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贏了?”
“隨便什麼要求都行,你儘管開口。”
郭鴻飛冷笑着說道,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其實這時候就透出郭大隊的“狡猾”來,看上去他很大方,“隨便什麼要求都行”,卻就是不主動開口承諾具體的事情,比如說像王爲說的那樣,賠禮道歉,自己甩自己倆嘴巴之類,可以看得見摸得着兌得現的條件。
郭大隊這是以防萬一。
萬一這小子狗屎運爆棚,真的把這案子破了,難道郭大隊還真給他賠禮道歉,自己給自己甩兩巴掌?
想都不要想,郭大隊不會那麼蠢的。
只有王爲這種暴脾氣,不知世道險惡的小年輕纔會這麼沒腦子,口無遮攔地胡說八道。
等他真的輸了,郭大隊可以想見,也是絕對不會兌現的,最多躲着他點,被人笑話一番,等時間長了,大夥也就漸漸把這事忘了。
不過,郭大隊肯定不會讓他就這麼躲過去的,必然會時不時找機會提醒一下大家,這位被洪局寄予厚望的刑警界明日之星,就是這麼個德行。
不信打不掉他的囂張氣焰。
在別人眼裡,郭大隊很囂張很跋扈,但在郭大隊眼裡,剛好相反,王爲才很囂張很跋扈。
郭鴻飛覺得,自己的囂張跋扈是有本錢的,任何人有他這樣的背景,到了他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行事高調一點,跋扈一點,相當正常。太低調反倒不正常了,有點故意裝逼的意思。
這個王爲,何德何能,也可以這樣囂張跋扈?
他有郭大隊那樣硬邦邦的靠山嗎?
真是!
吊絲就是吊絲,要認命。
“白大隊,你有什麼要求?”
王爲一點不在乎郭鴻飛的態度,依舊嬉皮笑臉,對白嬌嬌說道。
白嬌嬌瞥他一眼,淡淡說道:“你想說什麼就照直說,沒必要問我。”
“好嘞,那我就說了啊。”
王爲笑眯眯的,又轉向郭鴻飛。
“郭大隊,要是一不小心我贏了,我也沒別的要求,你郭大隊那麼金貴,我可不敢要你賠禮道歉,更不敢要你自己甩自己嘴巴,就一個要求,您看着辦吧……”
“有話就說。”
郭鴻飛冷笑着說道。
“很簡單,我想要郭大隊從今往後,離白大隊遠一點。白大隊是我朋友,我不想看到朋友老是被無聊的人騷擾。OK?這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王爲笑着說道,像是在開玩笑。
衆人臉上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這小子,痞得很!
當衆甩人巴掌,啪啪的響,偏偏還讓人發作不得。
相對來說,王爲這個要求,比他自己許給郭鴻飛的“賭注”就要輕得多了。不過就是讓你以後去找別人談戀愛,別總是到白嬌嬌這裡來碰釘子。
追了白嬌嬌幾年,愣是連一個好臉色都沒看到過,很好玩嗎?
有什麼意思?
其實說不定郭鴻飛也早就心生退意了,畢竟到了他這個年齡,也確實應該正兒八經談個戀愛,找個女朋友結婚成家,給老爸老媽一個交代。不能把有限的青春,都浪費在一個不可能答應他的人身上。
只是面子上下不來,總還要到重案大隊這邊露個臉,找個釘子碰碰。
如今王爲提出了這樣的要求,郭大隊還真能順坡下驢。
關鍵王爲不應該當着這許多人的面說出來。
當着這麼多人面說出來,就是打臉!
“誰是無聊的人?你說清楚?”
郭鴻飛一下子就變了臉,氣勢洶洶地盯住王爲,一副隨時準備動手的樣子。
王爲急忙舉起雙手,連聲說道:“好吧好吧,郭大隊我錯了我錯了,口誤口誤……你也知道,我們基層的同志素質不高,在所裡和亂七八糟的流氓地痞打交道習慣了,那些傢伙都無聊得很,一天到晚做白日夢,想入非非,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有時忍不住也教訓他們幾句,習慣了。抱歉抱歉,郭大隊別在意!”
“噗嗤——”
終於有人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這小子,年紀不大,焉巴壞!
口口聲聲對不起,開口閉口抱歉,其實句句都在罵郭鴻飛“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郭鴻飛還不好說什麼。
連白嬌嬌嘴角都忍不住露出了一絲極淡極淡的笑容。
這些年,她其實也一直都在爲郭鴻飛頭疼,這傢伙太能纏人了,還不能對他採取太過激的措施。畢竟他只是在追求自己,又沒幹壞事。
現在,郭鴻飛終於碰到對手了。
高高在上的郭衙內,還真就需要王爲這種“小痞子”來對付。
搞得你沒脾氣。
眼見得郭大隊被擠兌到了牆上,沒辦法下臺,一聲“開會”,給郭大隊解了圍。
開會開會!
