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斯卓抿了抿脣,任憑體內冰元素亂竄,試圖讓胸腔中突然開始亂蹦的心平緩下來,將到嘴邊的話改爲:“你……的身邊,遲早都會有一個我。”
蘇永安不再理他,轉身向大門內走去,“你也遲早會明白,你的這個想法是多麼的不現實。”
艾拉斯卓看着防禦結界內的少年頭也不回的離開,周身冰寒氣息涌動,方纔還亂蹦的心轉瞬跌入谷底,血肉亦似正在被冰刃片片割裂,然而他的眼底深沉無波。
他目光動了動,頭上的深棕髮色轉爲冰藍。如刀斧精心雕刻過的凌厲五官,神秘中透出優雅,深邃藍眸的高大男子只是站在那蔥蘢山林間,便已魅力四射、令人目眩。
艾拉斯卓面上帶着股扭曲的狠厲,和落寞的神聖。他緩緩揚頭,周身陡然拉長,化爲一隻體態修長的碩大冰藍色鸞鳳。頭頂三色翎羽,一身藍色漸變多彩羽毛,五彩絢麗尾羽拖在身後,陽光下威嚴而又神秘。
鸞鳳看着身邊已被防禦陣法護住的別墅,舒展雙翅,長鳴一聲,輕盈飛起。清脆婉轉的鳴聲響徹雲霄,絢麗的五色雙翅展開、斑斕炫目的尾羽在身後旖旎遊翔,它身姿時而舒展、時候變幻,在蘇永安別墅之頂翩翩而飛,伴隨着高低起伏的清澈鳥鳴,似奏響了一首愉悅而悽婉的求愛之歌。
清脆婉轉的激昂鳥鳴,不過片刻,便引來了大批各類鳥雀和翅類異獸,它們或整齊的尾隨在冰鸞的五色尾羽之後,隨它起舞,或靜立於樹梢枝頭,張口清啼,似來爲它們的帝王助陣一般,整齊而有序。
墨紋星上的鳥雀突然似得到命令一般向某處飛去,以往並不隨處可見的鳥類,此時遮天而飛,就連被豢養在籠內的鳥們亦突然活躍起來,面朝西方,婉轉啼鳴。
不過三分鐘,數十架自動懸浮攝影機便尾隨着鳥雀們、率先抵達現場。
而星網上蹲守後續的人們,亦有幸在第一時間見識到了這場壯大而華麗的場面。
聯盟中最爲稀少血脈的冰鸞,正華麗起舞翱翔於墨紋星郊外的一棟別墅之頂,它或引吭高歌、或擺尾晾羽……它正在求偶!
這便是冰鸞冰鸞求偶之舞!
真是太幸運了!所有見到此景的觀衆們都不由在心中嘆息。
須知上一次,大家見到冰鸞求偶還是在兩百年前。地球聯盟的一隻冰鸞對路過聯盟的一個女星際海盜一見鍾情,趁其在聯盟旅遊之際,一追一逃,費了許多周折。最後,女海盜躲在一礦山內幾日不出,那隻冰鸞現出原形,在礦山之上起舞三天三夜,女海盜終被感動,也因此成就了聯盟的一段佳話!
眼見冰鸞身下的別墅緊閉不開,擁有權限的人們當即便到墨紋星住房登記處找到了住戶信息——剛剛在墨紋星登記立戶的亞成年人:蘇永安。
這個消息倒在衆人的預料之中。畢竟在蘇永安上次庭審前,就已有冰鸞一族的公告發布出來,只不過最近一直沒在他身邊發現冰藍髮色的冰鸞族人罷了,原先還會心存幾分好奇,既然已經定下命定之人,爲何還一直未有婚典,但沒想到這麼快就開始了。
一時,原先還在傳承拍賣會堂附近的人們,本着八卦的心情準備來此觀看他們這一屆最小受邀者的笑話,雖然中途便被接到消息的警衛們驅逐,但卻絲毫阻攔不住他們的八卦之魂,一時各使用奇招,向蘇永安別墅摸去。
星網上衆人眼見着別墅大門這許久紋絲不動,不由爲冰鸞焦急,別墅不遠處待命的警衛們亦派人出來道,“上將,請問需要我們幫忙嗎?”
冰鸞撲扇了撲扇翅膀,對他們置之不理,只是將漂亮的五彩羽翅在陽光下梳理的更加炫目迷人,展開健壯修長的軀體,在別墅上空繼續不厭其煩的盤旋飛舞、清啼歌唱。
蘇永安打開窗口,看着別墅防禦陣外那一羣羣遍地皆是的鳥雀,和頭頂盤旋飛翔的華麗冰鸞,不由抽了抽嘴角:它們這樣一大羣吵來吵去,難道就不怕他暴走嗎?
