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王警官等人就見到了青龍的照片,並且還見到了青龍的錄像資料。
照片從阮氏珂手裡來,而錄像資料則是從坪山警局得到的。
根據阮老四提供的消息,省廳在坪山的線人很快就找到了當年的歌廳陪唱小姐阮氏珂。這位小名阿珂的陪唱女,和青龍分手之後,很快就重操舊業,繼續當起了陪唱女。巧的是,她眼下在阿渣的一個歌廳裡撈生活。
都說婊子無情,大約就是這個意思了。
阮氏珂對青龍並沒有什麼感情,對她來說,青龍不過也就是她生命中無數男人中的一個而已,只是這個男人和她一起生活的時間略長些。青龍拋棄她之後,她又跟過好些男人。
據阮氏珂說,青龍當年確實對她不錯,但拋棄她的時候也相當無情,並沒有給她任何形式的補償,說走就走,一毛錢都沒給她留下。
這倒是很符合阮老四對青龍的描述,喜歡一個女人的時候,大手大腳爲她花錢,並且沒有存錢的概念,錢花完了再去賺。所以在他厭倦阮氏珂後,不可能再給阮氏珂什麼補償。
他自己可能都正缺錢呢。
露水姻緣,何必在意?
所以阮氏珂面對一疊並不太多的金錢,就痛快地交出了青龍的所有照片。
說是所有,其實也不過三張而已。
阮老四說過,青龍不讓人給他照相,阿珂算是個例外,拍的這三張照片,居然還有兩張是側面照,只有一張正面照,還因爲放置時間比較長,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看上去,倒是和阮老四描述的畫像很相似,證明阮老四並沒有撒謊。
基本上,沒什麼太大的作用。
王爲幾乎可以肯定,青龍如果要對他們採取行動的時候,必然會精心妝扮,把自己改扮成另一個人。
在這樣的情況下,錄像資料就顯得非常珍貴了。
這份錄像資料的獲得,也是出於某種巧合。
兩年前,青龍曾在坪山作案,劫殺一名黑幫老大,殺人動機不明,估計也是受僱殺人。
這傢伙本就是個殺手之類的人。
劫殺就發生在黑幫老大的辦公室,而辦公室裝了錄像設備,將整個劫殺的過程忠實地記錄下來。後來坪山警方拿到了這份錄像資料。
然而並沒有什麼作用。
錄像機倒是錄到了兇手,坪山警方卻抓不到人。
因爲青龍化了妝。
沒人知道,這個劫殺黑幫老大的殺手,到底是不是傳說中的青龍。只是經過種種線索來推測,這個人很可能就是青龍。
坪山警方沒費太大的力氣去追查這個兇案。
警察也不願捲入到這樣的案子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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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被殺的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是坪山很惡名昭著的黑幫老大,花錢僱傭殺手來殺他的,肯定也是和他身份相當的黑老大。
這樣的案子,有誰會認真去辦?
搞不好還沒抓到兇手,自己先就給青龍一槍崩了。就算破了案,也沒好處,僱兇殺人的傢伙,也不是好相與的,身份地位不一般。認真辦這種案子,絕對是自討苦吃。
所以這份錄像資料,就塵封在坪山警局的證據庫內,再沒人提起。
線人得知他們在收集青龍的信息,立馬就想起了這份錄像資料,花了點錢,買通坪山警局的一名內勤,輕而易舉就把這份錄像資料拿到了手。
反正這種東西,沒人在意,不會有人來查的。
就算有人來查也無所謂,坪山警局的內部管理本就亂糟糟的。
這份錄像資料的第一個觀衆,不是別人,就是阮老四。
當看到那名身材中等,一身電工打扮的中年男子進入黑幫老大辦公室的時候,阮老四立即叫喊起來:“是他,就是他,他就是青龍……”
“你能肯定?”
王爲緊盯着問了一句。
洪峰和白嬌嬌銳利的眼神同時掃了過來。
“肯定。”
“百分之百肯定!”
阮老四脖子上青筋暴綻,一副生怕王爲不信的樣子。
因爲他很配合,所以接下來這幾天,通遠縣局的同志沒再給他吃什麼苦頭,還給他包紮了腦袋上的傷口,伙食方面,也給了優待。
阮老四求生的慾望,空前強烈起來。
被王爲帶出地下拳場的時候,阮老四簡直是萬念俱灰,以爲必死無疑,誰知峰迴路轉,一下子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變得很不一樣了。
“你看,他走路的姿勢,身子總是微微向右邊斜着,這是青龍的特點……”
爲了證明自己沒有胡說八道,阮老四站起身來,指着電視屏幕上那個中年男子的背影,急急說道。
當然,是雙手向前。
只要是提審,總會給他戴上手銬。
他可不是一般的嫌犯,而是搶劫殺人案的主犯,身上揹着命案的。看上去這些天是很老實,很配合公安機關辦案,誰知道他內心深處是怎麼想的?
