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部裡,廳裡,市局三級領導坐鎮,南門分局的效率極高。
星期六上午,王爲還懶洋洋地在牀上看書,打算待會和白嬌嬌一起去張冰那裡走一趟,看看她和娜娜剛搞起來的公司,白嬌嬌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讓他立即趕到南門分局刑偵大隊去,韓小山案件已經有了新進展。
王爲立即把小說甩到一邊,從牀上一躍而下,拿了車鑰匙就往外跑。
到女生宿舍那邊接了白嬌嬌,還不忘調侃一句:“白大隊,你都快成我的秘書了。”
在邊城的時候,市局有什麼案子需要王爲參與,是白嬌嬌負責通知他,現在到了雲都,南門分局那幫人有什麼事也絕不主動和他聯繫,都是通過白嬌嬌代爲轉達。
谷帥以這種方式告訴王爲:哥就是不鳥你!
很快,車子就開進了南門分局,兩人直奔刑警大隊而去。
還是上次開案情分析會的會議室,王爲和白嬌嬌最後趕到的,他們到的時候,會議已經準備開始了,衛博教授,李作勇副總隊長和滕文盛副局長都到了。
這回還是邢副大隊長主講,谷帥陪老師和領導坐在第一排。
無疑,王爲和白嬌嬌是最後得到消息的。
谷帥刻意爲之。
這一點,連衛博教授他們都看出來了,不過誰都不吱聲。
年輕人之間鬧什麼矛盾很正常,不必理會,只要他們不因此影響工作就行。再說,谷帥在雲都,王爲白嬌嬌在邊城,培訓班結束之後,大家天各一方,從此之後不會有太多往來。
不過兩人進門的時候,衛博教授還是給了王爲一個微笑。
這已經足以說明王爲在教授心目中的分量了。
衛博教授對王爲這麼破例,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甚至連邢副大隊長望向王爲的眼神也有點變化——眼裡那種不服氣的神情,淡了許多。
“開始吧!”
王爲白嬌嬌一坐下,衛博教授就向邢副大隊長點點頭,說道。
“是!”
邢副大隊長答應了一聲。
“根據承山那邊傳回來的消息,朱海潮這幾年確實經常回承山老家去,給山裡捐了不少的錢。在此之前,朱海潮很少回老家,是近幾年回老家的次數纔多起來的。其中有一個情況,值得注意……”
“什麼情況?”
“朱海潮的捐款,主要還不是捐給他的老家,多數捐款,都捐給了一個叫那羅的偏遠山村。這個山村,離朱海潮的老家足有八十公里,還不是一個縣。在此之前,朱海潮和那羅村沒有任何聯繫。”
邢副大隊長看着手裡的資料,蹙眉說道。
大家彼此對視,都微微頷首。
這個情況確實有點異常。
任何一種捐贈,都不會是無緣無故的。尤其朱海潮本身就不是什麼“善人”。給自己老家捐款,還說是求個名聲,給一個毫無淵源的偏遠山村捐款,是什麼原因?
“這個那羅村,有什麼特別嗎?”
“有。”
邢副大隊長很篤定地點頭。
“在當地人的傳說中,那羅村是養蠱的,自古以來,那羅村就有法師。這個村子與世隔絕,一般人壓根就進不去他們村子……當然,一般人也不敢去。據說那個村子裡的人不但知道養蠱,還有法師養鬼……”
頓時所有的目光就都有意無意的在王爲臉上掃過。
還真有那麼回事啊!
又給這傢伙蒙對了!
“朱海潮是怎麼和這個那羅村發生聯繫的,搞清楚了嗎?”
“暫時還不是太清楚,我們的同志剛剛趕到那裡兩天,對很多情況還只是初步瞭解,很不深入。根據他們的分析,可能確實跟所謂的法師有關。據說那羅村是實行原始共產主義的,還是按需分配的原始制度,整個村子的資源都集中起來,集中保管,集中分配……法師是村裡威望最高的人。”
“那樣的村子應該很窮吧?”
