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
李民主手一揮,衝上去就是大腳開出,轟一聲,本就不大結實的木板門被直接踹開了。
這也是李民主在二警區“威信高”的原因,至少是之一。
這傢伙總是吹噓自己“身先士卒”,出任務的時候從來都是衝在最前邊。
基本上,沒有太多危險的任務,李民主確實都是身先士卒的,但真正碰到亡命之徒,李所的表現就大不一樣了。
畢竟他只是橫,不是楞!
這兩者之間的區別還是非常明顯的。
從技術上來說,李民主的這次突襲行動還是合格的,沒有什麼失誤。他們衝進去的時候,一屋子的賭棍都呆住了,傻乎乎地望着他們,一時間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只不過在瞬間,李民主的眼神往幾張賭桌上一掃,臉色就沉了下去。
賭資不多。
李民主這樣的老鳥,眼光毒得很,這槽子裡看似人不少,但桌面上的“米米”卻並不太多。
緊接着的搜查結果更讓出任務的兄弟們鬱悶。
居然沒抓到焦大鳥。
據交代,這“槽子”確實是焦大鳥開的,從昨天傍晚開始,一直搞到現在,就剛纔還有人看到焦大鳥了,他一晚上都在的,不但抽水,還親自下場,而且是大贏家。
可這房子就那麼大,哪怕還暗藏着一個閣樓也很快就被發現,卻依舊沒找到焦大鳥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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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忽然就憑空消失了。
找不到人,也沒找到錢。
焦大鳥一定是隨身攜帶着賭資跑了。
問題是,他怎麼跑的?
暗門在哪?
暗門其實就在廁所裡。
廁所後邊就靠着一條小巷子,但很難引起別人的注意。
原因很簡單,這個“槽子”開在三樓,離地七八米,從廁所直接往下跳的話,除非焦大鳥會輕功,不然鐵定摔個筋斷骨折,不死也重傷。
焦大鳥自然不會輕功,但他早有準備,在屋子外邊的木柱子上打了幾個大鐵釘進去,關鍵時刻完全可以當梯子來攀爬。
因爲鐵釘生鏽,遠遠看去和焦黃色的木柱子是同一個顏色,基本察覺不了。
焦大鳥這樣的江湖老手,只要條件許可,肯定會給自己留下一條退路。
不然的話,他這一輩子就光在號子裡蹲着,甭想幹別的了。
焦大鳥三下五除二從三樓下到了地面,扭頭望了一眼“槽子”的方向,嘴角一扯,很不屑地哼道:“想抓老子?做夢吧!”
“呸!”
啐了一口,得意洋洋地轉過身來,然後就愣住了。
他看到了王爲!
王爲穿着警校的制服,就站在小巷的出口處,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這條小巷子是單向的,只有一個出口。
“草,李民主這回變聰明瞭……”
焦大鳥隨即回過神來,又啐了一口,臉上再次浮現出不屑之色。
“不過我說小兄弟,你是不是被他耍了?李民主這是想害你啊。”
“你是剛從警校畢業的學生吧?就憑你這小身板,也敢一個人在這堵我?”
一般人分不清警校學生服和正式警察制服的區別,焦大鳥這種經常在派出所拘留所進進出出的常客,卻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而且王爲太年輕了,長相那麼青澀,也不大像是經驗豐富的老警察啊。
也不怪焦大鳥瞧不上王爲,單純從身材對比,兩人還真有不小的差距。
身高是差不多的,在南方人中算高個子,但橫向一比較,區別就來了,焦大鳥方當壯年,長得五大三粗,膀闊腰圓,一看就十分的孔武有力。王爲到底還年輕,身子沒完全張開,瘦削了些。
兩下里這麼一對比,要是準旁觀者下注的話,十個有九個會押焦大鳥勝,剩下那一個是沒錢下注的。
所以焦大鳥第一時間覺出味道不對。
照理,李民主不是沒經驗的菜鳥,怎麼會單單安排這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堵在這裡?
當然,眼下肯定不是討論李民主智商的合適時機,焦大鳥最關注的還是自己。
焦大鳥從隨身揹着的黑色包包裡抓出一把鈔票,花花綠綠的,有百元卷也有五十元卷,還有十元二十元的,也不知有多少,但保守估計幾百上千應該是有的。
焦大鳥不是個小氣傢伙。
“小兄弟,麻煩讓讓!”
焦大鳥揚了揚手裡的鈔票,很傲然地說道。
那語氣那神態,壓根就沒將王爲放在眼裡。
一般人面對警察多多少少有點畏懼心理,但焦大鳥肯定不會,警察他實在打交道打得太多了。王爲這種剛從警校畢業的新嫩菜,在他看來,完全就是小孩子家家。
給點錢誘惑一下,主要還是焦大鳥顧忌着樓上那幾個追下來,想要快刀斬亂麻,花錢買路。不然的話,他直接就衝過去了。
那小身板,怎麼看都不像是經揍的。
焦大鳥對派出所警察出任務的配槍制度很瞭解,王爲這種剛畢業的學生,連警察制服都還沒發的,肯定沒配槍,空着手連條警棍都沒有,赤手空拳他還能上天咋的?