王爲三人凝神細看,果然是這樣。
這應該是一個無意識的動作,多年來養成了這樣的習慣。當然,向右傾斜的角度很小,一點不明顯,只有和他朝夕相處過不短時間的人,才能看得出來。
阮老四這種刀頭舐血的悍匪,觀察力也是很強的。
大大咧咧,反應遲鈍的傢伙,在道上可混不了這麼久,早就被警察抓了,要不就是被其他道上朋友給滅了。
王爲眼裡,閃過一抹神采。
雖然說,這是一個很不顯眼的特徵,王爲未必就能憑着這個特徵把青龍認出來,但總比以前兩眼一抹黑要好得多。
除此之外,出現在鏡頭裡的這個男子,和青龍的長相沒有絲毫相似之處。
完完全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而且畫面很模糊。
這倒也很好理解,九十年代初期的錄像設備,品質本就不高,像素很低,而且是自動攝錄,角度也很成問題,能拍到這樣的畫質,已經很不錯了。
拿到這份錄像資料之後,洪峰沒有在通遠縣久待,很快就帶着小分隊離開通遠,直赴省城。
洪峰去了省廳技偵總隊,希望技術總隊能夠把這份錄像資料的畫質弄得更清晰些,同時想辦法把畫面中兇手的面部特徵提取出來,看看是否和青龍有重合之處。
邊城市公安局技術科,還沒有這樣的技術力量。
王爲沒有隨洪峰去省廳,徑直回了邊城。
所裡的工作也是很忙的,剛剛成立了刑偵中隊和禁毒中隊,王爲這位負責幹部長時間不在崗,很明顯會影響到這兩個中隊的運轉。這可是市局的試點單位。
說起來,這兩個中隊纔是王爲的本職工作,跨國抓捕嫌犯,王所算是有點不務正業了。
果然,王所一回到所裡,就發現各種大小案子成了堆。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不在的這段時間,紅玉所轄區內各種案子的發案率大增,刑偵隊和禁毒隊的同志們忙得兩腳不沾地也處理不過來。
王爲略一清理,就炸了。
拿起一大疊卷宗,直衝所長劉強的辦公室,將卷宗“啪”地堆在劉強辦公桌上,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劉強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身來,笑容可掬地說道:“王爲,怎麼啦?這剛回來,就給我甩臉子?”
邊說邊遞給王爲一支菸。
說起來,眼前這個年輕人可不是半年前剛剛警校畢業的那個愣頭青了。如今的王爲,是公認的紅玉派出所三把手,僅次於劉強和張海華。原先公認的強勢人物李民主早就被比了下去,如今僅僅只對三警區的工作有發言權,論到對全所的影響力,那是遠遠不如從前了。
凡是重大一點的案子,幾乎都歸到了刑警中隊和禁毒中隊的名下。
王爲氣哼哼地說道:“所長,不帶這樣玩的,你瞧瞧,這都是些什麼案子?”
劉強親自給他點了煙,笑哈哈地說道:“坐坐,有什麼咱坐下說,好吧?一家人,都好商量!”
其實劉強已經大致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這段時間,王爲的風頭太勁,幾乎當了紅玉所大半個家,其他的老同志,自然心中不爽。但成立刑警中隊和禁毒中隊,是市局的指示,而且是試點單位,對着幹肯定是沒出路的。誰阻擾試點運行,誰就有可能被市局抓典型。
洪局長的脾氣可不平和。
但不明着抵制,不代表着暗地裡也沒點手段。
能在派出所混那麼多年,誰不是人精?
故而大夥都好像約好了似的,紛紛將手頭的案子交到王爲那裡去,也不管是不是刑事案,是不是涉毒案,反正一股腦向那邊塞。
你們不是很能耐麼?
可以,那就能者多勞吧!
刑警隊和禁毒隊那邊,絕大部分都是一幫年輕小夥子,“辦公室鬥爭”經驗差着點,加上年輕資歷淺,“老大”又不在,明知其他警區故意“搗蛋”,也不好往外推,只能勉爲其難地接下來,自然是忙得團團轉,其他幾個警區,卻一下子就清閒下來,每天喝個茶看個報,優哉遊哉。
看着刑警隊和禁毒隊的小夥子們累得屁股冒煙,一個個偷着樂。
你從我碗裡搶肉,那我也就樂得清閒。
總不能什麼好處都歸了你王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