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沒想到是我吧?”
站在王爲不遠處的那個人,約莫四五十歲,大背頭,滿臉高高在上的神情,一看就知道平日裡養尊處優慣了的。
正是雲帆世家前董事長,在逃嫌犯楊雲。
差一點成爲王爲小姑父的那個傢伙。
王爲是真的沒想到,竟然會在坪山的地下拳場碰到楊雲。這傢伙畏罪潛逃之後,原來一直躲在坪山。想來也不奇怪,邊城和安浪接壤,不過是一條無形的邊界線將兩地分隔開來,楊雲當初肯定已經爲自己留了這個後手。
這一瞬間,王爲暗暗懊惱。
自己還是太大意了,只顧盯着刀疤,不曾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只是,誰能想到楊雲竟然會在這裡?
看到王爲驚訝鬱悶的神情,楊雲很得意。
從雲都市財富之巔一下子跌落地獄,這大半年,他蟄居在坪山這外邦小城,每天都在切齒痛恨那些讓他從天堂跌落的人,其中最恨的,自然就是王爲。
歸根究底,全都是因爲這個小子,楊總才從天堂跌落地獄的。
其實,楊總帶着大堆錢跑路,在坪山這個地方,過的日子很舒坦,單純從物質享受和感官享受來說,楊雲在坪山的生活“質量”,一點不比在國內差。
雖然他大部分的不動產都被法院凍結,只帶了現金跑路,不過因爲早就留了這個後手,他在坪山也有自己的產業,而且坪山這地方消費水平很低,楊總在這裡,依舊還是大款,財富金字塔頂端的人物。
但楊雲依舊十分不爽。
關鍵是那高高在上,一呼百諾的顯赫身份沒有了。
在坪山,他再有錢也見不得光。
原以爲這輩子是沒機會報仇了,誰知卻在地下拳場見到了王爲。
意外!
純屬意外!
楊雲也不知道王爲爲什麼會跑到坪山來。
但是,管他呢,算是給老子逮住了!
王爲和小高眼神一掃,就看明白了目前的處境。
楊雲可不是一個人找上門來,他帶着好幾個人,準確來說,除了楊雲自己之外,他還帶了三個人。三個大男人,手裡都拿着槍。
其中一柄,也是蘇制TT託卡列夫手槍,威力巨大。
距離這麼近,哪怕王爲和小高身手再快再逆天,也是絕對不可能躲得過子彈的。被蘇制TT手槍在身上鑽個洞,那是相當冒險的行爲,王爲不打算嘗試。
“這就對了,乖乖的,識時務者爲俊傑!”
眼見王爲先是目中精光閃耀,最終卻一動不動坐在那裡,楊雲就哈哈大笑起來,得意兩個字,直接寫在臉上。
“楊總,聽說這位王少是警察?”
站在楊雲身邊的一名中年男子開口了,也是笑嘻嘻的。
這個人,王爲也認識。
嚴格來說,是熟悉,不是認識。
因爲這個人就是他此番專程來找的阮老四。那長相,和市局專家畫出來的像有七八分相似。
原以爲今晚上阮老四不會出現了,誰知他突然就冒出來,還和楊雲混在一起。想想也不奇怪,阮老四畢竟不是安浪人,和楊雲是同胞。楊雲跑到坪山來避難,自然要儘量拉攏幾個“自家人”。
“你倆,一邊去。”
楊雲向皮裙女孩一擺腦袋,說道,語氣還是那麼高高在上。
不料皮裙女孩卻不怕他,至少不是那麼怕,瞥了一眼阮老四等人手裡的槍,又望向楊雲,笑吟吟地說道:“楊總,這樣不合規矩吧?這裡可是渣哥的場子,我們都是交了錢的。”
在渣哥的場子裡做生意,就得交保護費,這是規矩。
交了保護費之後,渣哥就會保證人身安全,這也是規矩。
皮裙女孩認識楊雲,知道他是北邊過來的大老闆,很有錢。但在坪山,楊雲不是令人畏懼的大人物,原因很簡單,他不是坪山人,也沒有渣哥這樣的勢力。
以至於他們手裡雖然有槍,一個失足女卻也敢和他們叫板。
其實皮裙女孩也是壯起膽子。
她今兒運氣實在不好,把這幾天辛辛苦苦賺的一點錢都輸得精光,原以爲今晚上能好好從兩個帥哥身上撈一票,誰知又被楊雲半路上給攪合了。
心裡頭別提多憋氣了。
“臭婊子,給臉不要臉,信不信老子一槍崩了你!”