有人禁不住問道。
“是很窮。那一帶的山村都很窮,幾乎沒什麼出產,地瘠民貧。主要收入是一些山貨野貨。”
衆人又微微頷首。
正因爲窮,朱海潮給他們的捐款就可以成爲某種交換的條件。
爲了改善全村人的生活,法師也不是不可以答應朱海潮某些過分要求的。
況且自古以來,法師豢養“小鬼”的目的,就是爲了傷人。這本來就是很陰邪的東西,不可能有什麼高尚的道德準則和行事準則去約束他們。
“我們的同志正在想辦法搞清楚,那羅村近年是不是有法師離開村子……因爲那羅村很封閉,基層鄉鎮機關基本也不管他們,從不向他們徵稅,徵公糧什麼的,他們那幾乎就是個獨立的土圍子。想要了解清楚詳細的情況,還需要花點時間。”
邢副大隊長邊說邊搖頭。
他也是老刑警了,對天南省這些偏遠山區的原始落後,有很深的認識。
沿海開放城市都已經和世界接軌了,這邊偏遠山區,還有處於原始分配製度的小山村。
國家太大,實在是難以做到平均發展啊。
“再深入瞭解一下情況當然也是必須的。但目前這些情報,已經足夠我們做出合理的邏輯判斷了。”
王爲坐在最偏的角落裡,微笑着說道。
這回倒是沒有人反駁。
事實已經證明了他的推理,有很大的可能就是真相。
這些幹刑警的,多數還是直爽漢子,你有本事,別人自然佩服。要是隻會耍嘴皮子,可就哪裡涼快哪裡呆着去,理都不會有人理你。
衛博給了王爲一個鼓勵的眼神。
王爲笑笑,向老師點頭感謝,隨即轉向邢副大隊長,問道:“邢大隊,韓小山的情況怎麼樣了?”
邢副大隊長瞥他一眼,說道:“救回來了,沒死,也沒變植物人。不過身體非常的虛弱,目前還在醫院的重症監護室,一時半會,醫生絕對不會允許他出院的。”
“他必須要出院。”
王爲的眉頭不由得蹙了起來。
“他出不了院。”
邢副大隊長很不客氣地說道。
破案雖然要緊,但人的生命更加要緊。
這沒得商量。
“他人出不出院沒關係,我說得是,必須讓朱海潮知道他可以出院了。”
王爲不得不解釋了一句。
“可以考慮讓韓英出面。”
白嬌嬌沉聲說道。
大家便望向她。
“朱海潮和韓小山沒有私人恩怨,他們之間所有的矛盾,都源於羅家灣那個街道工廠。所以,韓英是可以代替她老爸出面的。區領導去羅家灣工廠轉一圈,讓韓英陪同就行了。朱海潮一定會知道這個消息的。”
白嬌嬌很冷靜地說道。
此番朱海潮和韓小山的矛盾衝突,俱皆源於羅家灣街道工廠的破產接盤。那個街道工廠雖然破破爛爛,廠房,機器設備幾乎一文不值,卻在鬧市區佔着一大塊黃金地皮。
偏偏現在這個工廠是破產接盤,不是地皮拍賣。
任誰都知道,這中間蘊含着的巨大商業價值,利潤之大,遠遠超出了一般的土地轉賣。
只要願意接手這個工廠,安排好那幾十個面臨下崗的工人,這塊鬧市區的黃金地皮,就屬於他了。到時候是繼續辦工廠還是用來建商品房,還不是老闆一言而決。
至於領導那裡,總是有辦法擺平的。
無論對朱海潮還是對韓小山,這些不過都是套路罷了,拼的就是雙方的人脈。
誰人脈廣,誰就能拿到這個香餑餑。
現在,韓小山已經倒下,朱海潮就等着接手了,這樣要緊的關頭,朱海潮是不會允許任何人再擋在他前邊的。
不管是誰都不行。
“不行,太危險了。”
谷帥斷然否決,板着臉,看都不看白嬌嬌一眼。
白嬌嬌擺明就是讓韓英當誘餌。
想想肖老闆,張樹春和韓小山恐怖的下場,在場諸人也都情不自禁地搖起了頭。
王爲就笑,輕聲說道:“其實法師沒有那麼恐怖,之所以大家覺得法師可怕,是因爲他們很神秘,大家對他們認知不夠。不管是肖老闆,張樹春還是韓小山,都沒有任何防備。只要我們有足夠的防備,危險其實不大。”
白嬌嬌還是很平靜地說道:“我們只是需要韓英配合演一場戲。至於晚上住在韓家的人,不一定是她。也可以是我。”
衆人頓時眼神一亮。
是這麼回事啊。
演戲的時候,當然非韓英不可,別人代替不了。畢竟朱海潮也不是那麼好騙的。韓英得在大家面前露個臉,證明那個街道工廠他們韓家會接手就足夠了。
至於到了晚上,睡在韓家臥室內的女孩子是誰,那就不必深究了。
朱海潮又沒有千里眼順風耳。
谷帥還是硬邦邦地說道:“如果沒有百分之百安全的保護措施,不管是誰都不行。”
韓英的安全很重要,難道你的安全就不重要了?
白嬌嬌看他一眼,隨即轉向衛博教授,舉手敬禮,同樣硬邦邦地說道:“教授,請求行動!”
衛博教授笑着搖搖頭。
這位女學生,性格比男同志還硬。
“谷帥,還是由你全盤掌控。不過,王爲和白嬌嬌的意見,我認爲值得認真考慮。”
稍頃,衛博教授嚴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