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承被老廣一把推了個趔趄,險而又險地避過了那致命的一刀,向前衝出兩三步,就穩住了身子,極速轉身,正好看到桑邦將刀子從老廣的肋下抽出來,鋒利的刀刃上,鮮紅一片。
老廣悶哼一聲,軟倒在地。
“老廣!”
曹承頓時一聲大叫,目呲欲裂。
“死條子!”
“幹掉他!”
桑邦一刀捅倒老廣,隨即將血淋淋的刀子指向曹承。
“靠!”
阿雄手下一名胳膊上紋着青龍圖案的混混,第一個反應過來,抄起面前的一個啤酒瓶,嚎叫着就向曹承猛撲過去。
都是些亡命之徒。
既然桑邦已經動手了,並且已經捅翻一個警察,那就沒說的,把這些條子都幹掉!
至於在自家的地頭,幹掉幾個條子會有什麼後果,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他要是懂得考慮後果,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
眼見老廣倒地,生死不知,曹承眼睛也紅了,不閃不避,迎着啤酒瓶就衝上去,在啤酒瓶砸中自己的瞬間,搶先一步,一拳重重砸在紋身混混的臉上。
紋身混混整張臉頓時打了個滿堂彩,慘叫一聲,仰天就倒。
曹承身爲禁毒一中隊隊長,也是有兩把刷子的,要不然,怎麼會總是對王爲不服氣。
有本事的人才有資格耍個性!
否則就是個棒槌,哪裡涼快哪裡呆着去。
“尼瑪的……”
一見紋身混混倒地,狗熊頓時也怒了。原本還有點猶豫,要不要在“自家地頭”和警察大打出手,這會當然也是什麼都顧不得了,順手也操起一個啤酒瓶,向曹承衝過去。
雖說已經動手了,到底還是拿捏着分寸,不像桑邦一樣,直接動刀子下死手。
啤酒瓶砸在頭上的殺傷力,畢竟和刀子不能相提並論。
桑邦這混蛋是那邊的人,在這裡殺了警察,想辦法跑回老家去就是了,這邊警察也只能乾瞪眼沒辦法。他們可都是邊城人,靠着這幾條街的生意吃飯,發家致富。徹底得罪了警察,今後那是別想再回來了,只能和桑邦他們一樣,在道上過刀頭舐血的日子,日日夜夜,提心吊膽。
關鍵是,他們在真正的道上沒熟人,沒人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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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以後就跟着桑邦混?
“咚!”
啤酒瓶砸在曹承的胳膊上,一陣劇痛鑽心,不過曹承接下來的一腳,也直接把阿雄給踹飛了。
頓時噼裡啪啦的,撞碎了一地的酒杯酒瓶。
不少女人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
剎那間夜總會亂成一團。
另外兩名隊員一看到這邊忽然動手,立即一躍而起,快速衝過來幫忙。
儘管他們都隨身攜帶配槍,但在這種混亂至於極點的環境中,誰也不敢隨便拔槍。現在當務之急,已經不是抓捕桑邦,而是想辦法救出老廣,全身而退。
不過看上去,這個任務也不是那麼好完成的。
桑邦的兩名保鏢,一聲不吭,就朝他們迎上去,和桑邦一樣,手裡亮出了明晃晃的利刃。
“他們是條子,帶着槍呢。搶他們的槍!”
桑邦大叫,緊握着血淋淋的彈簧刀,就向曹承撲過去。
曹承額頭上冷汗就下來了。
在這樣的環境裡,身邊到處都是人和障礙物,跟持刀的對手硬碰硬格鬥,顯然非常不明智,更何況他已經受傷了,左臂被啤酒瓶砸了一下,雖然沒有骨折,卻也痛得鑽心,戰鬥力肯定受影響。然而老廣已經重傷倒地,就這麼丟下戰友撤退,更加不可能。
情急之下,曹承順手抓起另一桌上的空酒瓶,向桑邦迎面衝過去。
這傢伙想搶槍,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得手。
曹承倒不擔心自己和另外兩名隊友,大家都是經驗豐富的老警察,沒那麼容易被人把配槍搶走,他擔心的是老廣。
自從中刀倒地,老廣就一直躺在那裡,再也沒有動彈。
情況相當嚴重。
真要是被桑邦搶走了老廣的配槍,問題就更加嚴重了。
這一刻,曹承心裡早已無數次的後悔,實在不應該爲了所謂面子擅自行動,現在老廣生死不知,剩下他們三個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成了問題。
曹承已經意識到,自己遇到了從警以來最大的麻煩。
一個處置不當,不要說和王爲“鬥”,能不能繼續在禁毒大隊待下去都不好說,甚至能不能繼續穿這身警服都還不一定呢!