婉轉清啼的鳥鳴聲沒有阻礙的鑽到耳中,其中內含的含義讓他內心煩躁、面色發紅。他皺了皺眉,靠在沙發上目光遊移。
恍惚中想起曾經在修真界時,他那位愛操心的師傅說過:“……永安,爲師明白你生性清冷,遇事理智、明辨因果,但爲師之所以勸你走觀哲之途,而不是無情道,是因爲你今後會遇到一團足夠熱情、能夠將你捂化的火,如果你當真走無情道,那將來你的道途會功虧一簣……”
“火嗎?”蘇永安感受着自從艾拉斯卓在別墅頂上亂飛、便侵染了滿室的寒氣,撇了撇嘴,“我討厭火,所以,沒開玩笑了。”
剛剛從機甲練習場出來的蘇巖峰,搭着汗巾走了過來,“哥,外面怎麼了?怎麼一羣鳥叫聲?”
“沒事,有隻鳥的發情季來了而已。”
蘇巖峰:“……”感覺自己被當成小孩子糊弄了,他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向外細瞧,只一眼,便目瞪口呆,“哥、哥,是冰鸞、是冰鸞,那個在冰鸞一族官方空間向你示愛的冰鸞追來了!”
蘇永安將窗簾拉上,斜睨他一眼,笑的溫柔:“今晚不想吃飯了?”
蘇巖峰後知後覺的打了冷戰,點頭如搗蒜:“想。”
“乖乖去餐桌旁坐着,我給你做吃的去。”
蘇巖峰立即走在桌邊坐好,還不待再說什麼,就見蘇永安的光腦震動了起來。
“古老師。”
虛空中一臉溫和的斯文男子推了推眼鏡,見蘇永安面色不錯,點頭道,“蘇同學,因爲你最近受邀參加傳承拍賣會堂的緣故,所以機甲專業月度挑戰賽挪到三天後,現在專業內部除了你的挑戰,其他人的已經全部比完了,你能趕得及回來參加嗎?”
蘇永安點頭:“當然。”
古秋平看着他確實面上沒有絲毫勉強,笑道,“這樣就好,另外,需要我幫什麼忙嗎。”
蘇永安溫潤一笑,也不和他繞彎子,“有一個小忙。”
當天夜裡,蘇巖峰看着光腦上正在不斷向自己套近乎的“老朋友”,嘴角扯出一絲諷笑,十年風水輪流轉,當初僅僅憑藉一頭熱血硬插進去他們圈子的愣小子、竟有一天也會成爲被他們巴結着的存在,他想了想,回道:“那年的流絡草,我一直都記着,希望你也不要忘記。”
將這條消息發出後,對方便歸於寂靜,蘇巖峰也不再搭理他,親疏遠近,早已在他的不斷挫折與成長中瞭解分明。之後,他還將繼續成長,成長到他們難以觸及的高度,到時候,曾經的恩怨,他會一點點抹平
在接下來的三天,所有正通過星網直播觀看冰鸞求偶現場的人們發現,那位全才小亞成年——蘇永安,當真一眼也未向天空看過。
哪怕他偶爾從別墅樓內出來,也只是繞着別墅前的湖邊走走,或散步,或伸展軀體,他對自己湖水的清澈度都比對頭頂的正對着他的攝像機、和那成千上萬只鳥感興趣,更何況已盤旋了幾天、鳴叫了數日的冰鸞,當真是鐵石心腸。
一時,許多原先抱着看熱鬧八卦的聯盟民衆們,對蘇永安心中不喜。就連剛在傳承拍賣會堂直播中,對這個少年有些許改觀、並心存些微好感的部分人們,都不免感嘆到底年少輕狂、不知輕重,原先的好感只剩下現在的挑剔和審視。
他們聯盟最爲珍貴的血脈,正勞心勞力的、化成原形在他別墅上空求偶翩飛,這已經兩天過去了,這個少年不僅沒有絲毫動容,連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對方一分,他的心怎麼可以冷硬到這種地步!
難道他不知道,成爲冰鸞一族的命定者是怎樣一種幸運!能夠被強大的冰鸞一族許諾一生一世一雙人,那是怎樣的一種幸福!冰鸞一族都如此費力求偶,他竟還冷臉拒絕,難道他還當真敢違背聯盟的律法不成?
而唯一在此刻全心全意支持蘇永安的,除了lps學院的一些同學們,剩下的便是蘇永安龐大的安榴們。
他們認爲:哪怕對方當真是地球聯盟最高貴的血脈,都抵不上他們永安大人的一句不喜歡。
一時星網上,安榴們發出的“戀愛要自由,結婚要人權”的口號,與聯盟部分民衆的“遵從聯盟法律,一切爲了聯盟”的論調,開始了拉鋸辯論戰。
安榴們以偶像思想爲己任,從各個方面爲他們的永安大人找尋出路。他們翻閱聯盟法條,企圖發現其中的漏洞,但聯盟的法條已經過了數千年的完善,早已不是現在的人們可以輕易在其中尋到漏洞。
只除了它的最後一句,那句最新修改的補充:以上所有條例,地球聯盟內騰蛇血脈覺醒者除外!
騰蛇,是什麼蛇?
因爲蘇永安覺醒的血脈能夠做出水系幻影,故而他們只是認爲他覺醒的血脈是幻蛇之類,現在從這一刻開始,這種從未在聯盟內覺醒過的血脈,正式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