“不夠啊,焦一謙!”
王爲笑着,不緊不慢地向前走,伸手指了指他身上的挎包。
“把這挎包放下,乖乖呆那別亂動,對你有好處!”
“小王八蛋,牛逼啊你!”
焦大鳥就笑了,慢慢將手裡抓着的一把鈔票塞回挎包裡去,雙眼微微眯縫起來,迸射出兩道冷森森的煞氣。
“你小子沒吃過虧不長記性是吧?”
“好,老子就教教你怎麼做人!”
焦大鳥說着,身子慢慢躬下去,話音一落,右腳用力往後一蹬,整個人驟然發力,宛如離弦之箭,向着不緊不慢走過來的王爲直衝過去。
無疑,焦大鳥選擇了最合適的戰法。
在這樣狹窄的小巷裡,絕不和對手糾纏。儘管他有十二分的信心可以輕鬆搞定對面那稚氣未消的小屁孩,但萬一被纏住了,李民主他們衝下來,他就要糟糕。
人抓進去拘留幾天倒是小事,關鍵他這一挎包錢哪!
這世道,爹親孃親不如花花綠綠的鈔票親!
直接衝過去,把那小子撞倒。
最快捷最省事。
王爲笑了,盯着直衝過來的焦大鳥,嘴角往上一扯,那滿不在乎的笑容更明顯了,索性停住腳步,不再上前,就這麼笑嘻嘻地望着他。
情形好像有點不對。
這小子笑得好陰險……
一種不祥之感瞬間劃過焦大鳥的腦海,只不過當此之時,就算他察覺到有陷阱也來不及規避了。
王爲確實早就給他挖了個坑。
這個坑就是白馬張三哥!
張方一直都躲在旁邊的小黑角落裡,時刻準備着呢。
就在焦大鳥憋着勁往前猛衝的時候,張方做了一個很不起眼的小動作——他拉起了一條繩子。
那條繩子的一頭系在小巷對面的水管上,另一頭則握在張方手裡,中間部分隱藏在青石地板的縫隙中,被髒水掩蓋着,不到近前是看不到的。
這就是條絆馬索!
然後,沒有任何意外,絆馬索就絆住了焦大鳥的小腿。
“哎呀,臥槽——”
焦大鳥一聲驚天動地的吼叫,整個人就轟然撲倒,直直撲在了王爲的腳下,行了五體投地的大禮。
“哈哈,焦大鳥啊焦大鳥,叫你特麼的囂張!”
王爲倒還淡定,張方早忍不住了,猛地從藏身處衝了出來,朝着焦大鳥就是一腳。
王爲讓他躲在角落裡拉絆馬索的時候,張方還覺得有點委屈,自己好歹也比你小子資歷老吧?你一個剛剛警校畢業第一天來所裡報到的新丁,憑什麼給我安排這樣的活?
現在看來,還是這小子牛,一條繩索就逮住了不可一世的焦大鳥。
真要硬碰硬幹架,張方還真有點憷頭。
焦大鳥牛高馬大,打起來他們兩個人只怕也佔不到便宜。
他還不知道王爲是警校擒拿格鬥大賽的冠軍。
不過這也很符合王爲的性格,能夠用最簡單直接的辦法解決問題,王警官就不願意多費力氣。再是格鬥冠軍,打架也挺累的。
這一跤摔得紮實,焦大鳥連門牙都磕掉了兩顆,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
張方踢這一腳,他生受了,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實在其他地方被這痛得厲害多了。
“張三,給大鳥哥銬上!”
王爲笑嘻嘻地在焦大鳥面前蹲下來,從口袋裡掏出煙盒,發現已經空了,當即就伸手從焦大鳥的上衣口袋中掏出半盒香菸來,敲出一支叼在嘴裡,芝寶打火機一甩,很瀟灑地給自己點上了。
這時候,張方倒是對他言聽計從了,當下毫不客氣地將焦大鳥雙手往後一背,直接就銬上了。
“小子,你是誰?”
焦大鳥努力撐起脖子,惡狠狠地盯住了王爲,眯縫起雙眼,冷冷問道,鮮血不住從嘴裡往外冒。
“啊,忘了給大鳥哥自我介紹,我叫王爲,紅玉派出所新來的民警,今天剛剛報到。”
王爲朝着焦大鳥的臉噴出一口煙霧,笑着說道。
“呸——”
焦大鳥一口血吐出來。
“小子,你給老子記住,我焦大鳥不是那麼好惹的,遲早有一天,老子會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是嗎?”
王爲就笑,斜斜叼着煙,一眼睜一眼閉,擡起右手,反過手背不輕不重地甩了他一個嘴巴。
“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