不過這時候,後悔也晚了,現在只能拼死上前,頂住桑邦再說。
他們現在只剩下三個人,卻要面對七八名毒販,大獲全勝,抓捕桑邦什麼的,是想都不用想了,曹承的目的就是頂住十分鐘!
相信夜總會見了這個情況,肯定會報警的。
派出所就在附近,接到報警電話,知道有警察被圍攻,必然會在第一時間趕過來。
但是這個過程就算再快,派出所動作再迅速,十分鐘已經是最少的估計了。如果十分鐘他都頂不住,那就萬事皆休。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證明,在這種情況下,不要說頂住十分鐘,連一分鐘都未必能頂住。
就在曹承手持啤酒瓶向桑邦迎擊上去的時候,不防旁邊一個人猛衝過來,重重撞在他身上,撞得他向一旁踉踉蹌蹌好幾步,腳下被什麼東西一絆,再也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倒在地。
不等他起身,桑邦已經直衝過來,高高舉起了血淋淋的彈簧刀。
“死條子,去死吧!”
桑邦眼裡閃耀着兇殘的光芒,也不知道他爲什麼對警察如此仇視,滿臉猙獰之中甚至還夾帶着一絲極度興奮之情。
似乎“殺警察”這件事對他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刺激。
“唰——”
彈簧刀朝曹承刺了過去。
這一刀又準又狠,力道十足,桑邦顯然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
應該說,桑邦這傢伙確實精通搏殺之道,他個子小,力氣自然也比不上那些身強體壯的大塊頭,和人近身搏殺,先就吃虧。他雖然沒有正兒八經練過武術和搏擊術,卻也明白,想要彌補這種天生的不足,就只有在狠勁上,速度上想辦法。
尤其是短兵相接,白刃搏殺,力氣大小已經不是最主要的決定因素。
“快準狠”三字真諦纔是最重要的!
只要刀子捅到位,你力氣再大也是白搭,一頭牛也能瞬間放倒。
曹承坐在那裡,剛剛直起身子,根本就來不及站起身,更加談不上閃避什麼的了。曹承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伸出手,張開五指,迎着閃亮的刀鋒一把抓過去。
雖然他也知道,自己的手掌和五根手指都是肉做的,在那樣銳利的刀鋒之下,幾根手指頭被瞬間切斷都不算多稀奇,但當此之時,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了。
被切斷幾根手指總比脖子上或者胸口中一刀要強得多了。
其實,曹承心裡也明鏡似的,真要是被切斷了幾根手指,接下來他也未必就能全身而退。桑邦已經完全瘋狂,對他來說,殺一個警察是殺,殺兩個警察也是殺,絕不會再有任何顧忌,肯定會追殺他到底。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曹承眼前白光一閃。
什麼東西?
還沒等曹承看明白,甚至都沒等他想明白,那道白光就沒入到桑邦持刀的手臂之中。
緊接着,桑邦一聲嗥叫!
噹啷——
刀子落地。
桑邦左手緊緊握住了自己的右臂。
曹承這纔看清楚,桑邦右小臂上竟然插着一柄小刀子——黑色刀柄露在外邊,大約有幾寸長,而刀鋒已經全部插進桑邦的胳膊之中,完全看不到絲毫露在外邊的鋒刃。
飛刀?
一時間,曹承腦袋裡轟隆隆作響,完全回不過神來。
這是什麼狀況?
這突如其來的飛刀到底怎麼回事?
誰甩出來的?