楊雲還沒說什麼,刀疤先開口了。不知什麼時候,刀疤從那邊繞了過來,手中的蘇制TT,直接頂在了皮裙女孩的腦門上,一臉的煞氣。
刀疤可不是楊雲,他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就算在渣哥的場子裡,他也不是那麼守規矩。
對這樣的人,阿渣那樣的黑幫大佬,也是要給兩分面子的。
省得他狗急跳牆。
當然阿渣不是怕他,只是覺得不划算。
刀疤孤家寡人一個,常年刀頭舐血,吃了這頓不知道有沒有下頓的人,阿渣可是有家有業,小日子滋潤着呢。何苦和這種人置氣?
“……”
皮裙女孩就很委屈。
“算了,刀疤,別跟這種女人一般見識。”
楊雲卻不願意節外生枝,一擺手,止住了凶神惡煞的刀疤,從口袋裡掏出個皮夾子,取出兩張花花綠綠的美鈔,向皮裙女孩揚了揚。
“怎麼樣,這總可以了吧?”
皮裙女孩頓時破涕爲笑,和清爽女孩一起,急急忙忙起身,從楊雲手裡一把搶過兩張美鈔,咯咯笑着走了。臨走之前,還有點抱歉地看了王爲一眼,嬉笑着說道:“對不起了,帥哥……”
“沒事。”
王爲笑着向她揮了揮手,臉上神色依舊滿不在乎。
楊雲哈哈一笑,說道:“王少,我就佩服你這樣的,明明心裡怕得要死,還裝得像模像樣。行,你繼續裝,我看着。”
王爲笑道:“楊總,話不是這麼說的,這是在渣哥的場子裡,你要是就這麼把我們殺了,不好跟渣哥交代吧?”
說着,王爲拿起桌面上的煙盒,彈出一支香菸來,優哉遊哉地點上了,還順手丟給小高一支。小高也是面不改色,隨手點了煙,慢慢抽了一口,瞥楊雲一眼,神色冷漠。
楊雲就笑,滿臉的譏諷和不屑之意。
“王少,看來我得提醒你一下,渣哥的規矩,對你不適用。你可是警察,而且還是那邊的警察。沒事跑到渣哥的場子裡來,渣哥只要知道了,壓根就用不着我們動手,他會直接收拾你。”
王爲雙手一攤,很隨意地說道:“無所謂啊,只要不死在你手裡就行。我王二既然選擇了這個職業,就沒怕死過。”
阮老四雙眉微微一蹙,有點詫異地說道:“楊總,這小子真是警察?我怎麼看着一點不像呢。分明就是個痞子,小混混!”
王爲頓時就不爽了,瞪他一眼,怒道:“阮老四,你說二哥不像個警察沒事,特麼你說我像個小混混算怎麼回事?你見過這樣的小混混?”
泥煤的,想氣死老子?
阮老四雙眉一揚,詫道:“你認識我?”
王爲不屑地說道:“屁話。我這次來坪山,就是衝着你來的。你小子在通遠犯那麼大的事,以爲能夠一躲了之?”
聽了這話,所有人都呆住了,面面相覷。
稍頃,阮老四才伸出大拇指,嘖嘖有聲:“牛逼!真特麼牛逼!王少,我阮老四也算是見過世面的,尤其和警察打的交道不少,像你這樣的警察,老實說,我還真是頭一回見到。”
“你牛!”
“你就不怕老子一槍爆了你的腦袋?”
王爲就笑,大拇指往下一挑,說道:“這下邊馬上就要開打了,你現在一槍崩了我,這場子馬上亂套,就真不怕渣哥生氣?”
阮老四冷笑道:“別拿渣哥說事,早跟你說了,渣哥最恨警察。”
“好,那咱們不說渣哥,就說你。放着這麼精彩的一場比賽你不看,你還是不是阮老四?”
王爲很詫異的樣子。
阮老四笑了,說道:“好小子,我這回相信你是警察了,調查得還真特麼細緻,哥就這麼點愛好,你全知道。”
“那是。不然,我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來找你?”
王爲說着,居然有點小得意。
這不找着了?
楊雲一看,這情形有點不對,搞來搞去,這小子喧賓奪主了?
“老四,別上當,趕緊的吧……”
楊雲也有賭性,也喜歡賭拳,但癮頭明顯不如阮老四,輕重緩急還是分得清楚的。這當兒,當然是趕緊把這兩個傢伙帶出去慢慢收拾。只要離開了渣哥的場子,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看這小子還能不能這麼滿不在乎?
楊總是“斯文人”,但他養的小弟可不斯文,至少有幾十種辦法讓這姓王的小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今晚上,楊總一定要讓這小子後悔爲什麼要生到世上來。
“楊總,這小子說得也有道理,這裡畢竟是渣哥的場子……”
阮老四卻猶豫起來,眼神直往下邊的拳臺上瞥。
拳臺上,泰王和大蠻牛已經各就各位,馬上就要開打。
這樣精彩的比賽,怎能錯過?
再說了,他們現在是五個人,有四個人持槍,對方只有兩個人,完全在他們的槍口威脅之下,動都不敢動,就看完這場比賽再說,有什麼關係?
還怕他們飛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