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陽真人大手一擺,嗓音渾厚:“你且聽好,天下高等功法皆是靈氣御使,靈力分作不同的顏色光芒外放,青,綠,藍,赤,黃即是對應着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本門主修長劍,亦有與之相對應的劍法。昨日看你比試,應當是趨近於金性青色,雖然不是本派功法中殺傷力最大的赤色,卻也凌厲堅韌。其他門派少習劍法,自然各有所長,總之靈氣外放皆是這五種屬性。”
玉陽真人喚馬樂至座下,右掌懸於馬樂頭頂。
一股磅礴之氣,至剛至陽,由天靈蓋緩緩滲入,遊遍四肢全身再彙集於小腹丹田處。
“將靈氣運出,匯與右掌之上。”
馬樂依言而行。
下一刻,空氣彷彿凝滯了一半,玉陽真人目瞪口呆地盯着馬樂的右掌心。
七色的琴鍵反射着陽光,亮晶晶地懸浮於馬樂的右掌心上,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琴鍵依次震顫,發出七個不同的音階,琴聲空靈宛若天籟。
馬樂看這像是兒童玩具的彩色鋼琴鍵,這七個音階正是哆,唻,咪,發,嗦,啦,西。嗯?鋼琴是什麼?音階又是什麼?細細一想可能是那奇異靈魂所帶來的記憶,心下了然,口中卻無從說起這匪夷所思之事。
“這是弄啥咧?”掌門嘴半張着還沒合攏,方言替代了官話,白花花的鬍鬚在下巴上顫抖着。
“弟子不知,請掌門教導。”馬樂強作鎮定。
玉陽真人已過古稀之年,震驚之後便是冷靜思索,一輩子鑽研劍術博覽功法,靈氣顏色不純者自然也見過,大多庸庸碌碌之輩。像這樣七色齊發,還伴有空靈之音更是聞所未聞。顏色衆多意爲雜,雜而不能專精,也許是個庸才罷了。當下輕嘆一聲,只是馬樂爲我門下三代大弟子,爲人正派又勤奮刻苦,不忍與他說明。
袖兜裡掏出一枚泛着藍光的丹藥說:“這是回靈丸你且收好,可恢復枯竭的靈氣。馬樂你天賦異稟,本尊也不知該傳什麼功法,允許你暫住功法閣,本門所藏功法衆多,相信總有幾種適合修習,望繼續勤奮苦練,成長爲門派的棟樑。”
餘下時日馬樂便在功法閣居住,幾千本功法挨個修習,卻總不得靈氣外放,劍法亦無突破。
閒暇時博覽地理史書,聊以度日。相傳上古年間人類被光碭山包圍其中,光碭山峰巒疊嶂,溝樑交錯,遇風便飛沙走石難辨方位,山中靈氣聚集妖魔衆多,常常危害人間。中原仙人道藏天尊慈悲心腸,不忍人類遭受妖魔欺殺之苦,祭出洪荒之力,甘受隕落之危,以一己之力將妖魔封印與光碭山中。自此中原人類安居樂業繁衍生息,逐漸演變爲五國。又因人口增長,五國間相互掠奪資源,紛爭不斷。
華夏國真陽派位於中原與四國接壤,各國皆有一教派作爲武力儲備。分別是東部瀛州國天涯派,西部斯坦國日月派,南部呂宋國修羅派以及北部蒙巴國玄武派。可惜遠古修仙之法未有傳承,有史以來再無人成仙得道,只把達到巔峰之境的靈氣十階者喚作真人。
