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見兮,思之入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再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艾拉斯卓站在峭崖上,穿着不是很習慣的仿古勁袍,在烈烈狂風中仰頭看着頭頂閒坐飛劍上的奏琴之人。
此人一身白袍,溫潤俊朗,雖不知他口中在唱些什麼,但並不妨礙他欣賞其中音調的美妙悠長,其中意境的通心舒暢。
來到這裡也有兩月有餘,雖說他其中一月只能臥牀養傷,但也聽說了不少曦水道君多才多藝、人才雙絕的典故,眼見空中奏琴者的雅姿,不禁心中暢想,若永安彈奏,又該會怎樣一種脫俗清雅的景象。
一曲完畢,奏琴者悠悠停手,垂首向艾拉斯卓淡淡一笑。
艾拉斯卓衝他點了點頭,一如過去的一月那般。
然而這次,奏琴者卻未似過去一月中那般收起琴、御劍離開,他向他搭了話:“敢問這位道友,你感覺我這曲技藝如何?”
艾拉斯卓正色讚許:“不錯,聞之便令人身心舒暢。”
奏琴者大喜,遂與他又交談了稍傾,並旁敲側擊的詢問艾拉斯卓,是否得知這蛇域內其他人對他琴音的看法,得到艾拉斯卓並不知的答案後,滿心失落離開。
之後,又是半月,每天奏琴者都會御劍來此,面朝蛇域闊海,奏響撫心琴,每日不變的唱着那些拗口的語句,每次完後,都會與艾拉斯卓交談兩句。
一次艾拉斯卓問他:“你這段曲子唱的什麼意思?”
奏琴者很是詫異,審視的看着艾拉斯卓,半晌恍然:“原來你就是那個被曦水道君撿回來的異界者,難怪。”
他笑着搖了搖頭,做高深莫測狀,但對於曲中含義並未有半分解釋。
次日,蘇永安煉丹完畢、出關,將最近煉得得一瓶丹藥遞給艾拉斯卓,臨走前問他:“你覺得那人彈奏的如何?”
艾拉斯卓一愣:“尚可,但是我覺得你彈得會更好聽。”所以,不知是否有榮幸,可以聽得你哪日的樂聲奏起。
蘇永安微一挑眉,嘴角微翹,眉宇間帶着一絲意味深長。這絲笑意,讓艾拉斯卓的心情雀躍起來。
然而第二天,他的心情便瞬間跌至谷底。
他仰頭看着空中欣喜罷手、起身的奏琴者,對着蘇永安笑得一臉驚喜而柔情,頓覺自己像是吃了腌臢巨物般噁心無比。
他馬上揮翅、立於兩人身邊認真聆聽,以圖能夠□□入兩句,岔開他們之間的“親密話題”,但是,那些滿耳所謂的“斫琴”、“絃歌”、“煞音”等,縱使入得耳中,他亦不解其義,這讓他百爪撓心,心急不已。
最後,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兩人,圍繞着這些完全聽不懂的詞語談論了整整一天,從日出,到日落。那種怎樣也侵入不了對方世界的無力感,讓他挫敗暗恨不已。
直到終了,蘇永安與奏琴者道別離開後,奏琴者感激的向艾拉斯卓拱手行一大禮:“艾道友,這次真是多謝你。若不是你的美言,曦水道君也不會這麼快就明白了我的情意。雖說結果不盡如意,但我會繼續努力的,還要煩請艾道友以後多多爲我美言幾句。”
艾拉斯卓半開着眼、掩住眼底的憤恨,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這次怪他無知,難道還想有下次?
想得倒美!
不過最重要的是,剛纔永安到底哪一句提了他爲這人美言,爲什麼他竟然完全沒有聽出來?!!!
他不再看奏琴者一眼,轉身徑直飛回蛇域曦水島內。
自此之後,艾拉斯卓發奮圖強,緊用了五年的時間,便學會了修真界的古文字,瞭解了所謂古文、詩書的含義,徹底摘下了文盲的帽子。
不過,在這之前……
白衣的溫潤男子在棋盤下清脆的敲下一子,聽着對面的子倉哈哈大笑:“你真的不準備去管他?他現在爲了搗鼓明白那些詩句的意思,可是快被那三個小的被磨瘋了。”
蘇永安閒閒發出一個“啊”音,想起最近艾拉斯卓的窘狀,半撫着袖口輕笑:“他們之間的孽緣,他總是要還的。”
子倉想起那三隻小的,一調皮、一慧黠、一精明,再加上此時正兩眼抓黑的艾拉斯卓,不禁捧腹不已:“正好最近蛇域也沒事做,看看他們鬥法也着實添上了不少樂趣。”
蘇永安手中動作頓了頓,微翹起嘴角:“他們也就能佔到這最開始幾年的上風了,就讓他們開心的玩去吧,培養‘父子感情’的事,我們可萬萬不能阻止。”