巧的了。九六年那會,不管是用大哥大還是西門子,都是富豪。手機只是一個方面,雙向收費的話費也是嚇死人。
“段老闆,唐威唐總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段懷山本來還掙扎着要大罵出口,一聽這話就愣住了,那些蠢蠢欲動的混混們也面面相覷,驚疑不定。
“你什麼意思?”
稍頃,段懷山問道,口氣有點虛。
“得了,你不說,我也知道,我自己打!”
王爲說着,直接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之後,只響了三聲,那邊就有人接聽了。
“喂!”
一個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充滿着威嚴之氣。
王爲就笑了,笑着說道:“唐總,你好,我是王爲。”
“……王警官,你好!”
電話那邊的唐威只略略滯了一下,便以很平靜的語氣和王爲打招呼。
шшш тt kΛn c○ 顯然,唐威一直都在等這個電話,只是沒想到,給他打電話的會是王爲,而不是段懷山。
“我很好,但是你的朋友不大好。或者說,是你的馬仔。段懷山段總,他在我爸廠裡鬧事,被我撂倒了,估計是骨折,得住兩個月院了。”
“這個事,恐怕需要唐總處理一下才行了。”
王爲微笑着說道,可以保證唐威在電話那邊感覺到他的笑意。
這也是一種技巧。
作爲老刑警,經常要和犯罪分子鬥智鬥勇,說話的技巧是很不錯的。
電話那邊沉默了。
估摸着,這當兒唐總的心情不會太好。
太囂張了!
王爲這是直接打他臉啊。
明知道段懷山是他的馬仔,還敢撂倒,尤其是還敢給他打這個電話,當着大夥的面打的。
已經不知道有多久,唐威沒有被人這麼挑釁過了。
“好,你過來吧,我在家裡等你!”
沉默片刻,唐威淡淡說道。
“行,我馬上過去。不過這裡的事得先處理一下,撂倒兩個,都得住院。可能需要唐總稍候。”
“沒問題。”
唐威說完這平淡的三個字,就掛斷了電話。
王爲彎下腰,拎住段懷山的皮帶,手臂一叫勁,頓時就將趴在那裡哼哼唧唧的段總拉了起來。
“段總,是你自己去醫院,還是我給你打電話叫救護車?”
王爲問道,臉上又浮現出那種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壞笑。
“謝了,我自己去!”
段懷山咬牙切齒地說道。
“走!”
要說此人也是條硬漢,被王爲一棍撂倒,肩膀粉碎性骨折,愣是沒求過饒。而且相當光棍,眼見王爲已經和唐威通了電話,就知道這個事不該他管了,說走就走,半點也不糾纏。
一衆混混再次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走啊,都特麼聾了,聽不見?”
段懷山又是一聲怒吼。
今兒個這人丟得,到姥姥家了。
關鍵是,他還不能真的把王爲怎麼樣,唐威交代他的時候,就是讓他嚇唬嚇唬王家人,叫他們知道厲害就行了,儘量不要動手。
這句話算是徹底捆住了段老闆的手腳。
不然的話,容得這小子那麼囂張?
就算他是警察,也打出他屎來。
至於他會不會被早有準備的王警官擒賊先擒王,這就不在段總考慮的範圍之內了。
沒有幾分把握鎮住場子,王爲會那麼託大,就帶一個人過來?
他又不是真的毛頭小子。
段懷山第二聲大吼之後,衆人才終於回過神來,一個個泄了氣,丟掉手裡的棍棒扳手,幾個人過去擡起兀自躺在地上哼哼的蠻牛,跟在段總身後,垂頭喪氣地向門口停着的汽車走去。
實話說,每個人心中都不服,畢竟對手強煞也只是一個人而已,他們這麼多人,真的一擁而上,難道還撂不倒他?
都說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
可是老大就這麼走了,他們也只能跟着。
誰知道段總心裡到底怎麼想的。
至於王爲的警察身份,他們有時候很在意,但有時候又很不在意。
混混這種生物,本來就是矛盾體。
“段總!”
王爲就這麼站在那裡看着,忽然叫了一聲。
段懷山頓住了腳步,不回頭。
“你是條漢子,以後有機會的話,交個朋友!”
段懷山萬萬沒想到,王爲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過他還是沒有回頭,只是哼了一聲,就繼續邁步向前,爬上自己的越野車,一溜煙開跑了。
瑪德,肩胛骨都被砸碎了,你以爲不痛的?
裝了這麼久,段總都快憋不住了。
越野車離開勝利廠範圍的剎那,一直死端着的段總終於癱了,就這麼癱在副駕駛座,滿臉鬱悶。
這混蛋,到底是個什麼人啊?
連老大都那麼在乎他!
教訓他,還要儘量不動手!
這樣的任務,老實說,段總以前還真的沒接到過。
一接到就辦砸了!
靠!
加工廠裡,一直繃着的王誠和葉玫也雙雙癱軟在地,尤其葉玫,眼淚向決堤的洪水,呼啦啦的往外涌,止都止不住。
“小爲,這到底怎麼回事,啊?他們,他們爲什麼要這樣?”
葉玫哭着說道。
她是真的搞不懂。
別看她已人到中年,對社會上這種鬼蜮伎倆,知道得還是很少。不就是給人加工個配件嗎,怎麼還搞出這麼多事情來。
這堆了半倉庫的加工件,到底怎麼處理?
而且,王爲把人肩膀都打碎了,還打碎兩個,怎麼收場?
醫藥費得多少?
所有這些加在一起,簡直讓葉玫不敢想下去了。
“媽,沒事,我會解決的,你們放心吧。”
王爲倒是很輕鬆。
至少看上去很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