馬樂尤爲關切師傅所在的北方戰局,與本國接壤的北部蒙巴國爲蠻族統治,生存條件惡劣,使得修習靈氣之人,大大超過中原地區,且多爲黃色土性靈氣,體質防禦力極佳,偶有修習藍色靈氣的術士,可驅使風霜冰雪,威力巨大。致使蠻族國內玄武派勢力日漸增強,輸送大量外門弟子至軍中參與戰爭。
小半年過去,已是秋末,窗外梧桐葉凋零,寒風席捲下黃沙。
門派裡同輩中人好像都忘了這個大師兄的存在,只有心怡常常送些吃食來探望,聊不上幾句師妹就滿臉通紅的跑了,換做之前馬樂肯定想不明白師妹爲何如此害羞。隨着腦內對異世靈魂的消化吸收,使得馬樂的性格思維以及爲人處事上越來越像那異世靈魂。雖瞭解師妹心意,只是靈氣未顯,前途渺茫,實在不敢考慮這花前月下兒女情長。
秦浩的消息隨着官府邸報時有傳來。師傅被朝廷委任總軍教頭,主要是發現軍中資質上佳者教習武功修煉靈氣,其次是防止蠻族玄武派靈氣高深者的偷襲參戰。華夏國人地處中原魚米之鄉,富庶之地,豁達安逸的性格致使軍中可修習靈氣者只是千中一二,且色雜氣弱戰力不足。
聽說門派集中資源培養張自飛,靈氣已達三階,龍陽劍法也全部習得,不久就要下山磨練。偶然見到賦春師叔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心中想恨卻也無從狠起,一片茫茫然。
間隔幾天打掃師傅的房間已是習慣,牀鋪觸手冰涼。馬樂睹物思人,便想要曬曬被褥,或許過年之前師傅就回來了。
捧起枕頭只覺得沉重異常,單手插入手枕頭內側,掏出一本厚重精美的紙書。拿來粗略翻看,筆法行雲流水,識得是師傅真跡,其中所抄錄的文字與現行的有些許不同,可馬樂偏偏都識得,知道是那異界靈魂的記憶起了作用。
合起書頁重新打量,光滑的封面上赫然寫着《流行歌曲1000首》。
開篇序言便讓馬樂膛目結舌:
自冬去春來之際,吾常常夢中聞得仙人吟唱,曲調悅耳動聽,且伴有節奏的擊鼓之聲,醒來餘音繞樑,練劍時亦不自覺哼出夢中旋律。
終有一晚,好奇心起,踏歌尋源。行至一封閉小巷,玉石鋪地,花紙做牆,兩旁各個門戶緊閉皆有歌聲傳來。吾本想從門上琉璃窗看個究竟,哪料到身體竟穿門而入。
屋內歌聲迸發激盪,扣人心絃,仙人們裝束奇異,男女排坐不分主次,談的是仙國大事抑或兒女私情。牆上一片碩大海市蜃樓,演繹仙人生活,仙界仙景精彩紛呈。男仙們大多吞雲吐霧暢飲琉璃杯中起泡黃酒,女仙們談笑風生鶯鶯燕燕嫵媚動人。
仙人們輪番歌唱,手持金銀打造的圓頭豎炳法器,歌詞樸實無華卻有深意。情感淳樸自然,卻又朗朗上口,彷彿冥冥之中順應天意,字字珠璣,句句箴言。另有無法釋義之詞句,當是仙界事物情感,凡人不可知之。
所幸吾身有過目不忘之能,依照海市蜃樓下方歌詞閃過,醒來後抄寫下來,彙集成書。每每哼唱,怡然自得神清氣爽,原停滯不前的修爲亦有精進。但不通音律,無法記錄曲調,甚是可惜。
馬樂暗自好笑,這不是異世記憶中的練歌房嗎,拿了書行至屋外細細研讀,腦中的記憶也隨之運轉,翻看了幾十首歌曲竟然多半會唱。十六歲的少年,七歲拜師學劍,平日除習得幾篇文章之外俱是習武練劍,哪裡感受過這曲婉囀歌動聽?