下一刻,曹承就知道了原因。
因爲他看到了王爲。
王爲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的,在夜總會迷亂的燈光之下,王爲一改往日吊兒郎當的模樣,敏捷得像是一頭在暗夜中覓食的獵豹,忽然就在人羣中猛衝而出,直撲桑邦。
一看到王爲這個速度,曹承立馬就明白,桑邦躲不開了!
雙方完全不在一個等量級上。
桑邦那種自己摸索出來的所謂近身搏殺的野路子,在真正訓練有素的頂尖高手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哪怕再加上狗熊也無濟於事,結果並沒有什麼不同。
剛纔就是狗熊忽然從斜刺裡衝出來,撞飛了曹承,不然的話,一對一,桑邦就算手裡有刀,也不見得就一定能贏。
現在,眼見得桑邦情況危急,狗熊又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朝王爲撲過去。
一時之間,他也搞不清楚王爲是打哪冒出來的。
王爲又沒穿警服。
反正這傢伙跟條子就是一夥的。
攔住他肯定沒錯。
應該說,狗熊的想法很正確,遺憾的是,他的身手配不上他的腦子。
儘管他一門心思想要攔住王爲,事實卻給了他一記特別響亮的耳光。
真的是一記耳光!
或許,狗熊在心裡想象過王爲會有無數種方式來對付他,唯獨沒想到,王爲掄圓了胳膊,想都沒想,就是一巴掌抽過來。
從王爲那輕蔑至於極點的眼神之中,狗熊甚至讀出了王爲心裡想說的話——你特麼誰啊?敢攔老子?去死吧!
老爺子曾經無數次的教導過王爲,所謂近身搏殺,根本就沒有定規可言,什麼樣的招數最給力,最方便,最直接,就用什麼樣的招數,千萬不要自己給自己設置障礙。
王爲是真聽進去了。
所以他的每次出手,都是那麼神出鬼沒,讓他的敵人永遠都意料不到。
“啪——”
不等狗熊將王大隊的心理活動解讀明白,王大隊的巴掌已經結結實實抽在他的臉上。
狗熊“嗷”地一聲,整個人都被抽得向一邊歪倒。
王爲這一巴掌使足了力道,沒有絲毫的手下留情,狗熊只覺得整個腦袋都被打麻木了,眼前金星亂冒,耳朵裡轟轟作響,倒下去之前,牙齒先飛出去五六顆,砸了一地。
狗熊這一次“奮不顧身”的阻攔一點作用都沒起。
王爲一巴掌扇倒了他,腳下片刻不停,還是直直朝桑邦撲過去。
實話說,桑邦這傢伙確實也算是個狠角色,眼見王爲猛撲過來,竟然一咬牙,左手握住露在右小臂外的刀柄,一聲大叫,將這把飛刀硬生生拔了出來。
這是王爲的飛刀!
桑邦就握着這把血淋淋的飛刀,迎着王爲一刀刺去。
實在是夠兇悍!
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就算他再狠一倍,也絲毫都改變不了最終的結果。
他胡亂刺出的一刀,什麼作用都沒有。
王爲只不過略略一側身,就躲了開去。
到底左手握刀,無論力道,準確度和速度,都比右手握刀相差太遠,倉促間完全沒辦法把握。
然後,又是“呼呼”風生,王爲再次掄圓了胳膊,一巴掌抽在了他的瘦臉之上。
跟狗熊一樣,桑邦也是一聲慘叫,滿嘴牙齒混合着鮮血四處飛濺,眼前金星亂冒,耳朵裡轟轟亂響,整個人站立不穩,被一巴掌抽翻在地。
“特麼的,還敢殺警察!”
王爲毫不留情,一步上前,重重一腳踢在桑邦的肚子上。
“啊——”
桑邦又是一聲慘叫,雙手捂住肚子,整個人都像只大蝦米一樣,蜷縮成一團,不住地呻吟抽搐。
如果說王爲先前那一巴掌還不足以讓他徹底喪失戰鬥力,那麼加上這一腳,就絕對足夠了。
無疑,桑邦是一干毒販之中最兇殘的傢伙。
對付這樣的兇徒,就不能讓他再有反擊之力!
在這種事情上邊,王爲從來都不手軟,也從來都不抱僥倖之心。
估摸着這個桑邦,至少要在醫院躺上一個星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