胡局長親自來了。
甚至省府副秘書長和李作勇副總隊長都還沒走,也一起來了。
前天來的領導一個不少,還加上了一位市委政法委書記。
上次開會的時候,書記剛好不在家,去下邊縣裡視察工作去了,聽到這個消息,立馬趕回來,今天開會,就親自過來了。
自然,這不是陸啓正的面子,是副秘書長的面子。
不過副秘書長在邊城一待就是兩三天,也足見省領導對此事的重視。陸啓正在分管省領導眼裡的分量還是很重的,沒有得到一個比較確切的結果,副秘書長都不好回去給省領導交差。
副秘書長這樣的態度,無疑給了邊城的同志巨大的壓力。
政法委書記,胡衛國局長,洪峰副局長,一個個臉色嚴峻,看不到半點笑意。
陸啓正兩口子和張冰的爸爸張榮,更是形容憔悴,眼窩深陷,可見這兩天根本就沒睡好,一直在強撐着,隨着時間一天天的往後推移,做父母的心中也益發焦慮,益發絕望。
時間拖得越長,孩子出意外的可能性就越大。
就算在人販子手裡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和窮兇極惡的人販子待在一起,多一天就多受一天的折磨。
家長們都到了崩潰的邊緣。
這次會議的規模,比上次還要大。
上次主要是刑警支隊開會,這次增加了西城,東城,北山三個分局的局長,以及七八個城區派出所的所長。
紅玉所一把手劉強也被通知前來參會。
王爲不是代表紅玉所來的,他的身份依舊是洪局特批的“刑偵專家”。
刑警支隊大會議室被擠得滿滿當當的,人頭涌動。
卻沒有誰開口說話,每個人都緊緊閉着嘴,氣氛遠比上次會議要沉悶得多。大夥都低着頭,擺弄着手裡的筆記本,不敢擡頭和領導們對視。
萬一被點名說明情況,不知道該從何着手。
還是悶聲大發財的好。
但是大家都明白,這個情況說明總是躲不過去的。
會議還是由胡局長親自主持,實際上,簡單幾句開場白之後,胡局長就將主導權交到了洪峰手裡。既然是刑事案子,具體的行動,都是由洪峰在負責的,由他主持更加方便直接。
說白了,今兒召開這個會議,主要是必須給副秘書長一個相對比較明確的交代,讓副秘書長好回去向省領導做個解釋說明。
這樣的案子,短時間內是破不了的,邊城的同志們都盡力了。
關鍵就是要讓省領導明白這一點。
“這兩天的行動情況都彙總了吧?說明一下。”
洪峰接過會議主導權,也不客氣,直截了當就切入了技術層面。
“懷英,你們刑警支隊負責那幾個區域,這兩天行動是個什麼情況,你先說說。”
洪峰直接點將。
袁懷英知道洪峰的意思,到目前爲止,市局,各分局,各派出所都沒有收集到和陸曉婷張冰失蹤案有關的線索。這一點是確定無疑的,否則,只要有哪怕一點蛛絲馬跡,下邊都會第一時間報上來。
這兩天,大家確實都很忙,他袁懷英都只睡了四五個小時。
關鍵是沒有效果。
但既然開會,那還得說明情況,總不能冷場啊。
洪峰就是想讓大家都說說,這兩天邊城市公安局和三個城區分局都在幹活,而且乾得很賣力。把數據給領導們報一報,讓領導們心裡有個數。
同時也讓陸啓正張榮知道,我們都已經盡力而爲了。
在這次大行動中,刑警支隊也是精銳盡出,大多數刑警都把手頭的案子放下來,全力以赴“找人”。兩天的摸底排查,收穫還是不小的。
逃犯就抓了好幾個。
刑警支隊之後,是治安支隊,然後各分局,各派出所所長一一作了總結匯報,人比較多,所以大家都儘量節省時間,空話套話一律省略,上來就是彙報數據。
刑警支隊安排了專人,在會議室的黑板上計數,把這兩天全市大摸底大排查所取得的成績一一彙總,好讓領導們有個直觀的認識。
就算是擱在嚴打時期,這兩天大摸底大排查也堪稱是成果斐然,抓了一大批漏網之魚,處理了一大批街痞混混,社會治安爲之整肅。
副秘書長不是公安專業出身,聽得頻頻點頭。
邊城市局的同志們,還是很給力的。
不過,副秘書長始終都牢記自己此番前來邊城的目的,可不是來爲邊城市公安局歌功頌德的。
“洪局長,請同志們談談失蹤案吧,有什麼進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