當下又翻開一篇,低聲輕哼過後甚是喜歡。歌詞意境倒與自己心情些許相像,便大聲唱了起來: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像一隻小小鳥
想要飛卻怎麼樣也飛不高
也許有一天我棲上枝頭
卻成爲獵人的目標
我飛上了青天
才發現自己從此無依無靠
每次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
我總是睡不着
我懷疑是不是
只有我的明天沒有變得更好
未來會怎樣
究竟有誰會知道
幸福是否只是一種傳說
我永遠都找不到
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
想要飛呀飛
卻飛也飛不高
我尋尋覓覓
尋尋覓覓一個溫暖的懷抱
這樣的要求
算不算太高
。。。。。。"
藉着這首歌馬樂直抒胸臆,先前的抑鬱迷茫都隨之消散。擡眼望去,碧空遼闊,湛藍如洗,幾許煙波算什麼!
靜下心來忽而發覺周圍靈氣潮水般洶涌而來,丹田中嗡鳴作響。馬樂心隨意動,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可以內視丹田。
丹田中一片漆黑虛無,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琴鍵叮咚作響,化爲七色靈氣,繞做一團,外圈各色靈氣混和,像是個小小的太陽發出耀眼的白光,徐徐轉動。
難道,難道這就是我的靈氣?馬樂激動不已,右手掌震顫着緩緩舉至面前,丹田內七彩靈氣快速纏繞旋轉,外圍光芒閃耀,靈氣瞬間遊走全身各處,最終整隻手掌白芒大盛。
接下來幾日,馬樂沉浸其中,在帝丘山林木泉水之間,時而鑽研靈氣,時而放聲高歌。馬樂也嘗試過很多首歌,但再沒出現過首次那種突破,靈氣只是穩中有升。
"大師兄!"心怡遠遠見到馬樂,喚了一聲,甜甜一笑跑到馬樂跟前。
黃昏的彩霞綻放在帝丘山巒之巔,橘紅色的餘暉映在小師妹吹彈可破的臉龐上,朱脣輕啓,酒窩浮現,好不迷人。
“大師兄,又在唱歌啊!我今天修煉完了,教我唱一首啊。”
“好啊,你會唱小猩猩嗎?”
。。。。。。
過得幾日,朝廷邸報又至。
師傅所在的先遣軍駐紮於邊境吉州城內,三日前遭遇敵襲,敵軍連夜攻入城內,因敵人靈氣者衆多,我軍無法抵擋,退於城外。秦浩於萬軍之中取對方大將首級後失蹤。蠻軍大怒,下令屠城,城內血流成河,屍首遍地,慘不忍睹。
嵩陽派議事廳,玉陽真人位於首座面色鐵青,沉聲道:”本派紮根於華夏國,與朝廷相互依存,沒有久治安定的環境,何談發展?大家皆是華夏子民,蒙巴國如此惡行慘絕人寰,實乃國仇家恨。“
”掌門,紅秀請求下山,宰他個精光。“師叔中唯一的女性,尹紅秀,家中妹妹幾年前剛嫁入吉州城一商家,此時咬牙切齒,殺氣四溢。
”莫要衝動。”掌門沉思片刻道:“定是那玄武派不顧江湖約定,私遣靈氣高手左右戰局。欺我嵩陽無人?盧賦春,胡鐵,姜堤全,你們三人,召集所有外門弟子投入戰事,如遇強敵,定要殺他個片甲不留!“
又安排道:”尹紅秀帶上張自飛,郭載愈,魏華這幾個小輩尋找秦浩下落。其他內門弟子加緊練功,做好隨時投入戰爭的準備。“
馬樂急忙出列道:“稟師尊,馬樂自幼跟隨師傅,情同父子。如今他不知所蹤,弟子心急如焚,懇請同尹師叔與各位師弟一同前往。“
二師叔盧賦春陰陽怪氣地搶在掌門前面:”連靈氣都沒有的人就別去了,省得他們師叔侄還得分心照顧,多增風險罷了。“
這話說的馬樂一股邪火頂在心頭,冷眼瞧着矮胖身材的盧賦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